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8
劇情
申時三刻,牧云霽帶著人先行趕回了營地,同時帶回一則令人震驚的消息。赤炎五皇子原與圣上一同在山中圍獵,然而午間卻不慎墜崖,至今生死未卜。 此事畢竟關(guān)乎兩國邦交,圣上尚且未歸,眾大臣已紛紛聚在了那頂最大的營帳內(nèi)。 隨著元忠的一聲陛下駕到,營帳內(nèi)安靜了一瞬,然而還不等那道清瘦的身影在上方坐定,便有臣子按捺不住開口了。 陛下,臣看牧將軍的意思,五皇子已然兇多吉少,這可如何向赤炎國交待啊? 是??!赤炎也指定不會善罷甘休!陛下,我們是否先修書一封,說明情況再賠個罪? 扶襄坐入那把紫檀寶座,眉眼間還帶著幾許掩飾不住的疲憊,他一時沒有開口,而是抬手抵著額角用力按了按。 陛下,臣倒不建議此時便把事情告知給赤炎國,五皇子雖為質(zhì)子,但他的野心可不止于此,這場變故是不是他一手策劃的,也未可知。 陛下,臣附議。那五皇子瞧著便不像安分守己的人,難保不是想看兩國交戰(zhàn),妄圖坐收漁翁之利。 話雖如此,但他在我國境內(nèi)遭遇不測,這已是理虧在先,若再加隱瞞,事態(tài)嚴(yán)重遲早會打破這些年維系下來的和平。 王大人,以我國實力,又豈會怕他? 周大人,若兩國交戰(zhàn),苦的是百姓,是將士,你居于朝堂,自是高枕無憂! 你! 一時間營帳內(nèi)鬧哄哄的,兩方爭執(zhí)不下,就差打起來了。 扶襄皺著眉頭咳了一聲,底下官員瞧見他的臉色,不由悚然一驚,俱是低下頭不再多言。 等到徹底安靜下來,他才緩緩開口,朕知道眾位愛卿的顧慮,此事卻也不可妄動,朕給了牧將軍三天時間,等他那邊有了結(jié)果,接下來該如何做自然也就有數(shù)了。 話音落地,底下的官員附和著點頭,拱手齊呼:陛下圣明! 只見天子疲倦地抬了抬手,眾官員心領(lǐng)神會,躬身魚貫而出,兩位相國則被留在了營帳內(nèi)。 到這時扶襄才覺出少些什么,不經(jīng)意問了一句:怎么不見攝政王? 回陛下,王爺身體有恙,先行回府了。衡蕪低著頭,不緊不慢回答道。 扶襄心中詫異,習(xí)慣性去看晏子默,他微不可察點了點頭。 得到肯定,他不免關(guān)心了兩句,是哪里不舒服?嚴(yán)重嗎? 衡蕪抬眼看他,繼續(xù)道,回陛下,只因王爺多年宿疾,發(fā)作起來也是傷身勞神,便先一步回府休養(yǎng)。 聞言,扶襄很是通情達(dá)理,那確實該回府,讓林醫(yī)師好好調(diào)理調(diào)理。心下卻暗自思忖,不論這病是真是假,都著實不像他的行事風(fēng)格。 此事三言兩語揭過,扶襄才吩咐下去。由左相繼續(xù)坐鎮(zhèn)此次圍獵大賽,右相回京待命,明日便伴圣駕回宮。 對于這一安排,縱使衡蕪心有不滿,也只得恭恭敬敬應(yīng)下。然再一細(xì)想,身處事故發(fā)生中心,這個中緣由,他遲早能弄得一清二楚。 再者,皇帝先前和第五深遇險一事,即便有人想瞞下去,也早在爾虞我詐的朝堂流傳開了?,F(xiàn)在卻只有第五深一人失蹤,那么那幾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呢? 第二日,京郊的官道上,兵將浩浩蕩蕩簇?fù)碇惠v馬車緩緩前行。 晨間尚有一層薄霧,秋風(fēng)掠過,馬車四角和鈴晃動,鑲金嵌玉的窗牖上縐紗也跟著搖曳起來。 車內(nèi),扶襄靠著軟墊昏昏欲睡,眼下一片青黑,明顯是昨夜也不曾休息好。 晏子默悄然坐到他身邊,長臂一攬,把人擁進(jìn)了自己懷里。 熟悉的氣息,扶襄把臉埋進(jìn)他的頸窩蹭了蹭,然后換了一個更為舒服的姿勢。 皇叔,他是什么時候回府的?他閉著眼問得含混不清,嗓音懶散又帶著依賴。 晏子默圈著他的腰往后靠去,邊低聲回答,在你們遇險的第二日,王爺便動身回去了。 話落,扶襄陡然睜開眼,問得篤定,他知道了?! 是,晏子默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事發(fā)當(dāng)日,他便察覺到了。 皇叔他沒有問什么嗎? 逼問了臣兩句,已然是明白過來前因后果。 竟然不追究就直接回府了,這不像他的行事風(fēng)格。扶襄猛地起身,睜大眼看他,還是說,當(dāng)真病得很嚴(yán)重? 晏子默抬手揉捏他的后頸,眼中帶笑,別擔(dān)心,那日我見過,王爺確實臉色不太好看,但遠(yuǎn)沒有到起不了身的地步。直接回府,許是被你氣的呢! 說到最后,他又去捏他的耳垂,嗓音也低沉下來,似乎也被他氣到了。 扶襄不為所動,低垂的眼睫勾畫出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看不上第五深,朕偏偏就要助他奪得那個位子。 他以為攝政王是為了兩人結(jié)盟而生氣,或者說他壓根不會往溫情的那方面想。晏子默凝視著他,心里的那股子氣不知怎么就煙消云散了,轉(zhuǎn)而化為滿腔沉重的無奈,他想起了攝政王先前在崖邊的那番話。 一國之君,遲早也會有一國之后。 他閉了閉眼,撐起身貼近他,話語溫柔,臣也會助您。 扶襄看他,那雙近在咫尺的桃花眼似有晦晦深意,也有極致的認(rèn)真和寵溺。他心中一熱,又看他一眼,然后低頭在他的唇角吻了吻。 接著不等晏子默反應(yīng)過來,他便一頭扎進(jìn)了他的懷里,兩條手臂也緊緊箍著他的腰,像是害羞極了。 幾日不見,陛下變得熱情了好多。晏子默抱緊他,嗓音溫潤浸著笑意,那張俊雅的側(cè)臉卻顯出幾分沉郁,是前幾日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提到前幾日,扶襄的臉色僵了一瞬,身子也略微不自然地動了動。 晏子默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變化,料想是發(fā)生了什么他不愿提及的事,便不再追問下去,既然第五深已經(jīng)按計劃遠(yuǎn)走,想來不會出什么差錯。只是,他這般反應(yīng),難不成,那幾日第五深做下什么事冒犯了他? 他不繼續(xù)問下去,扶襄自在許多,然而心中卻始終卡著一根刺,他堂堂一國之君,被人如此哄騙玩弄,說出去簡直叫人笑掉大牙。 越想越氣,他憤憤地咬起了牙,埋著頭,不自覺用拳頭錘了晏子默一下。 他用了不小的力氣,晏子默先是皺眉,然后用一只手包住他的拳頭,低頭看他,怎么了?在拿臣撒氣? 扶襄抬頭,抿著唇與他對視,倒讓晏子默又好笑又心疼,發(fā)生了什么事?氣得眼睛都紅了。說著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在他的眼尾輕輕抹過。 馬車晃了一下,扶襄順勢趴在他的肩上,嘴唇貼著他的耳廓,咬牙道:說出來你不準(zhǔn)笑話朕。 晏子默心都快化了,張開手一下一下輕拍他的背,正待開口,耳邊繼續(xù)傳來他的聲音,氣怒難平地,直接讓他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那日墜崖后...朕不知怎么忘掉了以前的事情,第五深,竟然趁機(jī)欺騙朕,他說....說朕和他是一對戀人...說到這里,扶襄頓了一下,接著更為氣悶,朕竟然還相信了。 說者有意,聽者則更為有心。晏子默能想象到失去記憶的皇帝陛下該是多么天真純善,甚至只會全心地依賴著身邊的人。他頓時眼神都變了,陣陣黑氣幾乎覆蓋上整片瞳孔。 很快,他深吸口氣,偏過臉去親吻他的額角,安撫道:不必生氣,我們自有方法讓他吃些苦頭。你現(xiàn)在都想起來了嗎?感覺身體如何? 說出來似乎好受許多,扶襄靠在他的肩膀上,鼓著臉點點頭,似乎還有那么點委屈,回來那日才想起來,就是有些累。 他這樣靠在他身上側(cè)著臉,衣襟都被拉扯散了,露出的鎖骨上尚綴著未消的紅痕,不難想象兩人之前發(fā)生過什么。 見此晏子默的臉色更不好了,然而他也只能克制著,撈過一邊的絨毯裹在他身上,嗓音壓抑著低沉而又柔和,沒事就好,回宮再讓御醫(yī)看看。累了便休息一會,到時臣抱著您進(jìn)去。 扶襄偎進(jìn)他的懷里,閉上眼抗議,那么多人看著呢,朕不要你抱著進(jìn)去。 皇帝陛下當(dāng)然是要面子的,晏子默輕笑一聲,依了他,好,不抱,到宮門口臣再喊您,先休息吧。 一晃三日過去,牧云霽在鹿山找到一具尸首,然而卻已被野獸啃食得不成人樣,憑著衣裳飾物倒能勉強(qiáng)辨出是赤炎五皇子。 刻不容緩,這具尸首被帶回了大理寺,經(jīng)由仵作一番縝密的檢驗后確認(rèn),這正是赤炎國的五皇子,第五深。 塵埃落定,皇帝在御書房緊急召見了三部九卿的所有重臣,共商國家大計。 出乎意料地,攝政王并沒有到場。嚴(yán)格來說,皇帝從鹿山回宮后就沒有見過攝政王,早朝亦如此,只對外稱是在府中養(yǎng)病。 足足商議了兩天,君臣才確定好最終解決辦法。五皇子已是無力回天,遂快馬加鞭修書一封送去了赤炎,兩日后則由牧將軍親自護(hù)送棺槨,同行且有精兵二十萬,足以見對這件事的重視和誠意。 這場像是蓄謀已久的變亂,攝政王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面,不知是久病床榻,還是壓根沒放在眼里。 而皇帝陛下也不曾前去王府探望,似乎把他的這位親皇叔也擱置到了一邊。 這日下午,因牧云霽明日便要出發(fā)前往赤炎,便在御書房向天子辭行。 偏殿,那副巨大的輿圖前,牧云霽一開始還在講軍事謀略,但就在皇帝陛下走到輿圖前,伸出一根細(xì)細(xì)白白的手指點在其中一處丘陵上時,他的眼神就變了。 正是因為要遠(yuǎn)行,且很可能時日長久,他,不舍。 那根手指被握住了,扶襄不解回頭,猝不及防便被他抵在了輿圖上。 陛下,這京中臣沒有什么眷戀的,只有您,牧云霽一下抱起了他,仰著臉鄭重其事地,一字一句道,是心之所向。 扶襄驚訝過后低頭看他,一言不發(fā)地,只是嘴角翹了起來,然后摸摸他的臉,又俯下身親了一口。 只是一個吻,牧云霽喜不自勝,虔誠地迎上去吻他的下巴,濡濕的吻痕慢慢流連到脖頸。 局勢一發(fā)不可控,扶襄直接被他抱著壓在屏風(fēng)后的軟榻上,來來回回弄了三次還是四次。到最后他實在禁不住,哭著讓他慢點,淚漣漣地,嗓子都啞了。 牧云霽從身后壓著他,一點一點吻去他眼角的淚痕水光,腰臀晃動還在抵著腸壁深處碾磨。 一場情事仿佛抵死纏綿,足足傍晚時分,牧云霽才溫柔小心地為昏睡過去的皇帝陛下清洗,把人抱到龍床上照顧妥當(dāng)后,又戀戀不舍地去親他的臉頰和嘴唇。 床上的人不耐煩地皺起眉轉(zhuǎn)了個身背對著他,牧云霽悵然若失,給他掖了掖被角,又在床沿坐了小半個時辰,才準(zhǔn)備離宮回府。 出了御書房,國公府的小世子正在外面百無聊賴地來回轉(zhuǎn)圈。 小世子看見他,內(nèi)心翻了一個大白眼,然后昂著脖子上前問,牧云...啊,牧將軍,陛下現(xiàn)在有空嗎? 雖說前幾次交集兩人相處得并不愉快,但牧云霽從不把不重要的人放在心上,便簡短客氣地回一句,陛下已經(jīng)休息了。 ???!小世子驚了,抬頭看看朦朧的天色,這也太早了吧?!陛下這么早就休息嗎? 牧云霽點點頭,不再和他多做糾纏,對身后的元公公說道:陛下剛睡過去,你注意著他醒過來準(zhǔn)備些吃的。 元忠低頭應(yīng)下,再抬頭見牧云霽已經(jīng)大步離開,便對面前的小世子歉然一笑,小世子,陛下不知何時才醒,要不您明日再過來? 無法,小世子只得揮了揮手離開。 剛出宮門,正巧看見牧云霽騎馬遠(yuǎn)去,他氣不過,舉起拳頭沖著那個方向狠狠揮舞了幾下。 又站了好一會,他才抬起腳步慢悠悠往家中走。這時一人策馬從他身邊掠過,帶起不小的灰塵,他咳了幾聲,轉(zhuǎn)過身正準(zhǔn)備教訓(xùn)一下哪里來的不長眼的人,只見那匹馬又折回來,直接停在了他面前。 馬兒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小世子捂著鼻子去瞪馬上的人。下一刻,他則是大吃一驚,顧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