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遺憾
073 遺憾
客廳的冷氣灌不進廚房里,曾博馳人高馬大,站在流理臺前愈發(fā)顯得狹小空間里悶熱且局促。 春月倚在門框旁,看曾博馳手起刀落,喀嚓兩聲,綠皮西瓜就在砧板上被破成兩半,瓜rou粉嫩帶著清甜汁水。 春月背著手走前兩步,站在曾博馳身側(cè):西瓜甜嗎? 昨天切的那個還蠻甜。曾博馳低頭切著西瓜,但眼角不設(shè)防,被張小姐堂而皇之地闖進。 廚房白熾燈光像被稀釋的牛奶,淺淺淡淡,澆在女子的發(fā)頂上,那兒有小小的一個發(fā)旋。 這個角度,她的眼睫都沒有被鏡片遮住,一根根下睫毛的末端都墜著光,連帶著眼角的小斑點似乎都變成璀璨星河。 昨天你一個人吃完一個西瓜呀?春月突然揚起臉,粉唇瀲滟著水光。 眼珠從左滑到右,曾博馳覺得自己太糟糕,竟冒出她的嘴唇和西瓜是一樣的顏色,那味道是不是也一樣的想法。 他清了清嗓子,回答:不是,昨天我弟在家,他吃得多。 哦,我吃不下那么多,你別切太多啦,剩一半放冰箱吧。 好。 曾博馳將西瓜先切片后切塊,一塊塊瓜rou裝進大瓷碗里。 我能先吃一塊嗎?春月挑著眼角看他。 可以啊。曾博馳用手背將瓷碗往她面前推了推。 春月兩指輕捻起一塊西瓜,她刻意咬得緩慢,貝齒嵌進汁水飽滿的果rou纖維,那沙沙聲在窄小廚房內(nèi)被放大了許多。 咽下瓜rou后她夸贊道:唔,好甜! 兩人離得很近,張小姐的聲音也像裹上了西瓜汁,甜蜜且沁入人心,曾博馳突然耳后一陣發(fā)癢,可兩手都沾了汁水沒辦法用手撓,只好聳起單肩蹭了蹭酥麻的耳廓。 甜就多吃一點曾博馳話還沒說完,一小塊西瓜已經(jīng)送到他唇邊。 吶,阿馳你也吃嘛。春月舉著一塊西瓜,嘴角噙著笑。 腦子還沒轉(zhuǎn)過來,身體已經(jīng)先行一步。 曾博馳張嘴咬了一口,嘴唇還碰到了張小姐的指尖,雖然只是一觸即離。 等汁水在口腔里爆開,曾博馳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什么事,汗水從他太陽xue滑下,他僵著肩膀連咀嚼都停止了。 春月的指尖酥麻,男人的嘴唇暖暖的,差一點就要將她的手指含住。 如果現(xiàn)在身旁的男人換成是竇任,她剛喂出西瓜,就要被竇任抓著手腕,吃完了西瓜,再將她的手指一根根舔過。 可惜在身旁的是曾博馳,她沒有那耐性什么都不做等著他來追,但又不能過分主動,這樣會嚇跑了他。 只能往前走兩步試探他一下,再后退一步觀望他的態(tài)度。 春月低頭佯裝害羞的模樣,微晃的發(fā)絲將她泛紅的臉頰遮住一些。 她把被曾博馳咬了一口的西瓜塞進自己嘴里,咬著瓜rou的聲音囫圇:咳、甜嗎? 瓜rou從發(fā)癢的喉嚨滑下,曾博馳繼續(xù)埋頭處理砧板上剩余的西瓜:甜。 春月又捻了兩塊西瓜,但沒有再給曾博馳送過去了,也沒有再開過口,安靜吃完后洗了洗手,說:我到客廳等你 曾博馳頓了一下,才應(yīng)了聲好。 曾博馳切好剩下的西瓜,捧著碗出了廚房,見張小姐站在電視機旁邊,仔細(xì)盯著玻璃柜里看。 柜里擺放著曾家一家四口的合照,曾博馳在警校時獲得的獎杯,還有他從警多年來獲得的功勛獎?wù)?,其中一枚三等功獎?wù)绿稍诩t絨盒中,銅色星星中間嵌著警徽,嶄新并漾著細(xì)碎光芒。 春月指著那枚獎?wù)聠枺哼@一枚看來是最近才得到的? 曾博馳點頭:前段時間破獲了一個販毒團伙。 ??!我有看到新聞!春月杏眸睜大,聲音陡然揚高:就是那個,利用代駕司機、跑腿小哥運毒的那個團伙對吧! 對,沒想到你也會留意這類新聞啊。曾博馳揚起嘴角。 ???在你眼里,我是那種不看社會新聞的人嗎? 曾博馳解釋: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覺得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不愛看這類新聞了,多數(shù)是看娛樂八卦之類的吧。 春月微撅起嘴唇:我倒是挺喜歡看社會新聞的,我還記得,那個販毒團伙的幕后主腦自殺了對吧? 嚯,你記性真好,這都記得啊。 那是。 瞎子可是她殺的,她當(dāng)然記得啦。 春月突然異想天開,能不能去跟歐晏落要求,每一年都開個表彰大會,獎勵一下為組織做出杰出貢獻的殺手們,這樣說不定還能促進員工們的工作積極性呢。 開啟一個新話題后,剛才在廚房發(fā)生的事情似乎被淡忘于腦后,兩人坐到沙發(fā)上,邊吃西瓜邊聊天。 春月還是用手捻著西瓜,目光灼灼看著曾博馳:干刑警很危險吧?你有試過飛車追犯嗎?槍戰(zhàn)呢? TVB和國內(nèi)連續(xù)劇看多了啊,哪有那么精彩的劇情,有的時候情況比較緊急,或者對方持有強大火力武器,特警很快就出動了。曾博馳笑答。 明明他準(zhǔn)備了竹簽可以用來插西瓜,但張小姐還是喜歡直接上手,和小孩兒一樣。 曾博馳看她腮幫子脹鼓鼓的模樣,心里突然一軟。 他起身走去浴室,打濕了條干凈的毛巾,回來后放到她面前:給你擦手用。 春月道了聲謝,繼續(xù)當(dāng)好奇寶寶:那至今為止,你有沒有遇過什么最棘手、或者印象最深刻的案件呀? 曾博馳微微一頓,咽了兩塊西瓜后才回答她:棘手談不上,就是留下了遺憾。 遺憾什么? 你明明知道犯人是誰,卻礙于一些原因,你沒辦法將他們抓捕歸案。 曾博馳每每想起這件事時,喉嚨還是會酸楚難耐,他拿起煙盒,問:介意我抽煙嗎? 春月?lián)u搖頭。 火星吞噬著紙煙,曾博馳吐了口白煙,聲音也變得有些遙遠:幾年前,有一個女孩被三個男生囚禁強jian,但因為那三人未滿14歲,所以 春月驚呼一聲打斷他:欸,那個事件,我也有印象。 她倒是真有些訝異,沒想到郭敏敏案件與曾博馳也有關(guān)系,因為在她收到的資料里,案件的負(fù)責(zé)人不是寫曾博馳的名字。 嗯,那次是我第一次感到真正的無力。曾博馳嘆了口氣,晃了晃指間的香煙:說出來你別笑我,當(dāng)時我是沖動得想一拳拳打爛那幾個小鬼的牙。 怎么會笑你呢,這不是人之常情嗎?換做是我,也會這么想的呀。 借著裊裊白霧的掩蓋,春月眼眸里光明正大地泄出一些狡黠。 紙煙燒了一半,灰燼承受不住自身重量掉落在沙發(fā)上,可曾博馳好像沒察覺到似的,聲音沙?。嚎晌也恍邪?,我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