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面具(2700+)
110 面具(2700 )
房間無燈,智能電動窗簾接收到感應(yīng),滋滋聲緩慢拉開,光怪陸離的燈火涌入,如地獄業(yè)火般淌滿一地,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熊霽山低著頭,慢慢舉高雙手,反問她:你覺得我瞞了你什么? 刀尖好似哪只毒蛇淬毒的獠牙,陰冷星芒從他的胯下往上游移閃爍,經(jīng)過鼠蹊部位,到臍上三分,到左胸口,最后緊貼著頸部動脈,隨時要深扎進(jìn)去。 春月眼簾半闔,朝他脖側(cè)吹了口氣,嗤笑道:我怎么知道?也沒興趣知道。若是你能瞞得過我 尾音在喉嚨里彎彎繞繞,許久才道出接下來那句話:那就是你的本事,我還得夸夸你。 熊霽山凝視著她的眼睛,他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率很正常,即便脖子上擱著把匕首,也依然冷靜。 沒有,沒什么瞞著你。 春月姿勢沒變,側(cè)過臉,將耳朵貼到男人硬實溫燙的胸膛上,聽了一會心跳,才緩緩站直身,銀光一閃,手里的折刀便收了起來。 她狡黠一笑:心臟是沒講大話,但你這肚子不老實啊,咕嚕嚕的,今晚還沒吃飯? 熊霽山一怔,臉頰忽的涌起溫度,一時竟有些發(fā)窘。 春月打了個哈欠,伸手按亮燈光主面板,瞬間房間亮堂起來,仿佛剛才在昏暗中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 她走向沙發(fā),從矮幾上拿起房間送餐菜單,遞給身后的熊霽山:你看看自己要吃什么,我要一份漢堡,今晚我也還沒吃,餓死了。 好。熊霽山伸手接,卻發(fā)現(xiàn)春月沒有松手,緊緊抓住了黑皮本子的一角。 他抬眼,又看見那雙帶著探究打量的黑眸。 舌尖舔過略尖的虎牙,笑意沒進(jìn)到春月的眼里:既然是秘密,你可要收拾好了,最好不要讓我知道。認(rèn)識那么多年,別最后弄得太難看了啊,阿山。 阿山。 阿山。 腦子像被雷劈過,轟一聲,一片空白。 熊霽山突然覺得,無論他們做過多少親密的事,他也從沒有看透過面前的女子。 他看過春月好多次脫下面具的樣子,她發(fā)脾氣時像個小孩,喜歡吃快餐,喜歡把吸管咬得融融爛爛,喜歡迪士尼那頭熊,隨心所欲,只憑心情做事。 熊霽山以為這就是春月原來的模樣,可卻在這時不禁心生疑問。 假如說,這也是春月層層面具之一呢? 春月松了手,語氣又恢復(fù)成懶散輕松的樣子:我去洗澡了,剛才著急下樓還沒洗,身上都是別的男人的味道 等到浴室門拉上時,熊霽山才動了動身子。 腳步有些晃,心臟很沉很重,好似一鼎生銹破口的大鐘掛在胸腔里,每一次搏動都發(fā)出嘶啞難聽的聲音。 好像一瞬間就將他拉回到了當(dāng)臥底的那些年,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要經(jīng)過深思熟慮,每一個舉動都要在腦里排練許多次才敢做出來。 演啊演,扮啊扮,慢慢的就忘了自己是誰,以及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 春月把自己關(guān)進(jìn)桑拿房里,焗出了一身汗,紅透的皮膚像成熟蜜桃,輕輕一掰就能淌出汁。 再開了按摩浴池,潛進(jìn)水里閉了會氣,她才冷靜下來。 熊霽山心里有事,她不是今晚才知道,她從來不問,因為她覺得自己沒必要去在意。 只不過是一個讓她省心的車手而已,她沒必要去窺探對方不想公諸于眾的秘密,春月是這么想的。 但她還是問出口了,這讓她很懊惱。 熊霽山的目標(biāo)肯定不是她,如果想要殺她,有太多次機(jī)會他能下手了,可他沒有。 一向讓她省心的男人,究竟在計劃著什么呢? 她嘆氣,擦著頭發(fā)走出浴室,客廳已經(jīng)空無一人,矮幾上留著一紙條。 「我去開多一間房,明天八點喊你起床?!?/br> 熊霽山的字很端正,沒有不拘小節(jié)的龍飛鳳舞,與他粗礦的外貌相差不少。 春月嗤了聲,把紙條揉成一團(tuán)丟進(jìn)垃圾桶。 再過五分鐘,房門有人敲響,是房間送餐,送來的有她想吃的漢堡薯條,一份雙球雪糕,還有熊霽山幫她多要的一碟番茄醬。 咬著漢堡,春月拿遙控器胡亂按。 半夜的外國電影頻道正播著一部R級恐怖片*,女主好像是個新娘,身上的潔白婚紗早已沾滿不知道是誰的血漿腦漿,像抹快要消失的白色幽靈在古堡豪宅里四處藏匿逃竄,躲開丈夫家人的追殺。 電影已經(jīng)來到了后半段,女主逃到馬廄,卻在那里遇上一個手持手槍的小男孩,小男孩身穿睡衣,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手抖成帕金森,但還是一槍崩穿了女主的手掌。 春月起了興致,想起校外實習(xí)時的大逃殺。 那時她不到13歲,身材瘦小,每個人都把她當(dāng)成第一個目標(biāo),她東躲西藏,往臉上涂滿泥巴,匿在樹叢里屏住呼吸,耐心等待著獵物上門。 誰是誰的獵物,沒到最后一刻,誰都說不準(zhǔn)。 R級片的血漿不要錢,春月看爽了,心情好了一些。 已經(jīng)凌晨兩點了,她趴在床上踢著腳,在幾個男人中挑了曾博馳,給他打了電話,本來沒抱什么希望,沒料到電話接通了。 * 孟玲醒來時發(fā)現(xiàn)肩膀上搭了件外套,有很熟悉的煙草味,她沒舍得動,揪著外套裹緊了自己,深深嗅了幾口才起身準(zhǔn)備繼續(xù)工作。 她用力拍了拍臉頰,把睡意拍散,看了鐘,一點五十五分。 電腦屏幕上的黑白監(jiān)控畫面是停止?fàn)顟B(tài),身旁的曾博馳不知道去了哪里,但孟玲見他的手機(jī)放在桌上,猜想他應(yīng)該是去了廁所。 一個禮拜了,劉康仁案還沒有什么進(jìn)展,他們調(diào)查的范圍擴(kuò)大了許多,每天都有看不完的監(jiān)控。 孟玲正準(zhǔn)備按下播放鍵,這時桌上手機(jī)劇烈震動起來,她瞄過去,來電顯示「阿娣」。 自從上次在曾博馳辦公室門口偷聽到些許之后,孟玲一直在觀察曾博馳是不是同人拍拖了,但沒看出個所以然,曾博馳幾乎每天都加班,連電話都很少看,接的電話也基本與工作相關(guān)。 手機(jī)震得讓人心顫,孟玲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機(jī)按下接通:喂,你好。 女人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來,春月眨眨眼,忍不住將手機(jī)拿到眼前,確認(rèn)撥出去的是曾博馳的號碼,才挪回耳邊,客氣道:你好,我找阿馳。 一句阿馳就已經(jīng)打得孟玲頭暈?zāi)X脹,酸意洶涌漫上鼻腔,她語氣慌亂:阿馳、阿馳他現(xiàn)在不方便聽電話。 哦,那算了,沒什么事。春月悶聲道,聽對方也喊曾博馳為阿馳,心里突然有點不大暢快,直接掛了。 孟玲愣住,自己還沒來得及問對方與曾博馳的關(guān)系,就已經(jīng)被蓋了電話。 孟玲你醒了? 低沉的聲音從背后突然冒出來,孟玲嚇得把手機(jī)胡亂往桌上一推,回頭看見曾博馳,手里捧著碗泡面,熱氣騰騰的。 曾博馳說:都說我自己一個人看視頻就好,你偏要留下來,趕緊收拾一下回家睡吧,再這么下去,老孟可要罵我整天虐待他的寶貝女兒了。 孟玲擠出抹苦笑,她留下來加班,不過是想與他多一些相處的時間罷了,連吳東都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今天刻意提前離開,給她制造機(jī)會,可偏偏只有當(dāng)事人沒能察覺到她的心意。 她長嘆了一口氣,主動向曾博馳道歉:剛才你手機(jī)響了,我一時以為是自己的手機(jī),就接了起來不好意思。 沒事。曾博馳放下泡面拿起手機(jī),一看來電記錄竟是阿娣,喜意極快地攀上眉梢,趕緊回?fù)堋?/br> 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jī) 兩道濃眉皺起,曾博馳又打了一次,還是關(guān)機(jī)。 他問孟玲:剛才打電話來的人,你有跟她說什么嗎?還是她有留下什么話? 孟玲心跳加速,搖頭回答:沒啊,我就只跟她說說你不在,然后她說,那沒什么事了,就掛了電話。 曾博馳繼續(xù)打,狐疑地自言自語:難道是手機(jī)沒電了? 孟玲見他一次次打電話的樣子,胸口已經(jīng)酸得發(fā)疼,最后艱難開口詢問:曾隊,打電話的這位是你女朋友吧? 曾博馳丟下手機(jī),點了根煙,狠吸了一口接著大力吐出,有些泄氣:嗯,算是吧。 作者的廢話 R級恐怖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