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和春付與東流水(二)
番外·和春付與東流水(二)
二爺二爺,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回來啦! 徐溫陽剛走出母親的院子,就看見朝雨蹦蹦跳跳地過來,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徐溫陽不是很懂這孩子,這怎么比看見航天員剛下火箭還激動似的? 天??!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人??!那什么,那首詩怎么描述美人來著?宛若輕云之回雪?還是啥來著? 徐溫陽翻個白眼: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 朝雨錘了錘腦袋,對對對!就是這個描述,大少奶奶簡直比女明星還漂亮??! 有沒有那么夸張???徐溫陽失笑。 不是夸張,是真的!朝雨迅速成為了只有一面之緣的少奶奶忠實顏粉,而且少奶奶看起來好溫柔,和大少爺站在一起別提多配了,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完美夫妻呀! 好好。徐溫陽極為敷衍地說道。 哎呀!二爺您親自去看看就知道啦!真的是很美的大美女! 看是肯定要看的。徐溫陽穿過抄手回廊,一片荷塘映入眼簾,但沒必要這么急,沒頭沒腦的過去,得讓人家誤以為我是個不懂禮數(shù)的登徒子,丟了大哥的人,誰擔(dān)待? 朝雨紅了臉,點點頭:是我冒犯了,那二爺先去前廳嗎?老爺也剛回來,和大少爺有事商量著呢。 嚯,兩個我平生最討厭的人湊在一起,你覺得我愿意去嗎?走吧,先去偏廳后面的那個花園待會兒吧,等吃晚飯的時候我們再過去。 是,只是我們?nèi)バ』▓@干嘛? 徐溫陽停下腳步,目光變得深遠(yuǎn)了許多,然后微不可察地嘆息:我沒記錯的話,當(dāng)年死老頭帶著我們兄妹一起在那埋了酒,說是等我們嫣婉即良時,就挖出來慶祝。 啊可三小姐朝雨不忍,盡管三小姐在他出生前就不見了,至今下落不明,可他是個很感性的人,這時甚至比徐溫陽這個親哥還要傷感。 徐溫陽拍拍他的腦袋,好了,我meimei吉人自有天相,她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到時,或許他們這個支離破碎的家就能重新粘合了吧。 二爺,那壇酒埋在什么地方了呢?不怪朝雨有這樣的疑問,畢竟徐家一個偏廳的花園就挺大的,總不能像土撥鼠似的到處挖坑刨土吧。 年深日久,其實徐溫陽也早就不記得了,摸著下巴道:大概是樹下,或者,池塘邊? 朝雨覺得這人甚不靠譜。 如今雖是早春,但廣州氣溫高,于是滿園的花已經(jīng)開了起來,以梨花為最。 徐溫陽駐足于庭下,瞇起眼睛看著眼前身姿妖夭,更甚桃花的白梨,回想起幾十年前那個下午,父親似乎也是在梨花盛開時帶著她們兄妹過來的。 如今故人不在,往昔渾似夢。 二爺你看,這梨花真像雪啊! 少奶奶,這梨花落得更雪一樣,真美! 兩個聲音重疊在一起,只是另外一個女孩子的聲音更大聲,也離他們很遠(yuǎn),所以他們發(fā)現(xiàn)了她們,她們卻毫無察覺身后的徐溫陽和朝雨。 徐溫陽看向聲音的來源,只見一個小姑娘和另一個女人站在一起。 朝雨卻激動地一把抓住他,使勁搖他的胳膊,少爺少爺!快看!少奶奶! 徐溫陽想翻白眼,用手按住這小子的頭,看來她們也來逛園子,我們就不要不識趣打擾了,走吧。 不過他倒是沒說謊,只看背影,那的確是一位窈窕佳人。 不過哪怕再美他都沒有欣賞的必要。 朝雨一副躊躇的樣子,徐溫陽無語片刻,怎么,舍不得漂亮大jiejie?看不出來啊,你小子 不是不是不是!朝雨驚恐地擺手,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這話讓大少爺聽到,我會沒命吧!您是沒看見,剛才進(jìn)來的時候,大少爺?shù)难劬Χ紱]離開過少奶奶,手握得可緊了 有這么夸張嗎?徐溫陽有點想象不出自己大哥那副樣子。 但耽擱了一會兒,那邊就開始聊了起來。 梨花像雪,但大雪紛飛的時候,又道雪似梨花,那究竟是雪美,還是梨花美呢? 女人的嗓音清冽,如一捧令人清醒的甘泉,忽地襲上徐溫陽的心頭。 【阿君,雪和梨花,你喜歡哪一樣呢?】 【雪吧,梨和離同音,我不喜歡分離。】 【我也是。】 那少女無憂的笑靨突然闖進(jìn)他腦海。 這聲音 應(yīng)該是,應(yīng)該是梨花美吧?我還沒見過雪呢。而且有很多詠梨花的詩句呢,我記得一句,艷靜如籠月,香寒未逐風(fēng)!小姑娘天真爛漫地說著,京窈勾了唇角,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梨花,捏在手里,低聲道:古人說,日華暖抱溶溶雪,沒有被嚴(yán)寒浸泡的雪景,的確別有風(fēng)味。 而且不知為何,她覺得這一幕很是熟悉。 這少女名叫暮晴,被安排跟著京窈四處逛逛,沒過多久,她就喜歡上了這個長得漂亮,說話也溫柔的少奶奶。 暮晴跳脫,沒一會兒又問她:少奶奶,你喜歡梨不?等以后結(jié)果子了,我給您做秋梨膏吃! 京窈溫柔地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你會的真多。好呀,謝謝你。 暮晴紅了臉,靦腆地道:不用不用。她余光一撇,見到緩緩走向他們的徐溫陽。 暮晴畢竟也好幾年沒見著他了,當(dāng)即就歡快地叫了一聲:二少爺! 二少爺,那想必就是徐云深的弟弟了吧。 沒想到最先見到的是他弟弟,京窈轉(zhuǎn)過頭,打算好好打個招呼,笑容卻在看見他面容時凝固了。 海棠鋪繡,梨花飄雪。 將春日揉碎在眼底,他終于再次與她重逢。 京窈。這在他舌尖砥礪過千回百轉(zhuǎn)的名字,等到了她的主人。 朝雨疑惑不已,二爺,您認(rèn)識少奶奶呢? 這句少奶奶似乎一下推醒了他,徐溫陽張了張口,看清她眼底的難以置信和淡淡的難堪,并沒有半分重逢的喜悅。 暮晴拉住京窈的手臂,默默往后退了兩步,惴惴道:少奶奶,我們?nèi)e的地方吧 只因徐溫陽此刻的眼神絕對稱不上和善,赤紅一片。 窈窈。 徐云深快步從回廊走來,只淡淡看了一眼徐溫陽。 然后攬住妻子的肩膀,低聲道:走吧,我們先回去。 京窈的思緒還有些雜亂,此刻看著徐云深蹙著的眉頭,才囁嚅著問:不是要見你父母嗎? 我母親今天身體不適,我父親見不見都無所謂,我改天單獨帶你來拜訪我媽就是了。 京窈點點頭,沒有再抬頭看她年少時認(rèn)識的那人,被徐云深擁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