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斷片

    溫思繆揉了揉因宿醉而痛得快要裂開的大腦，直起身子，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環(huán)境。清一色的白色床品，除桌子、衣柜外沒有多余的家具，整個房間內(nèi)只有黑白灰三種顏色，她掀開被子，光著腳踩上了地毯。依稀記得昨天在酒吧里喝多了，遇見了梁錚，他還帶自己去了醫(yī)院。

    所以這是？梁錚的公寓？她之前來過客廳，看起來像是同一種裝修風(fēng)格。

    梁錚？？？溫思繆試探著喊了聲他的名字。

    腳步聲傳來，梁錚打開臥室門走了進(jìn)來，你醒了嗎？

    看到那張熟悉的人臉，她一顆懸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隨即注意到對方看自己的眼神里透著怪異，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款寬松的男式襯衫，堪堪蓋過屁股。溫思繆像個小松鼠一樣利索地跳回了床上，拿起被子把身體蓋好，努力忽視掉尷尬問他：你能幫我把衣服拿過來嗎？

    梁錚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逗笑了，出門的那一刻臉上還掛著笑。

    看著對方遞過來的一整套衣服，上面還有自己內(nèi)衣，溫思繆紅了紅臉，她接過去說了聲謝謝，沒有抬頭看他一眼。

    從洗手間出來后，她隱約聽到廚房傳來聲響，走近后看到梁錚正在里面煮東西，他穿著一身家居服，袖子挽起，一副專注的樣子看起來像個還在念書的大學(xué)生。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對方不穿正裝的樣子，其實(shí)也不是，還見過他穿著浴袍和不穿衣服的樣子。溫思繆意識到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想入非非，是不是昨晚喝酒把腦子喝壞了。

    梁錚轉(zhuǎn)過頭來看到她一臉沉思的樣子，問她：你餓不餓，我煮了面，要不要一起吃。

    溫思繆往前把頭湊了過去，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你還會做飯啊，我以為你是那種家里廚房一年也開不了幾次火的人。

    梁錚笑著說以前一個人在曼城念書的時候?qū)W會的。

    溫思繆點(diǎn)點(diǎn)頭：我也在那兒念的書，不過都是室友做的飯，我負(fù)責(zé)洗碗。

    對方給她遞了碗和筷子，她吃了幾口，不由得感嘆道：這和我小時候在老家吃過的面的味道一模一樣，難不成你也是荊縣人？

    荊縣是寧市下屬的一個小縣城，自從溫如山在寧市的事業(yè)有所起色后，他們就舉家從荊縣搬了過來。

    梁錚矢口否認(rèn)：是念書的時候室友做的，覺得好吃就學(xué)了。

    溫思繆吃得正高興，不經(jīng)思索就開口道：那你還會做什么荊幫菜嗎，什么時候教教我唄。說完才反應(yīng)過來是不是家鄉(xiāng)菜的味道吃得自己失去了大腦。

    她略帶尷尬地看了看梁錚，沒想到對方笑得一臉開心，似乎絲毫意識不到她這句話有什么問題，回答得很干脆，你想學(xué)的話，只要有空，隨時都可以。

    溫思繆撥了撥面，客氣地說好。

    看著對方把餐具放進(jìn)了洗碗機(jī)，溫思繆慵懶地靠著門，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天，問道：你昨晚干嘛要帶我去醫(yī)院啊，我有喝到需要洗胃的地步嗎？

    梁錚聞言一怔，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笑了：你不記得昨晚的事情了？

    聽得她瞬間愣住了：你干嘛這副表情啊，你趁機(jī)占我便宜了？

    梁錚看著她不說話，笑得更加詭異了。

    難不成是我占你便宜了？溫思繆急得滿臉通紅，拼命回想昨晚發(fā)生過的事情，并沒記起有什么異常之事。

    我就記得我捏了捏你鼻子，難道我還做什么過分的事情了嗎？她在心里抓耳撓腮，最終只憋出這么一句話。

    梁錚聽完一臉的不置可否，收起笑容用略帶嚴(yán)肅的語氣說：也沒什么，就你昨晚挺大膽的，有點(diǎn)異常，我怕你喝了不該喝的，所以帶你去了醫(yī)院。

    說完又找出了醫(yī)院的檢查單，遞給她，你可以看看檢查結(jié)果，醫(yī)生鑒定只是醉酒，我怕你難受就讓他們給你洗了胃。

    溫思繆低著頭邊翻看檢查單邊問他：什么叫喝了不該喝的，我就喝了一瓶whiskey。

    又突然反應(yīng)過來一般，猛得抬頭：昨晚有陌生人跑來和我搭話，我沒怎么搭理，難道是在那個時候......"

    我要再回一趟酒吧。意識到事情不簡單，她神情嚴(yán)肅。

    梁錚帶著溫思繆回了昨晚的酒吧，兩人找來管理人員看了監(jiān)控，從畫面中可以看到有兩個陌生男子找她搭訕，可惜攝像頭距離他們太遠(yuǎn)，具體人臉看不清楚，隱約看到其中一個人碰了碰酒瓶。梁錚仔細(xì)地盯著監(jiān)控畫面看了一會，謹(jǐn)慎地補(bǔ)充道：我在酒吧外遇到你的時候，看到這兩個人了，當(dāng)時就跟在你身后看著你。

    溫思繆氣得在心里直罵娘，拿起手機(jī)報了警。

    兩人錄完筆錄從派出所出來，已經(jīng)是深夜了。

    半躺在車座椅上，溫思繆想到這件事大概率不了了之，心情郁結(jié)。窗外的路燈很亮，照得黑夜和白天一樣的可見度。明亮的光線刺激得她眼睛有點(diǎn)不適，轉(zhuǎn)了轉(zhuǎn)頭，正對上一臉認(rèn)真開車的梁錚。雖然車內(nèi)一片昏暗，車外的光線卻照得對方下頜線清晰可見，修長的手指隨意搭配地搭在方向盤上，怪好看的。沒面對她時，他似乎整個人都變得松弛了些。

    半晌，溫思繆開口道：謝謝你昨天幫我，還有今天的事。

    梁錚似乎并不認(rèn)為自己真的幫了很大的忙：我不過是舉手之勞。昨晚沒能送你回去，今天送你。

    溫思繆聞言意識到昨晚居然還有自己不記得的事，只得試探地問他：昨天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不要回家的嗎？

    對方的表情看起來沒什么變化，似乎對她昨晚片段式失憶這件事已經(jīng)見怪不怪，他語氣輕松，是你說的不想回家，而且太晚了確實(shí)也不太方便。

    溫思繆狐疑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怎么會對回梁錚家這件事一點(diǎn)印象也沒有，思索了一番，鼓起勇氣開口道：那昨晚是誰幫我洗的澡換的衣服？是我自己嗎？

    沒想到對方聽到這個問題樂了，轉(zhuǎn)過頭來看了看她：你覺得自己昨晚那個樣子還能洗嗎？

    溫思繆臉一下就紅了，她心跳加速，沉默了兩秒，下了很大決心一般：我沒給你帶來麻煩吧？沒有吐你一身吧？

    梁錚似乎對她的反應(yīng)非常滿意，微微挑了挑眉，回答她：其實(shí)是你自己洗的。

    溫思繆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被戲弄了，張了張嘴想反擊，卻找不到一個足夠充分的理由，最后只是開口問他：昨天我沒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梁錚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她更加懷疑自己了，我到底干什么了？

    也沒什么，就是喝醉了人會變得比較不一樣。他一臉神秘的樣子。

    溫思繆覺得自己肯定是干什么丟臉的事了，但看對方執(zhí)意不肯告訴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噎得她在心里暗罵臟話。

    怎么自己老是被他牽著鼻子走，她氣不過，思索了一陣，最終緩緩地開口道：今天打擾你休息了，希望不會影響到你明天的工作效率，我爸公司的事情還麻煩你多上點(diǎn)心，你的外套我明天還你，以及，謝謝你送我回家。

    趁著等紅燈的時機(jī)，說完就拿著包和外套下了車，一氣呵成的感覺就是讓人暢快，她沒有回頭看梁錚的反應(yīng)，抄了小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