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第六回
今日便是那東瀛和親公主路經(jīng)蜀地的日子。聽說那公主自幼喜愛中華文化,尤其好奇蜀地人民的生活所以這次和親才要求特意繞了點兒路來蜀地一觀。這一觀就要停留上半個月。蜀地大小官員必須夾道歡迎,而且全程陪吃陪喝陪玩陪樂。 跟著公主來的還有一行東瀛的高手、大臣以及公主的親哥哥,也就是東瀛的王子殿下。 公主下榻的地方自然就是蜀地首府蓉城。一早沈容就辭別了父母,帶著孫乾、孫坤二兄弟及捕頭鄭義和葛思妍一起上路。每到這種時候,每個地方的官員都會帶上自己身邊得意的人才跟著自己,一來是喝酒的時候往往都會要看些表演,二來在外面如果遇見什么突發(fā)情況武功高的屬下可以保護外賓。 可惜白云縣地方很小,居民們都不是很富裕,衙門里能找得出會武功的人也就捕頭鄭義以及乾、坤二兄弟了。帶上葛思妍主要是她也一直吵著要去,也想她的聰慧和武功能派上些用場。 馬車上,葛思妍對自己一身全新的捕快打扮十分好奇,這邊捏捏那邊看看,最后得出一個結論:鄭大哥真可憐,每天穿著這么難看的衣服巡街。沈容摸摸她的發(fā)頂:阿妍穿著很好看??偛荒苷f阿妍是我的未婚妻吧。委屈阿妍一段時間了呢。葛思妍吐了吐舌,不再強求。 葛思妍問道:呆鵝,你怎么不學武功呢?沈容愣了愣,道:為什么要學那個?葛思妍輕輕一掰他那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就把沈容掰得直哈冷氣。 因為這個啊,別人欺負你,你都沒辦法反擊。 沈容擦了擦額前的冷汗:非也。斷案不一定非要打打殺殺,正義也不一定要靠武力來獲得。再說靠武力的話,我當捕快不好么?再說了,古人云窮文富武。以前小時候家里不過是干點兒小買賣,一年余下幾個錢來。哪有功夫學十八般兵刃,拜師父呢?葛思妍點了點頭,覺得有理。又興奮道:不如你拜我為師啊~我教你。沈容腹誹道,遲早得被你玩兒死啊。面子上笑道:好了好了,阿妍,不是誰都有你那個資質二十來歲就學得一身本領。再說我二十二了才去學,是不是有點晚了?武功可是講究童子功呢。葛思妍得意地嗯了一聲:也對,那你就做我的沈呆鵝吧,我保護你就是。沈容笑著稱是。 白云縣只在蓉城的郊外,所以到蓉城并不費勁。 半天功夫就到了蓉城。果然比起白云縣的簡單,蓉城更加繁華,各色酒樓、莊子、小吃攤位琳瑯滿目。葛思妍已經(jīng)看花了眼,可現(xiàn)在不是停下來逛街的時候。 一行人來到知府府上報道,卻見屋內(nèi)已經(jīng)坐了不少其他地方的官員了。沈容有些尷尬,上前禮貌地簽了花名冊,報了名。司馬清一看沈容和那日的小丫頭都在,心下一陣憤恨,當日弄得自己在一眾屬下面前那么沒有臉面,今日不得好好擠兌擠兌他么? 司馬清正坐主位,輕輕抿了一口茶:這不是沈大人么?快請落座。 沈容掃視一圈,自覺地坐在了最末的位置上,抱拳道:下官見過知府大人。 司馬清瞇著眼道:沈大人吶,這白云縣離蓉城不過幾十里路。怎么...沈大人來的這樣晚吶?看其他大人,可離得遠多了。 沈容不卑不亢道:馬路泥濘,卑縣馬車一般,故來得遲了。下官賠罪。司馬清這才滿意,戲謔了幾句不愧是小縣城,就是經(jīng)濟發(fā)展不起來這樣的話,大家呵呵一笑就算過了。沈容暗自捏了一把汗。 中午時分,諸位官員羅列兩側,夾道歡迎。東瀛和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只見一頂小轎上掛著薄薄的白沙,上坐一美人兒,穿得一身素縞。臉上也擦得白生生,獨留一張小嘴點一滴胭脂。見其形態(tài)端方,目不斜視,是公主的氣度。轎子邊跟了兩個婢女打扮的人。轎子前面是一匹高頭大馬,上坐一青年男子,此人生得器宇軒昂,濃眉大眼,穿著東瀛傳統(tǒng)服飾,想來是東瀛的王子了吧。轎子后則是跟了浩浩蕩蕩一眾護送的高手和東瀛官員。 沈容一身官服,頭發(fā)束成了髻子藏在官帽里,恭謙地垂眸,不敢直視皇家隊伍。葛思妍只得也有樣學樣地照做了。 由司馬清為首的官員皆下拜歡迎,互相寒暄,把外賓請進屋來一切行動皆是繁瑣,不再贅述。 正好是用午飯的時間。司馬清讓一個名喚巧影的年輕丫鬟引了眾人到最近剛剛建好的喜盈閣用飯。這喜盈閣是專門建來歡迎前來和親的公主的。巧影原來是在司馬清夫人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鬟,因著貌美機靈,為了撐排面故意調出來在喜盈閣伺候這段時間王子的作息。 隊伍最后的沈容忍不住悄聲道:阿妍,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公主很奇怪。葛思妍哼了一聲道:當然奇怪啊,來和親的,為什么穿一身素縞呢?沈容道:誒呀,不是這個。那不是素縞,是東瀛的傳統(tǒng)婚服,據(jù)說叫什么...白無垢。我說公主奇怪,是因為她滿面悲傷,是一種再端莊的儀態(tài)也蓋不住的悲傷。葛思妍似懂非懂:難怪說你們男人看女人先看臉蛋,但女孩兒看女孩兒就先看身段兒。好像確實如此。不過離開了自己的國家,感到悲傷是很正常的吧。沈容沉吟片刻,不再多言,大概有他自己的算計吧。 葛思妍道:要我說,我覺得那個東瀛王子才奇怪呢??此L得濃眉大眼的,沒想到也是個登徒子。沈容不解:為何?葛思妍一努嘴:你看他,一雙眼睛目光丟來丟去,就連廊上的小丫頭子也不放過,尤其愛黏在巧影的身上。若是個平頭正臉的丫鬟,看了他這幅模樣,也就別過臉去不看他,那些平日家就妖妖嬈嬈的,此刻同他互相眉目傳情呢。沈容笑道:或許是因為蜀地交通閉塞,少有外國人會來吧。二人不再說話,跟著大部隊前至宴會廳。 喜盈閣的宴會廳甚至都是別出心裁地裝飾成了東瀛的樣式,別有一番趣味,葛思妍好奇地抬眼偷瞄著周遭的一切裝潢。眾人落座,葛思妍和鄭義,孫家兄弟一行只能在后面候著,沈容則坐在了最末尾的位置。不過也好,離中心圈兒遠遠的。 精美的菜肴一道一道地端上來,送菜的皆是年輕貌美的婢女,惹得東瀛王子看了又看。王子撫掌大笑:我自幼和我妹子一樣,熱愛中華文化,更聽聞漢人美女是一等一的出挑,沒想到知府大人府上就有這么多美人兒。葛思妍有些訝異,他的漢文居然能說的如此流利。 司馬清連連拱手道:殿下謬贊,請用點心。 等王子用完點心后,眾人方才敢動筷品嘗。只能干站在后面的葛思妍饞的口水直流,只能悄悄咽口水。 司馬大人,干吃飯未免太無聊,不如我們來玩點有趣的如何?東瀛王子笑瞇瞇地說道。司馬清忙道:請多指教。東瀛王子道:此次來天朝,我們也并非全無準備。隨行的大臣、高手都是帶著對華夏文化的敬畏之心前來。不過嘛,我們東瀛雖然國土面積很小,但也有一顆想要文化交流的心。不如我們以武會友,讓各位大人手下的高手出戰(zhàn),同我手下的高手一比如何?說完,本來坐著的一個魁梧男人起身,行了一個深深的鞠躬禮,那個頭大的,毫不夸張地說,他一站起來整個宴會廳小半個部分都被籠罩在他的影子之下。各位站在后面的捕快、刀頭都咽了一口唾沫。 孫乾、孫坤二兄弟急得抓耳撓腮:咋辦啊,萬一叫了咱,不是丟丑了么?鄭義也捏了一把汗:稍安勿躁。 東瀛王子笑道:哈哈,我們只是以武會友,點到為止。我的這位手下,身材魁梧,面容威嚴,是本國有名的勇士和美男子。不知...各位大人可否賞臉一比呢?司馬清笑道:本官作為蓉城知府,自然是先來做個示范。司馬清身后站出一男子。只見其眉宇之間皆是沉穩(wěn),身長八尺,姿顏雄偉,白面無須。只見其一拜:在下蓉城刀頭,趙長風。其聲若洪鐘,更是平添一份男兒氣概。 雖說沈容面容英俊,但同趙長風這個類型的比起來真是沈姑娘了,趙長風一起身,那寬肩窄腰看得葛思妍都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東瀛王子笑道:好,趙刀頭威風凜凜,與我這武將正匹敵。來比試比試吧。 二人出列,互相行禮后各自擺開了架勢。 趙長風用一柄長刀,其刀法凌厲,身手矯捷,一瞪眼間全是氣勢。但那東瀛大將卻絲毫不懼,在身量上就占足了優(yōu)勢,使一柄重劍,更是顯得他氣勢洶洶。 二人纏斗數(shù)百個來回,趙長風刀法出彩,那東瀛武士也并不示弱,二人打得有來有回,幾乎分不出勝負。葛思妍心道,趙長風雖然武功出挑,但始終不會用那巧勁兒,這壯漢武士的力氣可不是趙長風能比的,一味揮刀用力,等到力氣耗盡之時,便是讓人鉆了空子。 果不其然,二人直打得如膠似漆的時候,明顯就能看出趙長風有些不敵。手腕一松,就被那武士打掉了手中的刀。趙長風俊臉煞白,一臉不可置信。那武士彎腰撿起了刀遞到趙長風手里:趙英雄,您的刀。漢文說的居然也很不錯。一邊的鄭義和孫家兄弟嘖嘖道:連趙長風這么厲害的人物都不敵那東瀛人,果然厲害。葛思妍嬌哼一聲,準備好戲上演。 東瀛王子笑道:承讓,承讓啊。司馬清臉上有些掛不住面子,只得應承道:承讓。 等一下,這位東瀛武士還沒有同我比過。 眾人循聲望去,原來是一嬌俏女子,身著樸素的捕快制服也難以掩蓋其動人靈氣。東瀛王子心下大喜,方才人多,居然沒有注意到這么一位美人兒,要比起來,比其他的那些婢女不知好看幾倍。王子笑道:哦?你一個小姑娘,怎么挑戰(zhàn)我東瀛最強武士?葛思妍微微一笑:說東方不敗,還一代宗師只知深閨繡花鳥,怎么我就不能挑戰(zhàn)呢?王子覺得有趣,便問:你叫什么名字?葛思妍抱拳道:小女子名叫葛思妍,乃是白云縣沈大人手下的屬下,請賜教。好,葛姑娘請。 那東瀛武士自知比葛思妍高出半個身子,沒有太把她放在心上。不料葛思妍笑吟吟道:可否請教壯士名諱?那武士道:你們漢人的話,大概該叫我安田。好,安田壯士,在下冒犯,只是絕不打不知名諱之人。安田嗤笑道:你個小丫頭片子,口氣不小,你的武器呢?葛思妍眨了眨眼:我從不用武器。安田道:哦?那倒是有趣。 二人照常行過禮。只見那安田舉起重劍朝葛思妍襲來,沈容緊張得閉上了眼,可葛思妍毫不緊張,只輕盈側身一躲,便避開了。那武士接連揮劍百十來次,皆無一次命中,葛思妍動作之迅捷輕盈,叫在場的人轟然叫好。 不可能!我從來沒有失誤過那么多次。安田怒道,聚精會神,舉起重劍重重砸下。眼看就要到葛思妍面門,只見她一下腰,完美躲過,有力的長腿勾住安田的胳膊,安田慌亂想抬手,沒想到這小丫頭居然這么沉,宛如一只千斤頂一般,根本提不起她來。但看葛思妍的表情,又如此輕松自在,完全不像是用力的模樣。安田一亂,手上重劍嘡啷掉在了地上。葛思妍收了身法,笑嘻嘻道:你輸了。 安田深深鞠躬道:再下輸?shù)眯姆诜?。只是不知姑娘如何做?..葛思妍得意道:沒什么,這叫腰馬合一,力量全都聚集在腿上了,你自然提不動我。安田無言,只是又鞠了一躬。 沒想到在拿起地上的重劍時,不知安田是方才受到的打擊太大還是手上仍是無力,居然一個沒拿穩(wěn)直直沖著王子的腿部飛去。要知道那重劍就算是砸到人也得把人砸死!還好王子也是練過功夫的人,敏捷躲過了。一旁的公主被嚇得花容失色,剛剛還熱熱鬧鬧的宴會廳像是掉入了冰窟窿中。 東瀛王子怒道:沒用的東西!你想怎樣?是想刺殺本殿么?還不快滾!安田尷尬地撿起重劍,灰溜溜地退回了隊伍之中。因這一個小插曲,這頓飯吃的比坐牢還難受,司馬清只能草草結束宴席,不再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