異國小鎮(zhèn)
異國小鎮(zhèn)
日前六一七特大搶劫案中,劫走六百萬人民幣,并殺害四名人質(zhì)、二名警官的劫匪依然沒有抓捕歸案,在此呼吁廣大市民 cao哩,這日子真是越來越不太平了。 蔣紅兵靠在躺椅上,左一耳朵右一耳朵的聽著電視機里的新聞?,F(xiàn)在是下午三點,一天中最熱的時候,蟬鳴個不停,也擾得睡不著,眼皮子半耷拉著,無所事事地消磨。 待到六點他就該去學(xué)校接自己的小孫子,說來都是債,年輕的時候跑船,學(xué)人家賭馬,賠個傾家蕩產(chǎn),失手把來收賬的人推下樓梯,他也不敢看人是死了還是活著,連夜跳上船偷渡來越南,認識了個越南姑娘,說不上多好看的女人,性格也平平,只是在一起互相照應(yīng),但他曾經(jīng)造孽也是活該,老婆生孩子的時候死了,留下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孩,他拉扯著兒子過了幾十年,卻只等來他被人砍死的消息這在越南實在是稀松平常的事了,誰招惹了誰,過幾天從河里撈上來不成人形的尸體,都不算新聞。兒子死了,兒媳婦沒多久也跑了,留下一個智力有點障礙的孩子,說實話了,蔣紅兵也算理解,二十幾歲的女人,丈夫死了,拖著一個不健全的兒子是很難生活下去的。 他如今開著一個不大不小的超市,勉強糊口,還能送孫子去特殊教育學(xué)校,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往事不堪回首啊,老蔣搖著扇子嘟囔著,如今的心愿只有把缺心眼的孫子養(yǎng)大就好,至少他活著一天就帶著他一天,做人么,生前哪管身后事? 老板,老樣子。 這把子清潤的女聲著實沁人心脾,他掀開眼皮子一看,見是他的老顧客京小姐。 京小姐名叫京窈,也是中國大陸人,是兩 年多以前來的這個小鎮(zhèn),為人比較和善,還幫過他的忙。這下老蔣沒有怠慢,從椅子上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到一旁的貨柜上給她找煙,口里招呼著:京小姐吃過了嗎? 吃過了。 京窈穿得隨意,一件白T和大褲衩就出了門,兩條纖細筆直的腿白得晃眼,讓人看了有保護欲,有不少街上的混子常用眼睛偷瞟她。 老蔣拿袋子整整給她裝了十條煙,都是女士香煙,不便宜,整個鎮(zhèn)上只有他會進這個貨,每次進完貨也基本都是被京窈買走。 您拿好。他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向京窈,他腿腳不便是因為年輕的時候跑船得了風(fēng)濕病,老來只有吃秋水仙堿過日子。 京窈接過袋子,嗯了一聲,從口袋里掏出一疊綠色越南盾給他,這是最大面值的500千盾,折合人民幣也有六千多。老蔣接過錢,對她說了好幾聲謝謝:您真客氣,每次結(jié)賬都爽快哩。 不爽快怎么做好生意。京窈提著煙說話,不疾不徐的腔調(diào),看不出她心里已經(jīng)很想抽上幾根了,其實除非必要,例如像出門買煙,她是不想自己出門的。 累、麻煩。 說的是說的是,那京小姐慢走,不送哩! 老蔣的口音結(jié)合了家鄉(xiāng)話和越南話,聽著倒是格外搞笑。 京窈對他頷首便轉(zhuǎn)身離開,她走到門口時老蔣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趕忙叫住她:京小姐,京小姐!這里有你一個包裹哩! 京窈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他,午后熾烈的陽光被她摒棄在身后,光線里浮浮沉沉的塵埃在她周遭圍繞。老蔣心里莫名顫了一下,其實京窈并不兇狠,但老蔣畢竟見慣了世面,什么樣的人給他什么感覺,一貫都還是準(zhǔn)的。 京窈是很中式的長相,皮膚白,眼睛大,有點像杏眼,但眼角內(nèi)勾,眼弧微微上翹,不笑的時候平白給人壓迫感不過自從老蔣認識她以來還從沒見她笑過就是了。 老蔣趕忙從柜子底下拿出包裹,遞到她跟前,賠笑道:真不好意思哩,按理說我應(yīng)該親自送到您府上,但今天忙了點,一時就給忘了,正好您來了。 包裹上寫著是從加拿大寄過來的,不過京窈一看就知道是假地址假寄件人,內(nèi)心劃過一抹考量,面上不顯:有勞。 小事小事,您慢走哩! *** 京窈回到住的地方,是一個三層的旅館,她是這里的老板。 剛進門就有人和她打招呼,是負責(zé)這個旅館保潔的熊姨說是打招呼,也只是在她進門時發(fā)出點聲響,然后對她彎彎腰,因為熊姨的舌頭被割掉了,說不了話。 熊姨是被拐賣來的,在京窈來之前就已經(jīng)待在這家旅館了。京窈解決了這里的事,而熊姨也沒有地方可以去,索性還是留下來繼續(xù)干活,只是換了個老板,不過這個老板人不錯,也很大方,比她以前的老板都要好。 京窈和熊姨,是這家旅館的唯二人員。 京窈是老板娘,平日里就坐在柜臺上抽抽煙,負責(zé)接待一下來的客人說是這么說,但這破地方一年到頭也沒幾個人。熊姨負責(zé)的就多了去了,打掃房間、采購、做飯給京窈吃。一人身兼多職,只是相對的京窈給她的工資也很多,多到熊姨心里不安的地步。 她向她詢問,卻得到對方不在意地揮手:我錢多。 言簡意賅,熊姨便再也不問了。 見她從外面回來了,熊姨用手語問她今天想吃點什么? 京窈想了想,醬油炒飯,配碗雞湯。 熊姨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我上樓去了。京窈左手提著煙,右手拿著那個包裹,沒多久就消失在了樓梯拐角處。 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她首先做的就是拆開煙盒,點燃一根香煙,淡淡的薄荷煙草味充斥著鼻腔,她仰著頭靠在沙發(fā)上,短暫放空大腦,只專注在尼古丁上。 抽了三四根,她才坐正了身子,取過一旁的水果刀開始拆包裹。 里面只放了一部手機,陪著一個充電器。將插頭連接好,沒多久屏幕便亮了起來,顯示著指紋解鎖。 京窈嗤了一聲,跟她玩這種把戲。 對方不怕這手機被別人拿走,只要輸入的指紋不對,或是采用刷機的方式,很快這個手機就會自動報銷。她將拇指按在了屏幕上,果然很快就解了鎖。 叮。 解鎖后沒有十秒鐘,一條短信就進來了,這部手機大概連著程序,只要被人打開對方就能知曉。 短信的內(nèi)容很簡短:幫個忙,貴州玉龍壩鎮(zhèn),找人。 短信的時效只有一分鐘,時間一到數(shù)據(jù)就會自動刪除,頗有閱后即焚的意思。 京窈咬著香煙,站起身走到浴缸邊,把手機扔了進去,發(fā)出咚的一聲,驚走了她養(yǎng)的幾尾胖頭魚。 想讓她去擦屁股,門都沒有。 只是她在這里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京窈曲起修長的手指敲了敲玻璃,看著水紋波動,魚尾亂擺,心里倒是沒什么感覺。 搬個地方就是了,左右她有錢。 在大陸的時候她幫人做事賺了不少,哦,也不是她一個人賺的,只是她學(xué)會了別人不會的手段轉(zhuǎn)移資產(chǎn)。 國內(nèi)斷得干凈,她沒有留下一個子,但在國外她已經(jīng)是富得流油。 她不愛麻煩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