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剪發(fā)
090 剪發(fā)
450萬??! 竇任大喊了一聲,激動得差點從塑料凳子上跳起來,被春月用力摁著肩膀壓回去。 你別動!剪壞了怎么辦!春月手握剪刀,在竇任耳邊咔嚓了兩聲,以示警告。 春月家的陽臺上沒有種花草,她不擅長折騰那些小生命,養(yǎng)什么死什么。 小動物也是,剛搬過來的時候竇任嫌她屋子太死氣沉沉沒點兒人氣,給她買了兩條小魚放缸里養(yǎng),不到一個禮拜,那倆魚兒翻肚皮一起歸西了。 竇任身上圍著銀灰色理發(fā)圍布,布上和地磚上已經(jīng)落了些許黑短毛發(fā)。 兩人頭頂上懸著春月昨天的衣物,淡淡皂香在斜照的陽光曝曬下,格外柔軟香甜。 他微垂著腦袋,還沒開始修剪的劉海在鼻尖前搖晃,撓得他直想打噴嚏。 祖宗,你什么時候那么菩薩心腸了?能不能也給我個幾百萬花花?手腳不敢動,他還得微駝著背,好遷就春月的身高。 鼻子癢,竇任只好撅著唇吹起劉海。 但很快劉海又下落,他只好求今日的理發(fā)師幫忙:先幫我撓撓鼻子,好癢。 春月嘖了一聲,繞到竇任身前:你怎么事那么多呀,煩人。 她彎下腰,狠捏住了男人的鼻尖用力揉了幾下。 竇任樂意讓她這么做,滿臉掛著傻癡癡的笑,咧開嘴露著一口整齊白牙。 連春月都被他給逗樂,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你怎么會稀罕這區(qū)區(qū)幾百萬?你不是分分鐘幾百萬上落咩?坐在這剪個頭發(fā)的時間,你賺的錢都能買套房子了吧? 她認識的人里面,除了歐晏落,最能賺錢的應該就是竇任了,石白瑛應該都沒他資產(chǎn)多。 偏偏竇任是個大宅男,賺來的錢除了置入各種設備,其他的都花在家里那一屋子玩具手辦和游戲上了。 衣食住行竇任一向沒什么太大的講究,頭發(fā)長得能遮住眼睛了他都不愿意去剪,早晨睡醒都像鳥窩一樣炸開。 春月念叨了他好幾次,見他次次應好,但就是不去弄頭發(fā),索性親自動手給他處理處理。 竇任乖乖坐在她身前垂著腦袋,覺得春月那平日拿刀拿槍的手,如今拿起發(fā)型剪,倒也挺適合。 他嘟囔道:你給我的每一塊錢,我都好好收著呢。 春月每一次拿到委托費用,都會分成三份,他和老熊一人各拿25%,春月留50%。 竇任跟她說過,要不然就別分他,這樣春月和老熊能再多拿一點,但春月不肯,他便只好收下,找個單獨的賬戶存起來。 黑鯨抽傭也是夠他媽狠的,殺手每次平均就拿一兩百萬,開銷又不低,全都是燒錢的東西,這次連續(xù)干掉三只小蟲子本來能拿的錢不少,結果撞上個不付尾款的,一分沒撈著。 可這次我沒辦法給你們發(fā)工資了哦,下次吧,下次賺錢了我們就出國玩。春月認真給他修剪耳廓上的毛發(fā),想著Max這次的假護照怎么那么久還沒做出來,都快要兩個月了。 竇任已經(jīng)聽過許多次下次了,但他今天心情還不錯,也就罷了,懶散地應了許多聲好好好。 剪刀來到劉海時,春月讓竇任把眼睛閉上,竇任不愿意,只半闔著眼皮,說:這樣剪就好。 黑夜就這么輕易被剪碎,一瓣接著一瓣落了地。 陽光穿進來,刺進竇任微瞇的眸里,就這么悄悄在他心臟上扎了個洞,那些柔軟趁虛而入,灌得他胸腔暖和起來。 以前竇任總不懂,他認識了十來年的老友汪汕為什么會心甘情愿守在一個女人身邊,連個名分都沒有,還巴巴地總自己黏上去。 現(xiàn)在竇任明白了。 而且他就要學汪汕那樣,死皮賴臉在她身邊守著。 直到守得云開,見月明。 劉海修短后,竇任的濃眉大眼重見天日,鼻梁又高又挺,春月捧著他的臉左右來回看,嘖嘖稱贊道:真不愧是長得最好看的黑客小哥哥。 竇任被炸起一脖子雞皮疙瘩,卻阻止不了自己心花怒放,還裝模作樣地問她:那是我長得好看,還是歐生長得好看? 在春月身邊呆了這么久,他自然看得出來,歐晏落在春月生命里占了太重的分量。 好在這男人自個兒作死,不然還真不一定有他的戲份了。 春月還真的鼓起腮幫子思考起來:唔 竇任也不是真想知道答案,怕討不到好,還得了個糟心的答案,趕緊自行拆了圍布,扣著春月后頸吻住了她。 鈴鈴鈴鈴 手機鈴聲總不顧場合地響起,但這次不是春月的手機,是竇任的手機響了。 竇任不情不愿地起身,回客廳拿手機,一看,是熊霽山來電。 他回頭看向春月,比了個口型老熊打來的才接起:喂,中午要不要一起吃 熊霽山不拖泥帶水,直奔主題:郭明亮和他老婆死了。 * 早上還明媚燦爛的陽光,午后忽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城陰沉翻滾的烏云,曾博馳匆忙停好車,鞋底剛踏上guntang水泥地,雨點就砸下來了。 他沒取傘,跑得飛快,一開始落下的雨還帶著熱度,拍在臉上是guntang的,跑到郭明亮家樓下時,那雨水已經(jīng)降了溫。 樓下不少街坊撐著傘圍觀,樓道里也是,家家戶戶都開了鐵門窸窸窣窣聊著八卦,有些個比較避諱的,站在屋子里手轉佛珠念誦經(jīng)文,抑或屋子里循環(huán)播放著南無阿彌陀佛。 曾博馳每邁上一級臺階都在反省自己一次,明明知道郭明亮有精神問題,有厭世傾向,為什么自己前兩天不與他再多聊幾句? 為什么?他又一次慢了一步?! 越接近郭家的樓層,人越來越多,樓道好悶熱,現(xiàn)場每位警察都是大汗淋漓。 局里有別的案子在忙,曾博馳來的時候有些晚了,法醫(yī)和偵查員已經(jīng)離開,尸體也被接走了,只剩鐵門上纏著的警戒線刺痛曾博馳的眼。 區(qū)局出的警,門外有一年輕警察認出曾博馳,驚訝道:曾、曾隊?你怎么在這? 曾博馳記不得對方的名字,有些不大好意思,對方倒是明白人,點頭:我姓羅,你喊我小羅就行。 曾博馳走到他面前,指指屋內:你好,我與死者認識,聽到消息就趕來了,你能告訴我現(xiàn)在的情況是怎么樣嗎?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幾乎要埋進外頭嘈雜的雨水聲。 小羅一臉為難,也壓下音量:這不合規(guī)矩啊曾隊 不不,不用太詳細,我就想知道,確定是自殺了是嗎? 小羅環(huán)顧了一圈,給曾隊使了個眼神,接著往沒人的地方走了幾步。 曾博馳跟過去,小羅擦了擦滿頭的汗水,伸出手腕,手指在腕子處劃拉了幾下。 曾博馳意會,是割腕。 小羅再瞅了眼事發(fā)單位,握拳擋嘴,極小聲地說:而且有留下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