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半的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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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上班時間,街角的咖啡廳里十分安靜??拷AТ暗牡胤剑幸荒幸慌畬γ娑?,女孩雙手捧起寬口的陶瓷咖啡杯,輕輕地抿了一口,咖啡的蒸汽熏得她的臉頰微微發(fā)紅。 許律師,您好。 施小姐。對面的男士西裝革履,微微頷首,大致的事情歆宜已經(jīng)跟我說了,你愿意再給我講得更具體一些嗎? 最終還是沒瞞住。 那個晚上,那個勇敢的女孩在她和歆宜面前講出自己的遭遇,她終是破防了。 那個女孩也一臉震驚的看著施施,隱隱約約懂了什么。 歆宜也是。 歆宜給女孩簡單的普法了一下,又留下了聯(lián)系方式,說會幫她預約一對一的私密法律咨詢,女孩走后,歆宜拉著施施去校門外的酒店開了間房。 她們徹夜未眠。 這么多年來,她第一次,把她的故事,完完整整,事無巨細的講給一個人聽。 過程中歆宜哭了好幾次,抱著她,罵她為什么這么傻。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哭,全部說完之后她的四肢和大腦有一種虛脫了的麻木感。 情緒激動的歆宜一刻也忍不了,立刻要拉著施施去報案。反而是施施冷靜的拉住了她。 施施給她講了講自己這兩年來的了解,說了現(xiàn)在去報案甚至警方連立案的幾率都很渺茫,無疑是在敵人暴露了自己的底牌,沒有任何意義。 悲傷的是,歆宜一個法律系的,聽完了之后找不出施施列出的這條條狀狀任何的漏洞,她的心底一片冰涼,為什么法律是這個樣子的? 突然,歆宜神情一陣:去找我表哥。他一定有辦法的。 施施有點猶豫:要和一個男生講這些嗎 歆宜握住她的手,目光堅定:施施,你要知道,如果你把這件事鬧到法庭,那知道的絕對不會只是一個人。你的痛苦,和別人知道這件事比起來,哪個更重要?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可能會怎么看你,就這樣委屈自己一輩子吧? 施施不是小時候的施施了。 對于那時候的她而言,一間學校就是整個世界了,如果被人知道,她的天就塌了。 畢竟長大了,知道了流言蜚語毀不了她的人生,向坤才會。 看著施施有些動搖,歆宜又說了一句:哎呀你放心,我表哥從小就是婦女之友,他本科在律所實習的時候就幫好多女性打贏過離婚的案子,他對女生一直都很尊重的,對,你就把他當成女的就行! 施施撲哧一聲笑了。 她覺得或許是時候該逼自己一把了。她相信歆宜,自然相信她這么崇拜的表哥。再加上向坤那邊情況似乎越來越好了,她真的耽擱不起了。 你也別當自己去找了一個律師咨詢什么的,就先跟他喝杯咖啡聊聊天,聽聽他怎么說。如果他能力太差幫不了你,咱們再去找別人。 好。 歆宜見施施點了頭,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渴┦@訝的說,現(xiàn)在是半夜啊。 怎么了?歆宜一臉的沉不住氣,我恨不得立刻就把他叫過來,立刻就把那個叫向坤的送進去!晚一天你就要多受一天的折磨,你忍得了?我忍不了! 凌晨四點半,歆宜撥通了許陽的電話。 施施拉開酒店的床簾,天邊已是一片魚白。 許陽的手放在桌子上,食指輕輕的點著,認真的聽完了施施的故事。 也許是之前已經(jīng)講過了一遍的緣故,這次施施從頭到尾都很平靜。 許陽掏出一個筆記本,在上面寫著什么:施小姐想用什么罪狀來告他? 強jian。施施表情堅毅,這兩個字說出口,原來都讓人輕松。 那你希望他得到什么樣的懲罰?關幾年? 最少十年吧,施施扯了扯嘴角,如果可以,能不能關他一輩子,最好永遠也不要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了。 好。許陽和上了本,如果你告他強jian,現(xiàn)在手里有哪些證據(jù)?比如說威脅的短信,圖片,視頻之類的。 施施愣了愣,搖了搖頭,或許幾年前有過,她早就找不到了。 你要知道,如果我們主要以ktv的那一次告他,第一時間太久遠了,第二就是證據(jù)都湮滅了。不過你要是能找來當初另外兩個女孩子做證人,立案和勝訴的幾率都是很大的 不。沒等他說完,施施就搖了搖頭,這是我的事,孟瑤和方鵑一定已經(jīng)有了自己平靜安穩(wěn)的生活,我不能把這件事翻出來,讓她們再次受到傷害。 許陽眼中情緒未明,他靜靜的看了施施一會兒,才接著說:我也正要說,即使勝訴幾率很大也可能不是你想要的,因為犯案時是未成年,就算現(xiàn)在可以重新審判,他最多關三年也就被放出來了。 那我該怎么辦?施施有些顫抖,三年,三年夠她逃得遠遠的嗎?三年,夠抵得了她整個青春嗎? 如果按強jian罪的話,越近的,越嚴重的證據(jù)才能判得越重。許陽說,而且你剛剛說最近兩年他有錢了,他有沒有送過你什么東西?如果他有你收了貴重物品的證據(jù),很容易被反方律師往賣yin的方向去引導,一旦涉及到了大額金錢和交易的問題,我們很容易處于劣勢。這樣最后你可能不但不能擊敗他,還會被他拉下水。 所以于情于理,我都不推薦你走這一條路。許陽說。 施施低著頭,似乎在想著什么,沒有出聲。 我記得你剛剛模模糊糊的講了一些他們當年火拼的一些事,還有他現(xiàn)在這家集團的一些見不得光的事,如果有充足的證據(jù)可以按經(jīng)濟詐騙,人身傷害這樣的罪去起訴,再加上你對于他這些年強jian的證詞,數(shù)罪并罰,他關個十年以上不是問題。許陽說。 施施猛地抬起頭:真的可以嗎? 可以的。許陽點點頭,對面的女孩子眼睛里閃出希冀的光,那光太美,他一時看出了神。 雖然大方向定了下來,施施也看到了希望,可是該做的準備還是要一步步來。接下來的一個月,施施偶爾會和許陽見面,和他交流一些進展,又找到了什么證據(jù)之類。然后許陽將這些零零星星的事件整合,同時又搜集了很多舊案例,慢慢整理著起訴書,為未來的庭辯做準備。 就在他覺得一切順利馬上就可以遞交起訴書的時候,正在開車回律所的許陽突然接到了歆宜打來的電話。 哥!怎么辦!我剛剛去施施寢室找她她不在,問了她室友才知道,她一個月前就已經(jīng)搬出去了!那時候是不是她第一次和你見面?你說了什么?她搬去哪里了? 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滑,許陽猛地在馬路中間急剎,后面?zhèn)鱽泶潭膭x車聲,還有急促的喇叭聲,他的心仿佛被挖空了,他突然覺得無法思考。 這一個月來斷斷續(xù)續(xù)的情報她是從哪里知道的,為什么之前不知道,最近卻知道了? 她一個女孩子,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作為她的律師,為什么自己從來沒有關心過,質疑過?是什么阻擋了他的視線,讓他看不清? 坐在急診室的椅子上包扎剛剛急剎時撞到的傷口,許陽握著手機,第一次失眠了。 手機的屏幕還沒有滅,有一條消息赫然于上。 許律師!我找到關鍵證據(jù)了!! 發(fā)送時間,凌晨兩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