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夢12【完】

    林蕊乖乖靠在林桀胸前，讓他抱下了車。下去時(shí)一個(gè)顛簸，她頭上的發(fā)髻散了，為了不被發(fā)現(xiàn)，她硬撐著沒睜眼。

    林母在旁邊看了一眼，見得她臉頰紅撲撲的，說了句：這孩子，車上都能睡著。

    林桀道：meimei今日玩得盡興，應(yīng)是累著了。

    林母本想叫醒林蕊，讓小環(huán)扶著她回去的，聽了這么一句，又打消了這個(gè)念頭，跟林桀低聲說：你離得近，送蕊兒回去吧。

    林桀笑道：好。

    蘇綰就站在旁邊，她今日本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可根本就沒有和林桀獨(dú)處的機(jī)會。眼看著天都黑了，蘇綰鼓起勇氣，上前一步：桀哥哥，要不，我和你一同送蕊meimei回院子吧？

    林母驀地回頭看蘇綰一眼。

    蘇綰的提議本是情理之中。就算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也不該這么親密的，何況林蕊還睡著了。但林母就是心里膈應(yīng)，不想看見蘇綰動那些心思。

    林母微笑道：綰姐兒，你過來，我正好有件事同你說。她按一邊按住蘇綰的肩膀往北院走，一邊朝林桀擺擺手：你先去吧。

    蘇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林桀抱著林蕊走了。

    林母慈眉善目的，拉著蘇綰的手說道：綰姐兒，你比蕊姐大兩歲，姨媽一直替你留心著呢。今日馬球會上許多世家公子，你可有中意的？

    蘇綰對著林母的笑臉，張口結(jié)舌說不出話來，半晌低下頭：姨媽說笑了，綰兒怎么敢有這樣的心思？

    林母笑道：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你也是年紀(jì)不小了，該考慮了。若是今日沒有中意的，改日姨媽再幫你相看。你好歹也是在林府里長大的姑娘，姨媽怎么也不會虧待了你，啊。

    幾句話說下來，蘇綰已是表情僵硬，心中百轉(zhuǎn)千回，后背冷汗涔涔。

    另一頭，林桀抱林蕊回了院子。小環(huán)已經(jīng)把床鋪好了，帳簾放下來，屋內(nèi)的燈火一片朦朧。林桀把她放到床上，吩咐兩個(gè)丫頭去燒熱水來給小姐洗漱。

    霜兒不疑有他，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去柴房那邊提水了。

    小環(huán)背對著床鋪，蹲在柜子前找巾子澡豆香露一類的東西，一邊找，一邊咕噥道：上次明明是放在這一格的，哪兒去了呢？

    林蕊悄悄睜開眼，從她這里看到小環(huán)的半個(gè)影子。她噗嗤一笑，搖頭道：這個(gè)丫頭。是在旁邊的那個(gè)柜子。

    林桀就坐在她的床邊，輕笑著撫過她頰邊的一縷碎發(fā)：那你不告訴她？

    林蕊抬起黑白分明的一雙眼，同他那雙漆黑的眸子對上，而后抿唇微微笑了：嗯，不告訴她。

    林桀低頭看林蕊。

    她的臉頰還是紅的，在燭火昏暗的映襯下越顯動人。他雙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一吻，故意問她：為什么？

    林蕊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下來。

    他俯下身，附耳過去。她于是勾住他的脖子，輕笑著說：為了我的好、哥、哥。

    一字一句都透著輕盈的暖，幽幽的香氣浸得他魂都軟了幾分。

    恰好兩人離得這樣近，鼻尖都要貼到一起，他看進(jìn)她清靈幽深的眼瞳，只覺得下一瞬就要溺死在其中。

    她輕輕撅著嘴。

    他回頭看了一眼，很好，兩個(gè)丫頭都沒有注意這邊，于是他摟著她的肩膀，捏著她下巴吻了過去。

    她的唇像散發(fā)芬芳的花瓣，惹得他憐惜，又惹得他想不斷用力，仿佛只有把她揉進(jìn)自己身體里，才能緩解心底的焦躁。

    吻愈加深入，世界在她眼中成了一朵碩大迷幻的牡丹。

    他摟著她越來越緊，直到她輕呼一聲才放開。

    這時(shí)候，霜兒提著水回來了。

    林蕊立即推開他，把被子扯上裝睡，臉上還是一片燙的，心跳如雷。

    霜兒往里頭一探，見林桀坐在自家姑娘床邊，也不敢大聲，問：姑娘醒了嗎？

    林桀回頭，神色如常道：還犯迷糊呢。

    他還牽著她的手沒有放開，吩咐兩個(gè)丫頭：正好，你們打水來，我跟她說兩句話，讓她起來梳洗。

    霜兒和小環(huán)應(yīng)了。

    一會兒她要梳洗，他就得走了。

    林蕊不舍地拉著他的手，坐起來，靠在他懷里，對他做著口型：別走。

    林桀安撫地拍拍她的背，輕聲說：我也不想走，可是怎么能行呢？你說呢，嗯？

    她也不說話，就這樣哀怨地望著他。她的眼睛又黑又亮，林桀沒忍住，在她唇上啄一下。

    再說了，我留下來干嘛？

    她耍賴：當(dāng)然是陪我睡覺。

    想著，她又找了個(gè)理由：我夜里冷。

    冷就讓小環(huán)給你多加床褥子。

    她更哀怨了。

    林桀刮了下她的鼻子：你想怎么樣？

    她嘟著嘴小聲說：哥哥從前也過來的，怎么現(xiàn)在倒問起我來了？

    她說的是夢中的事情。他也想起來了，從前那些背德的黑夜，旖旎又迷亂，容易讓人迷失在深淵中。

    他瞪她一眼：這是在咱們家里。你還想我半夜過來？做賊嗎？

    她賴在他身上：那不然能怎么辦呀？你我又不能出府，我也不想離開爹娘。

    林桀沉默了，靜靜撫摸她的長發(fā)。

    他說：會有辦法的。

    她抱得他更緊：阿兄，阿兄我今晚就想你陪著我。不然我睡不著。

    他長長嘆一聲。他也想狠狠心，丟下她不管，可終究是不行，不忍，不舍得，有一個(gè)聲音叫囂著：你也想要她，不是嗎？

    他狠狠地吻了她一下，甚至還咬了她一口，低聲道：就這一次。

    她于是滿意了，朝他笑了，那笑甜得讓他昏了頭，又親了她一下。

    然后他捏了一下她的手心，又松開：小環(huán)她們要過來了，我該走了。

    她這下終于不纏著他了。她靠在床柱那邊的簾子背后，露出一只眼睛，含笑地看他一眼，又一眼。直到他輕咳一聲，起身對兩個(gè)丫頭道：姑娘醒了，你們快去吧。

    他走了。不過她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沒有悲傷與不舍，而是竊竊的歡喜。因?yàn)樗溃€會來，會一晚上都陪著她。

    林蕊接過兩個(gè)丫頭遞來的帕子，一番梳洗后，換上睡覺穿的寢衣。小環(huán)和霜兒抱著枕頭睡在腳踏那邊。林蕊見了，輕咳一聲：我今兒頭疼犯悶，夜里少不得起來，不想打擾你們，你們晚上去外間睡吧。

    小環(huán)連問怎么了。林蕊道：也沒什么，許是今日曬多了太陽。

    問了一會兒也得不出個(gè)所以然，見林蕊堅(jiān)持，小環(huán)和霜兒就去外頭睡了。走的時(shí)候，順便熄了燭火，帶上了門。

    林蕊沾了枕頭，等了一會兒，知道他應(yīng)該不會那么早來，她也是真困了，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等到清醒時(shí)，黑漆漆的夜里，有人捉住了她的手，輕聲叫她：meimei。

    那手又撫過她的額頭：睡著了嗎？

    林蕊若有所覺，睜了下眼，困意席卷下又閉上了。那人也只是輕笑兩下，任她繼續(xù)睡了。

    床榻陷下去，多了不屬于她的重量，被子掀開，那人躺在了她的身旁。

    他伸出雙臂：乖蕊蕊，過來，我抱你睡。

    他身上的氣息熟悉，還帶著水汽，似乎剛沐浴過的，還有清淡的皂香。她自發(fā)地循著熱量過去了，被他接住。

    他的手指在她臉上撫了兩下，似乎是在確認(rèn)：真睡著了？

    她靠在他胸膛上不作聲。

    他于是說：睡吧。

    到了半夜，忽然下起雨來。

    淅淅瀝瀝的聲音打在窗紙上，她一下子醒過來。

    一睜眼，就發(fā)現(xiàn)林桀躺在旁邊。他呼吸均勻，身上的溫度如此真切。她的心緒一下寧靜下來，挽著他的手臂，閉眼繼續(xù)睡了。

    她意識再度清醒時(shí)，天還未明，但身上的寢衣已經(jīng)褪了一半。

    他摟著她的腰臀不住撫摸，像是能從她身上汲取什么一樣，深深地嗅著她身上的味道。

    她輕聲說：阿兄，你身上好燙。

    他說：嗯。

    他讓她的雙腿夾著自己的腰，這個(gè)姿勢讓兩人更加貼合。她明顯感覺到了他的欲望，在往她的城池入侵。

    她顫聲問：阿兄，你想讓我喝避子湯嗎？

    他從她胸前起身，望著她年輕嬌美的臉，眼眸中沉沉一片，說：不用喝了。以后都不用了。阿蕊，抱我。

    她怔了一下，沒有問為什么，乖順地聽他的話，環(huán)住了他的腰。

    他的身體充滿了成年男子的健碩和力量，肌rou鼓起，皮膚巖漿般guntang，眼神深邃似要將人吞噬。

    他的所有熱度，在這個(gè)雨夜，全部傾注給了她。

    她的雙眼閉上。

    他不是未經(jīng)人事的毛頭小子，她不是不懂風(fēng)月的稚嫩少女。只要他愿意，不會讓她受傷，但她情愿這一次痛一點(diǎn)。

    他嘗試進(jìn)入的時(shí)候，她一下咬住他的手臂。

    他一下停住了：怎么了？疼？

    她搖頭，說：不是。你用力一點(diǎn)，一下子進(jìn)去。

    他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低頭吻她：你會痛。我舍不得。

    她的指甲掐進(jìn)他的rou里。她說：阿兄，我想疼，你陪我一起疼。

    他深深看她一眼，溫柔地說：好。

    真正進(jìn)入的瞬間，她的眼角浸出了淚水。

    今夜，床帳內(nèi)的牡丹緩緩流下一行血淚。

    結(jié)合，向來如此。

    她的指甲陷入他的rou里，他出血了，但沉默地忍耐著沒出聲。

    最開始，這段孽情就起源于不知痛楚的顛倒快意。為了這快意，她迷失了，連帶著他也迷失了。

    她期望這痛能讓他們銘記。讓他們在深海漂流的時(shí)候能夠有一個(gè)浮起的動力，讓他們尚且能做一個(gè)人，存在于這世間的人。

    床帳隱隱晃動，偶爾傳來她的喘息和他的悶哼。

    直到夜晚過了大半，一切才歸于平靜。

    她躺在他身旁，說：阿兄，你該走了。

    嗯。他看她一眼，見到她眼中的不舍，撫著她的臉，下朝后，我過來陪你。

    她說：我不想你走。

    他沉默地吻了她額頭，說：過兩年，我向朝廷申請外放，到時(shí)候，我們一路到江南去。

    她的眼睛一下亮了：真的？但又隨即黯淡，爹娘不會讓我走，還會讓我嫁人。

    他說：不會。到時(shí)候我跟爹娘說說。

    如今朝中形勢頗為緊張，幾位皇子相爭，林父不想偏倚，也是步步艱難。張家的婚事算是退了，一時(shí)半會兒不好再議親。但之后，若是要將女兒嫁去高門貴族，只怕牽扯太多，若隨便找個(gè)寒門子弟硬嫁了，林母又不同意。

    這樣下來，議親的事情延后兩年不是問題。之后，再同父親母親他們慢慢說。

    他起身，最后為她掖好被角：離天亮還有一會兒，你再休息會兒。

    她還是睜著眼望著他。

    林桀用手掌遮住她的眼：乖乖，小蕊，你再睡一會兒。等你醒了，我就回來看你。

    這下她終于聽話了，閉上眼睛。

    他的聲音漸漸遠(yuǎn)去，門關(guān)上了，留下清晨一窗綿綿的細(xì)雨。

    她唇邊帶著一抹笑，是夢中的甜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