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去哪?童佳問。 林競堯?qū)λα诵?,推她去換衣服,神秘兮兮地回她:去了就知道了。 童佳撇了撇嘴,卻仍套了條連衣裙跟他出了門。 半小時后林競堯把童佳帶到了奧山,他讓司機把車停在思佳小吃鋪的巷子口,和童佳一起下了車。 來的時候林競堯已經(jīng)給小吃鋪打了電話,這會兒到了之后小吃鋪里早已打樣,只剩廚師長和兩個服務(wù)員在。 這幾個人都面熟,童佳之前來拍攝內(nèi)容的時候他們都在,他們知道她是電視臺的導(dǎo)演。但這次來童佳身份變了,變成了未來老板娘,所以反而有了層隔閡,看她的時候都是偷偷打量,連招呼都不敢打。 倒是童佳挺大方的和他們招呼,說那么晚害他們不能下班,等著她和林競堯。 那幾個哪敢走啊,老板要過來,還說帶著女朋友過來,自然要等了。所以連連搖頭,客氣話沒少說。直到林競堯從后面休息室出來,這種尷尬的寒暄才結(jié)束。 林競堯換了身衣裳,穿了廚師服,又像模像樣在腰際扎了條圍裙。 他一出來就和那幾個說:你們先回吧,一會兒我來收拾關(guān)門,鑰匙我會放去酒樓,明天早上開門前去酒樓拿就行。 這幾個人巴不得趕緊走呢,誰都不想繼續(xù)待在這里當(dāng)電燈泡,自然點頭說好。兩個服務(wù)員連衣服都不換了,直接出門。倒是廚師長,走之前還交待一聲,告訴林競堯發(fā)的面在冰箱里放著,灶頭上還熬著湯,讓他留心。 等人全走了,林競堯把卷簾門拉下一半,又給童佳拿了瓶維E,讓她刷手機玩一會,自己鉆進了廚房。 可能空蕩蕩沒人的緣故,不一會兒就飄出一陣香味。童佳覺得刷手機無趣,干脆起身進了廚房的門。 廚房里林競堯正在忙著切面,同時他還要照顧灶頭上的湯頭,叮鈴咣當(dāng),手忙腳亂。日光燈照在他的背上,原本直挺寬厚的肩背這會兒松弛下來,微微弓起,整副身影在案臺那里既認(rèn)真又真實的存在著。 這一幕久違了五年,童佳突然感慨,沒羞沒臊撲過去,抱著他不放。 林競堯先是一驚,很快調(diào)整好姿態(tài),任童佳這么熊抱住自己,嘴上卻問:怎么了?在外頭等無聊了?我很快就好。 童佳抱著沒放手,臉在他背上蹭了蹭,故意撒嬌:你給我做什么好吃的呢? 打鹵面怎樣? 吃不下,我現(xiàn)在只想吃你。 她故意和他鬧,可他竟然不為所動,連轉(zhuǎn)身都沒有,仍對著案桌不緊不慢地將切下的面下到沸騰的鍋里。 因為這一幕讓她突然想起了當(dāng)年,她感性因子作祟,卻沒想到故意撩他的小石子丟下去,一點水花都沒激起。 女人心里的征服欲同樣很恐怖,忽然她就炸了,較起了勁,手開始在他身上不規(guī)矩起來。 林競堯一只手在湯鍋里搗了搗,另一只抓住童佳使壞的手,終于轉(zhuǎn)過身,卻沒有親她,只抱著她指了指廚房右上角,有監(jiān)控。 童佳不信,抬頭,哪有他說的探頭,倒是有張臉對著自己壞壞的在笑。 他趁機在她嘴上啄了一口,箍著她的腰往門口走,邊走邊說:別挑戰(zhàn)我的忍耐力,一會兒真在這里把你吃了,還是,你就是覺得家里床上沒意思,想在這里? 童佳把他的手甩開,往廚房門口走的時候罵他一聲不要臉。 他也沒生氣,在她身后又犀利索羅說了幾句不要臉的話。 童佳一轉(zhuǎn)身直接出了門,腹誹耍流氓還是耍不過他,保命要緊。 很快,他端著兩碗面出來,童佳已經(jīng)收了情緒,坐著繼續(xù)刷起了手機。他把面放在她面前,又幫她拿了筷子和湯勺,才在她身側(cè)坐下。 面條的香味撲鼻,童佳晚上沒胃口吃得不多,這會兒還真餓了,拿起筷子攪了兩下面條就往嘴里送。別說,味道真不錯,和以前一樣。 她突然想起不久之前梁開帶自己也來過這里吃這么一碗,當(dāng)時就覺得味道很熟悉也很特殊。 我之前來過這里,那一次也是你做的是嗎? 他提著筷子的手一滯,隨后點頭,你發(fā)現(xiàn)了? 童佳沒回話,自管自吃著面條,等吃完了擦了擦嘴才說:的確發(fā)現(xiàn)了,所以才給自己一次又一次心里暗示,覺得你應(yīng)該還愛我。 她說話的語氣很平靜,像在敘述一件很平常的事。 所以,這家小吃店也是為我開的吧?思佳小吃鋪,這名字好土。 店里突然安靜下來,兩個人側(cè)坐著,她斜過頭一直盯著他看。 他也吃完了面條,放下筷子看著她。 片刻之后,她叫了他一聲:林競堯。 他嗯了一下。 你還有什么事沒和我說嗎?其實你可以都和我說的,我沒你想得那么脆弱。 等了幾分鐘,林競堯仍未開口,童佳決定放棄,轉(zhuǎn)過臉,垂眸看著桌上的面碗。 算了,不想說就別說了。 畢竟對于林競堯這個直男來說,被人下藥又被人強的確很丟面子,難以啟齒。 你知道些什么?林競堯突然開口。 嗯?童佳竟然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只楞楞看著他。 林競堯又問了一遍:你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我和周芮? 語氣十分平靜,也十分坦誠。 童佳干脆直視他的眼睛,他的眼瞳漆黑深邃望不到底,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那張光碟嗎?童佳問。 林競堯點頭。 林競堯,你是被逼的,是嗎? 林競堯又陷入沉默。 童佳等他回答等了很久,久到只能自問自答:你被逼和她發(fā)生了關(guān)系,事后覺得對不起我,又被對方掌握了把柄,所以才決定離開我的,是不是? 那個時候我在上海你在長春,你是不是覺得這樣突然消失對大家傷害最??? 還是那個人還有逼迫你做了其他壞事?吸毒還是殺人放火?她用這些不堪入目的視頻威脅你是嗎? 林競堯,我不是說不通道理的小女孩,我希望我們彼此之間有最起碼的信任和坦誠。 她好像一下子問得太多了,有點咄咄逼人,可都這么明說了,林競堯仍是未說一句。 童佳站起身杵在那里,她決定放棄了,再說話時聲音有點哽咽:你知道嗎,我見到那張光碟的時候心里的確很難過,我難過的點不是你和別的女人上了床,而是你寧愿一個人承受也不愿和我一起分擔(dān)。當(dāng)然,或許里面有你的難以啟齒。但和我說很難嗎?告訴我真相真的很難嗎? 她轉(zhuǎn)過身,對著林競堯。 林競堯也站了起來,距離她半個手臂的距離。 兩人僵持著。 童佳的眼淚就這么掉下來,一顆一顆,滑落到下巴尖,蓄了幾秒,再滴落到鋪滿馬賽克的地板上。 林競堯沒動,也沒說話,就靜靜看著她。 時間就這么一點點過去,童佳心里更難受了。 信任這根刺越扎越深,已經(jīng)令她再次疼痛起來。 我是要和你一起生活一輩子的人,可是現(xiàn)在的我很迷茫,我擔(dān)心走不進你的世界。 她哭聲不大,但是眼淚卻很猛,不停往下砸,看得出來,真的難過到極致。 林競堯倏地上前,摟住她。 她掙了掙,無果,索性埋在他肩頭哭出了聲。 佳佳。林競堯拍她的背,試圖安撫,你能不哭嗎?你知道你一哭,我就沒轍了。 他是真的見不得童佳掉眼淚,以前是,現(xiàn)在更是,奈何童佳沒止住,哭得更大聲,嘴里還就著他的話嚷嚷:那你說啊,你和那個周芮到底怎么回事! 林競堯嘆了口氣,順了順?biāo)谋常何腋嬖V你,前提是你不要再哭了。 童佳立馬收聲,快速用手背把眼淚擦了,動作不過兩秒。 她仰頭,盯著林競堯。 林競堯垂著眼眸和她對視,最后拇指又在她臉上抹了抹,無奈地說:真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說出來怕你生氣,不說怕你更生氣。行,既然你那么想知道,今天我就告訴你實話,不過說了后,你不能繼續(xù)哭。 童佳乖乖點頭,眼神渴求似的盯著他。 林競堯的眼眸動了動。 坦白交代,那個時候接近周芮是我自愿的,我知道她喜歡我,就故意接近她,其實我是急著想為Sky報仇。你也知道Sky死得不清不楚,這一切都是周芮父女干的,但之后你看到我和她,那是被她注射了藥,原本我以為她給我注射的是毒品,后來沒想到臨時她換了計劃,給我注射了增加性興奮度的藥劑。我自覺這事雖然不在我掌握,但對你也是有愧疚的。 佳佳,我后來離開你真不是因為這事抹不開面子,而是周芮知道了你的存在,我擔(dān)心你也會和Sky一樣。我是真的害怕了,才會像個懦夫一樣躲著你,不敢再見你?,F(xiàn)在想想,那個時候的我真的有點蠢。 他還是真真假假,希望能過了當(dāng)下這一關(guān),于是沒告訴童佳sky的死是周志雄父女設(shè)下的計,為了引出他這個臥底,而他那個時候也為了盡早結(jié)束一切,才有意走上最難以啟齒的路。 周芮對他有意思,他很早就知道了。 是挺蠢的,你如果告訴我,或許結(jié)果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樣。童佳回道,可腦子突然一轉(zhuǎn),覺得仍有不對的地方,繼續(xù)問:那后來呢?那對父女可是沒過多久就一個死一個被抓了,周芮隔了半年被判了刑,事后你卻一直不來找我,把這些說清楚,為什么? 童佳表情極其認(rèn)真,等著林競堯把這個點也解釋一下。 林競堯被她這么一問,到真有幾秒的愣怔,不知道是不是陷入了回憶,還是在努力想著說辭,總之有點走神。 童佳搖了搖他,他這才回過神看著童佳。 因為周芮她雖然被判了死刑,但是她還有同伙。她的同伙一直沒被抓住。 她的同伙是誰? 她弟弟。周芮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在海外,從來沒有現(xiàn)過身,但是和他們父女倆卻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其實我也沒見過她弟弟的樣子,只是每次都聽周芮說起。 他眼神突然變得真摯,佳佳,這些都過去了,我不求你原諒,只希望你樂意給我一次機會和你一起重新來過。 重新來過這事是肯定的,只不過童佳還是故意給了他兩天臉色看。那兩天她沒怎么搭理他,拿自己要加緊看后期視頻作為借口,推了他幾次示好的邀請。 隔天和李亮亮他們碰面開會,童佳也沒帶上林競堯,只身前往了李亮亮他們幾個住的酒店。 后期剪輯基本完成,童佳和他們幾個重新開了個會,就拍攝的素材又做了最終一輪的編排,配上解說稿后這任務(wù)就算初步完成了。之后就是帶回北京精剪,搭配后期效果以及配音。 這任務(wù)做了將近三個月,沒超時也沒省多少預(yù)算,總之四平八穩(wěn)進行的還算不錯。 有人多了作品,也有人增加了實踐經(jīng)歷,幾個人都挺滿意的。 因為是開了采風(fēng)的車來榕城,于是回去的路途遙遠(yuǎn),李亮亮幾個決定隔天就上路。童佳還要繼續(xù)留在榕城,最后第二個晚上,她提議請大家一起吃一頓散伙飯。 這頓飯,林競堯也跟來了,以童佳男朋友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和李亮亮他們幾個好好打了個招呼。 除了林競堯,童佳把池茜茜也叫了出來。 池茜茜有一段時間沒見童佳了,更不知道童佳和林競堯之間的姻緣,于是剛到時一見到他就把童佳拉到一邊。 童佳姐,你怎么把競堯哥哥也叫來了呀?你不是和他不對付的嗎?他怎么會在? 大概以前童佳和林競堯同框時不是林競堯不鳥童佳,就是童佳恨恨地瞪林競堯,兩個人就和冤家似的存在著,令池茜茜真以為這兩人互相看不對眼,所以才那么八卦問究竟怎么回事。 可惜童佳還沒回話,林競堯就當(dāng)著池茜茜的面一把把童佳攬進懷里,說:阿喜啊,你童佳姐是我喜歡的女人,我們現(xiàn)在在交往,以后再見到我們在一起不必大驚小怪。 竟然對著個心智未長全的小女生說這些,童佳臉紅了。 好在池茜茜是個缺心眼,根本不會抓細(xì)節(jié),林競堯這么說了她還一個勁鼓掌,真的嗎?太好了,我就是覺得童佳姐和競堯哥哥挺配的,以前就覺得你們在一起配,只不過那個時候老看你們兩互相不理睬對方,現(xiàn)在太好了,阿喜很高興,你們能在一起。 高興的成分里自然有林競堯和童佳在一起了,就不會和自己在一起,那自己就能去找梁開的那層意思在。 散伙飯吃到晚上十點結(jié)束,池茜茜八點過半就被家里的司機接走了,李亮亮費小虎和戴曉天和童佳共事了三個月,感情不錯,所以酒沒少喝。 童佳的酒幾乎都被林競堯攔了,最后就變成了四個男人之間的較量,在這種環(huán)境氛圍下,林競堯也比往常平易近人了許多,大概是給足了童佳的面子,也或許是爭取好的表現(xiàn),和李亮亮他們幾個聊起天來竟然一點不冷場。 結(jié)束的時候童佳給自己和林競堯叫代駕,林競堯一晚上喝啤酒喝得多了,又去了次廁所。童佳一個人等在大堂,未料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 她以為是代駕的來電,立刻接起,沒想到對方傳來男人含糊不清的囈語。很明顯對方也喝醉了,童佳想著可能是撥錯了,正想掛電話,未料那邊擠出兩個清晰的字來。 童佳。 那邊拖著尾音叫喚她一聲。 聽她沒反應(yīng),又叫了一聲童佳。 童佳這才聽清楚對方是誰。她走到角落,對著手機說:周舟?你怎么了?喝多了? 我沒喝多,我很清醒,你什么時候來我身邊?你什么時候可以看看我?我等你很久了,你可以看看我嗎?童佳,你可以來愛愛我嗎? 周,你在哪?要不要我找人送你回家? 才問完這句,對方把電話掛了。 童佳看著手機暗下去的屏幕,心情有點復(fù)雜,知道周舟喜歡自己,也說過要給他和自己一次機會,可惜現(xiàn)在她食言了,她根本放不下林競堯。 她想整理一下措辭,至少給周舟發(fā)條抱歉的短信過去。 還沒打字,卻見林競堯從里頭衛(wèi)生間急匆匆地走了出來。 此時他神色已經(jīng)退了大部分醉意,看上去很清醒。 他走到童佳跟前,皺起眉頭,像有急事,:佳佳你在這里多等一會,我找了司機過來接你,我要去次太古坊。 童佳覺得可能出了什么事直問:太古坊是有什么事發(fā)生了嗎? 林競堯這次沒瞞她,告訴她說:有人來太古坊鬧事,梁開被人砍傷了,我現(xiàn)在過去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