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侯府
再入侯府
白靜姝及笄那天下了雪,晴了幾天,回昌平侯府的時候,又下了起來。 一柄油紙傘撐在頭頂,白靜姝在侯府下人藏不住的注目中一路到了小趙氏的院子。 小趙氏對白靜姝心中有愧,深覺是自己當初沒有護下她,才讓她在皇莊里被人陷害壞了名聲,如今只能嫁給元昭胥做妾室,雖然元昭胥是個王爺,但王爺?shù)逆彩擎?,以后等元昭胥娶了正妻,白靜姝的日子才是真不好過。 所以,一看到白靜姝,多日不見,只覺得她仿佛長大了不少,小趙氏想起她連番遭遇,怎能不長大,立刻紅了眼眶,眼淚盈在眼窩里,要掉不掉。 白靜姝如今有了封號,見小趙氏不能跪。 小趙氏打發(fā)了屋里的丫鬟,對白靜姝道:這些日子姨母沒有去看你,你怪不怪姨母? 白靜姝知道小趙氏是個沒什么主意的人,在這侯府里地位又尷尬,能幫襯自己這么多已經(jīng)足夠了,又怎么會怪她,忙搖頭寬慰:姨母,您千萬別這么說,我在京中除了您無依無靠,您站得住我才站得住,我只怕那件事連累了您,您還這么照顧我,我感激還來不及,怎么會怪您。 見小趙氏仍舊是自責不已的樣子,白靜姝又道:況且,我現(xiàn)在有鄉(xiāng)君封號在身,便是前頭外面對我有再多傳聞,也該了結(jié)了,往后還多了額外的俸祿,豈不是因禍得福? 元昭胥繞著彎兒給她弄封號的原因之一,便是因著她事涉宣麟一死的案子,雖然案子結(jié)了,但一個女子牽扯其中,名聲上肯定不好聽。給了封號,便不是人人都可議論的白身了,能堵住一些人的嘴。這原因之二,就是為了打太后一黨的臉。自己親侄子死了,唯一的嫌疑人不僅沒事兒,還必須得欽賜圣旨加封鄉(xiāng)君,能不叫他們憋屈嗎。不過這一點,白靜姝并沒有思慮到。 一番話,說得小趙氏眼淚撲簌簌的掉,她用帕子壓了壓眼角,柔聲道:你的親事定得突然,姨母這邊也來不及準備,只能先從我?guī)炖飺艹龆Ъ迠y先頂著,好在你得了封賞,拿那些賞賜之物也能撐撐門面。敏郡王這次下定送了四十八抬聘禮過來,總不能少他太多。原以為敏郡王只是看中了白靜姝的美色,隨意納進府,卻沒想到他竟下了四十八抬聘禮顯示看重,這對白靜姝來說,絕對是好事。思及此,小趙氏的臉色才好了些:前些日子因著你遭的那樁罪,瞞不住你家里,先前就來信說你母親已經(jīng)動身前往京中,若是日夜兼程的話,不日就要到了,屆時若你還沒出閣,jiejie還能送你出嫁。 懷慶的來信是今晨才到,所以小趙氏還沒來得及跟白靜姝講。 白靜姝早料到家里會來人,倒也不覺得驚訝。 二人又聊了一會子,小趙氏親自把白靜姝送到了她的院子。 如今她身份不同,又是有封號的鄉(xiāng)君,又是待嫁之身,不能跟之前那樣和府上的千金公子們住在一起,昌平侯府另撥了一個院子給她。 白靜姝在院子里用了午膳,侯府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過來請,說是老太太有段日子沒見白姑娘了,心里想得慌。 白靜姝心中暗笑,她在外面住著的時候,除了小趙氏,侯府連個蒼蠅都不肯往她那邊飛,現(xiàn)在才來扮親熱,虧她豁得出去臉。 但腹誹歸腹誹,老太太那兒還是得去的。 白靜姝換了一身衣服,披上斗篷,跟著老太太楊氏的丫鬟去她的院子。 還沒到屋子里,就聽楊氏跟前的嬤嬤熱情的聲音,歡歡喜喜的把她迎了進去。 白靜姝把斗篷交給丫鬟,她雖然不用跪,但楊氏身上也有誥命,比她還高,便微笑著屈膝盈盈一禮。 楊氏忙叫起,招著手把白靜姝喚到身邊兒,態(tài)度親昵,仿若前些時候的疏遠從未有過。 白靜姝由著她扮慈祥長輩,反正對她而言也沒什么損失,眼角余光掃向大太太周氏,捕捉到她未來得及隱藏的厭惡和恨意。 她面上不動聲色的跟老太太寒暄,實則心中卻有些納罕,驚疑之后,又隱隱明晰了從前的某些猜測。 當初宣麟身亡的現(xiàn)場有她的帕子,她就想過,如果不是劉延章丟下的,那會是誰丟下的,此人顯然知道她的行蹤,甚至經(jīng)常跟蹤她,所以才會如此巧合的刻意嫁禍,又能日常接近她拿到她的手帕,除了從昌平侯府跟著他們到皇莊的丫鬟外,不做他想。 而侯府的丫鬟又聽誰指揮,簡直是顯而易見。 你從咱們侯府出嫁,肯定不能沒有表示,怎么也得給你湊個齊整的數(shù)。楊氏拉著白靜姝的手說給她添妝的事兒。 白靜姝也不推辭,連忙表示感謝:姝兒何德何能,當?shù)美戏蛉诉@般愛護,那就先謝過老夫人和大太太了。 楊氏的意思是從府上的公賬里挪出來一點錦上添花用的,她這么一說,倒成了自個兒跟周氏從自己庫房里給她添嫁妝,一時有些愣,看她笑得天真燦爛的樣子,也不知道這丫頭是真不理解還是假不理解。 周氏在一邊佯裝喝茶,垂下的眼睛里才流露出憤恨的情緒。 她的婆婆怎么會知道面前這個裝得厲害的賤蹄子心眼兒有多深。 好在,這小狐貍精再有能耐,也要去別人的洞里撒歡兒去了,且容她猖狂一時,待到敏郡王后院,聽聞那敏郡王在漠北的府上光是沒有名分的美姬就有二十幾位,那才有得她受。 腦海里仿佛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白靜姝被元昭胥始亂終棄后躲在后院老死的畫面,周氏的心情才好了起來,但并未持續(xù)多久,就聽門口有響動。 一道人影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周氏定睛一看,不是她的混賬兒子是誰。 劉延章凝著座上的白靜姝,心又亂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