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伴侶關(guān)系
忍足侑士清晰地記得中William對Jude產(chǎn)生感覺后由此引發(fā)他對伴侶關(guān)系的思考。William在研究生時期排演同院戲劇寫作系一位女生寫的戲。據(jù)說這位編劇那時候熱愛研究不快樂的夫妻,將列夫·托爾斯泰的那句開篇語奉為圭臬。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的不幸。 同理,不快樂的夫妻各有各的不快樂。當妻子準備離開丈夫時(上天,因為她確信還有更好的人在前面等著她),丈夫勸解她說:伴侶關(guān)系從來不會提供一切,你至多只能挑選是三種最重要的品質(zhì),是你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必須具備的。 性愛的吸引力(這很重要,否則為何不能退回朋友?)、金錢支持、思想共鳴、靈魂深處的溝通、忠誠、善良、效率、可靠、順從通過選擇,伴侶才會透過表象審視自己內(nèi)心最強烈的希望與不安全感,因此伴侶關(guān)系所反映的正是每個人強烈如地震海嘯卻最無法表達清晰的渴望,渴望轉(zhuǎn)化為實體的存在,成為另一個人。 當忍足侑士決定與鹽原晴海訂婚時,他反問自己他渴望從晴海身上得到什么? 效率,毋庸置疑。作為日本最大的藥企公司繼承人之一晴海干練,與她的結(jié)合會對忍足家族的事業(yè)有所助益。 可靠,雙方互相視對方為合適過日子的伙伴,契約協(xié)議式的關(guān)系給這段婚姻提供最穩(wěn)固的保障,具備資本主義國家經(jīng)濟合同的本質(zhì)。 性愛的吸引力,晴海是一位風情萬種的美人,當初忍足侑士見到她的第一眼,便被她的艷光所震撼,她是完美符合他銀屏初戀幻想的美麗模特,從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昭和次元穿越而來。 如果要說的話,基于男人都會有的劣根性,忍足忍不住把晴海和英理進行比較。晴海就像是加強plus版本的英理:更加富足的家庭,雙方父母健在,家中還有一長兄,家庭關(guān)系融洽;高中自冰帝畢業(yè)后去JHU留學,碩士在本校進修經(jīng)濟學學位,學業(yè)一帆風順;就連戀情都更加順遂,沒有遭遇任何初戀劈腿、外界施壓的情況;第一次相親就遇到符合她擇偶標準的忍足侑士。 忍足回顧晴海現(xiàn)階段的一生,發(fā)現(xiàn)她和他高度的一致:有著被決定好的目標,自己也不那么討厭,自身擁有足夠的能力和資源去很好的完成目標,同屬于中產(chǎn)階級中頂層的那一部分,是年輕、受過高等教育且是順性別異性戀的人群。 想到這,他自嘲一下。 他仍然不可控地關(guān)注著英理的一切,知曉她的官司連勝兩局,知曉她最近新寫的專欄評論,她這次將批判的鋒芒面向了自己。 她說:中產(chǎn)階級、年輕、接受過高等教育、順性別女性的女權(quán)主義毫無批判性,它的本質(zhì)是新自由主義式的,是lean in的。這種女性主義堅信女性應當自信、自我賦權(quán),為充斥進取心的企業(yè)家精神背書,卻不曾反思過自己所處在的制度和結(jié)構(gòu)性優(yōu)勢,或選擇性地忽略無處不在的不平等。叛走lean-in女權(quán)主義該如何進行 他和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約了一次見面,到達見面餐廳時還沒落座就聽到幸村與真田興高采烈地討論英理的這一觀點。他在他們背后悄悄聽了許多,他想試圖了解其他的男性會如何看待她。 非常犀利。如她本人一般。真田給出評價。 雖然我并沒有親自接觸過上野小姐,但內(nèi)心按耐不住想與她結(jié)識的沖動。她會是很好的朋友吧? 一向?qū)ε笥褬藴蕠揽恋恼嫣稂c了點下頜。 忍足落座后向他們表達感謝,感謝他們愿意替他出面保護英理。然而,他沒想到真田頗為嚴肅地駁斥了他的用詞。 忍足君,上野小姐是一位出色的戰(zhàn)士。她值得我的尊敬。我并不是因為你而選擇站在她的一邊。她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她,還有她們需要的是更加健全的社會制度與更加包容的社會環(huán)境。 當天晚上回到他與晴海同居的住所,晴海剛好從一個香氛沙龍的奢侈品牌活動中回來。他接過晴海的大衣,輕嗅一口被風驅(qū)動的空氣。。 這是你和我第一次見面時你用的香水。 晴海拂過粘在后背脖頸連接處的頭發(fā),意外地詢問他為何記得那么清楚。她回憶起在沙龍上與好友們試用過的香水。 她笑著說:Proust Blue,el。 他大吃一驚。 晴海補充道:生命太短,普魯斯特太長,沒有什么比這更契合el流行稍縱即逝、風格永存的品牌理念。只是我不太懂調(diào)香師為何選擇給它命名是藍色,它聞起來并沒有那么憂郁。 忍足侑士知道。他在晴海洗澡時躲進書房,從抽屜的深處找出那瓶塵封許久的墨水。萬寶龍在他成年那年的大文豪系列,致敬的作家是普魯斯特,墨水的顏色是藍黑色。 他用一番力氣旋開墨水瓶,才發(fā)現(xiàn)當年英理在里面加了香水,因此沖淡墨水的黑,勻出一抹如清晨天光般灰黑的藍,而香水的氣味由此改變,增添幾分自命風雅的諷刺,可無法逃離無法自拔地令人心碎,基調(diào)是墨水的鹽味,像海,像她跨越上海與東京的深夜航班下的日本海。 也許,他記起英理對普魯斯特的評價。 起點是個貴人迷,但是抵達終點的時候,他成了旁觀于社會最敏銳的諷刺者??苫仡櫧K生,哪怕離群索居,他的美好歲月仍困在他圍繞逢迎的上流社會里。 還有比這更令人憂郁的嗎? 他借口出門買煙來到附近的電話亭,手腕抬在唇上,手腕內(nèi)側(cè)脈搏的運動散熱加快香水氣息的揮發(fā),他深深地聞了這個味道,打通了英理的電話。 你好,請問你是?心跳漏了一拍,他難以呼吸。 Im looking for Miss Proust. 沒有回應,半分鐘后對方掛斷電話??苫厥幵谒叺氖秦灊M傳聲筒的音樂聲,她正在室內(nèi)放黑膠唱片,還有廉價唱片機輕微的機械音。 他輕輕地哼起陌生的旋律,打開手機中音樂軟件的聽歌識曲。 相同旋律的歌有兩種語言。 「你怎么樣過 什么樣的生活 是否難耐寂寞 你到是誰 總是陰差陽錯 擦過我的耳朵」 「Cos now it&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