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 嚴杏思緒縹緲,就沖他剛剛他對她說那些話,哪怕他跟米娜清清白白,她也不要他了。 到此為止。 分手在浩瀚綿延的人生來說不過滄海一粟,陣痛一陣,更何況是程序媛呢?萬事沒有沉浸在代碼之中重要,起碼一分耕耘一分收獲,代碼可不會背著你和別人勾三搭四。 那晚嚴杏提分手后,周霆禮失魂落魄走的背影,她一直記在心里,心臟像漏了個洞,風能從中吹過。 嚴杏哭累后睡下,生病的第二天竟然不藥而愈,她往日活蹦亂跳的身體又回來了,想起周霆禮那個壞蛋,她報復地又吃了兩只咖喱蟹,這次她學聰明了,親自在飯店展示缸里挑的,親眼看師傅料理后下鍋的。 只是,高子瞻當真過了心,那天傍晚的編程晉級賽后,兩位導師和廈大的同窗吃飯,嚴杏和高子瞻從會展中心回酒店。 嚴杏掃了輛共享單動車,高子瞻說要她載,電動車的椅子坐一人太闊坐二人太窄,他總往她的腰上抱,嚴杏抗拒地說別摸她腰,她癢。 沒想到高子瞻很認真,我們不是交往了嗎?不摸她的腰摸哪里? 嚴杏解釋一番,那晚她被周霆禮氣到了才搬他出來說事,高子瞻馬上擺出一副受傷的申請,讓她心中很不好受,覺得自己很壞,利用了他。 高子瞻徐徐圖之,嚴杏,我們試試吧,你可以隨時喊停。我保證從今以后只你一人,不會對你做你不愿意的事。 他的眼神赤誠、認真、情意灼灼,一時之間,嚴杏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這邊,周霆禮回到東市后有條不紊地做自己的事,順手把吳牧之的事也做了,讓他安心在家看著米娜,再一順手把以前粗略提到明后年要開的店選址選好了,物業(yè)方、裝修隊都談定了。 吳牧之驚訝周霆禮的工作效率,這是把自己當機器人cao???在染的辦公室里,他旁敲側(cè)擊,去一趟廈門就變樣,嚴杏讓你發(fā)奮賺錢?她是看上了星星還是月亮? 周霆禮下午兩點約了來應聘的運營總管見面,百無聊賴折紙飛機玩,垂眸時落寞的眼睛泄露了情緒,再抬眼時是無事人的模樣,不在家照看米娜,你很閑?他隨手將紙飛機一推,飛機沿著直線飛竄到吳牧之的額頭上,把他扎疼了,他齜牙咧嘴地揉額頭,周霆禮雙手撐在老板椅起身要走,冷冷撇下一句,什么事都沒有,你再多嘴就滾回南市。 真的什么事都沒有嗎?揉著腦袋的吳牧之心想,嚴杏又把周霆禮氣跳腳了。 其實不止,嚴杏跟周霆禮一刀兩斷,和高子瞻談戀愛了。 周霆禮從廈門回來后,裝作若無其事,按部就班地工作,實則受了內(nèi)傷,恨嚴杏甩了他選了高子瞻,真是沒眼光。恨完又怨她,他沒有虧待過她,她卻把他當傻子玩。 有時周霆禮又發(fā)了瘋一樣地想她,想問她為什么要這樣,這么心狠?他哪點比不上高子瞻? 幾番激烈的情緒交戰(zhàn),周霆禮強打精神,白天高強度工作,晚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飲酒到醉醺醺抱著自家貓咪金條沉默地擼上半晌。 柔弱的小貓咪金條夜里被強擼沒得病,周霆禮先垮了,生病了,吳牧之接手他的工作。 周家爸媽因為生意緣故回了南市,周母從嚴師奶那處聽見二人鬧矛盾致分手,臨走前對周霆禮長吁短嘆,把金條留了下來,把貓看好。她怕他分手后孤身在502太過寂寞,有只滿家里跑酷的橘貓或許能好點。 周家mama可能忘記金條太大只了跑動不起來。 米娜那些情緒波動都是裝的,她那天赤腳跑去周霆禮家后,轉(zhuǎn)眼得知他去廈門找嚴杏的事,一時氣得跺腳,她都病成這樣了,他還好意思跑去找那女人? 第二天,吳牧之帶回消息,霆禮回來了,情緒不太好,和嚴杏又鬧矛盾了。 米娜的腦袋迅速開轉(zhuǎn),想找理由去見周霆禮,這時候他生病了,吳牧之說他發(fā)燒,在醫(yī)院吊液后回家了,晚些時候他去瞧他。 吳牧之下午要去匯星坊盯裝修,在公寓玩手機,看見嚴杏發(fā)了條朋友圈,說在廈門七日的鷺島杯大學生編程比賽收獲良多,多謝導師學校比賽方巴拉巴拉,附圖是比賽現(xiàn)場和賽事資料摘抄,滿屏黑底白字專業(yè)術語看得他頭疼。 吳牧之不由嘖了一聲,阿禮病了不想讓這女人擔心,她快活著呢,真狠心。 米娜湊過去看,她之前趁吳牧之不注意扒拉過他的手機,只知道嚴杏的手機號,沒有她的微信。 男人只看見專業(yè)術語,女人卻眼尖,注意到最后一圖的廈門站三字是高鐵站標志,雙指放大依稀可見LED屏幕上的時間是三十分鐘前。 這么說,嚴杏在高鐵上要回東市了,米娜開始計算嚴杏到東市的時間。 嚴杏從東市高鐵站回家是下午四點,嚴師奶憋著勁要問她和周霆禮是怎么回事。 到海晏花園的嚴杏,在小區(qū)樓下時望了望自家的陽臺,又望了望502的陽臺,嘆出一口蘑菇氣。 到了五樓,掏出鑰匙的嚴杏目不斜視,不看502的門,這時背后傳來腳步聲,嗲嗲的女聲叫她的名字。 嚴杏回頭,上樓的米娜友善地望著她,看見背影是你,真的是你,好久不見。 嚴杏牽扯嘴唇,皮笑rou不笑,以為將滿心的黯然神傷掩飾得很好,這時米娜又說,不知道阿禮在不在家,我有事找他。你不介意吧?她這么說是不知道兩人分手了。 不介意。嚴杏還有半句話沒說,分手了她介意不起來了。他更想說的是,有事找他不會打手機嗎?手機是報廢了嗎?這么明晃晃登門入室來找他,在房門后面不一定怎么搞來搞去呢,真是吵到她的眼睛啦! 踏進家門,嚴杏預想的嚴師奶叉腰怒罵,罵她不爭放走金龜婿的情形沒有發(fā)生,她欲言又止,眼神里隱隱帶著一絲嚴杏爭氣了讓她高看一眼的欣慰。 嚴師奶在電話里罵她讀電腦讀傻了,放走周霆禮的話語還歷歷在耳,可是現(xiàn)在,嚴師奶在廚房煲著靚湯,說嚴杏在外地受累了,給她好好補補,還說那天是mama言語過激,以后嚴杏談戀愛的事她不干涉。 這是誰上了嚴師奶的身呀?嚴杏看不懂她,問嚴師奶知不知道自己和周霆禮一刀兩斷了? 如果嚴師奶不知道二人分手,嚴杏這么提完全是討打行為,靚湯倒掉警告,但是她實在訝異嚴師奶的轉(zhuǎn)變,這么問是無奈之舉,她已經(jīng)縮著腦袋等著她發(fā)威了。 沒想到嚴師奶點頭,和藹慈母的形象呼之欲出,我知道。阿禮已經(jīng)跟我說了,說你在廈門期間覺得你姓高的同學更適合你。以前你和高同學差點走到一塊,是阿禮感動了你,你們二人才走到一起。現(xiàn)在你和阿禮提分手,他雖然滿心不愿但還是答應了。 嚴師奶嘆息,阿禮向我和你爸道歉,說自己不夠好,不能得你垂青。以后兩家還是好鄰里好朋友,讓我在你回來后不要為難你。阿禮還說是他不對,只知道拼事業(yè)賺錢冷落了你,你這樣做他沒有怨言。 嚴師奶又推了推嚴杏,語調(diào)漫不經(jīng)心,你那位姓高的同學怎么樣?什么時候叫來家中見見。她沉浸在502的周霆禮無法做自己的女婿的遺憾,但嚴杏既然做出選擇,她也說不了什么。 嚴師奶這番話平緩直敘,夾雜淡淡的傷感,把嚴杏聽火了,周霆禮是什么意思,把她說成女版陳世美了?因為感動接受他轉(zhuǎn)眼就和高同學在一起了,狠心把他拋棄?而周霆禮呢,把自己塑造成癡情苦戀上進的形象,即使分手還無有怨尤,處處為她考慮,說她的好話。 這簡直就是電視里師奶們最鐘愛的,默默付出,不求回報的癡情貴公子形象?。?/br> 周霆禮這么說的高明之處在于他說的每句話都是對的,拼湊在一起嚴杏就成了現(xiàn)代妲己,女版陳世美的形象。 嚴師奶去廚房盛湯出來,火冒三丈的嚴杏顧不上喝,直接往502去,找周霆禮算賬,明明是他帶前任回家亂搞,前任事后在沙發(fā)抱貓自拍的證據(jù)還在她手機里,憑什么她就成了壞女人呀? 手往502門板拍的時候,嚴杏隱約知道自己的私心,她來找他算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不想他和米娜共處一室親親熱熱,就算二人已經(jīng)分手,但她的心像絞汁的青梅一樣酸,惡毒地想破壞他們親熱。 屋門打開,是周霆禮,他逆著光站時身形挺拔,幾天不見清減了些,下頜線條收緊,唇色蒼白,他穿著連帽衛(wèi)衣,帽子落在身后,手里拿著手機車鑰匙,正要出門。 一時之間,嚴杏氣勢洶洶找他算賬的氣概像是氣球遇尖針,嗖的一下飛到九霄云外。 周霆禮眼皮都懶得撩一下,撐著鞋柜換鞋要出門,言語冷淡,有事? 嚴杏的眼角余光往屋里瞧,想知道米娜走了沒,她剛剛還有膽,現(xiàn)在全沒了,嚅囁著問他為什么要那樣說?她明明不是朝三暮四的女人。 周霆禮無奈地勾唇,正想說話,米娜來了玄關,她戴著手套穿著圍裙全副武裝,手里還拿著塑料鏟子,她埋怨不停,阿禮,臭死了!金條還撓我!我受不了了!我能不能不要鏟屎呀! 剛剛米娜敲響502的門,她已然醞釀好情緒,眼兒濕潤擔憂地望著周霆禮,讓他好好休息,她來照顧他。賢妻良母、任勞任怨的架勢十足,比起從外地回來,對他不聞不問的嚴杏可謂高下立判。 躺在沙發(fā)上的周霆禮手臂遮在臉上避光,闔眼疲憊地睡覺,他的手背上貼著輸液的膠布,米娜一進門殷勤地半蹲在他面前,問他晚餐想吃什么,她來準備。 被不速之客攪了睡意,周霆禮沒有明著趕人,說他病了幾天,家里雜亂,讓她有事下次再來。 如果米娜答應下次再來,就沒有故事了。米娜一聽,來了精神,扎起馬尾挽起袖子讓他好好休息,家中的家務她來處理。 正中周霆禮的下懷,等到他回房換了件衣服要出門,全副武裝正給金條鏟屎洗飯盆的米娜驚覺不對,追問他這是要去哪里? 周霆禮翻找車鑰匙,連頭都沒回,因為生病嗓音有點嘶啞,我有點餓,下樓喝粥然后去店里。你做完家務就回家,記得關門。 米娜都愣了,她成鐘點工了?不對,鐘點工還有錢拿,她什么都沒落下。他一走她這賢妻良母扮給誰看?這時,橘貓金條因為她鏟屎太久,礙它拉便便不滿地喵喵叫,揮起小爪子就撓了她幾下。 就有了米娜抱怨不停,來到玄關撞見周霆禮和嚴杏這一幕,見兩人穿戴整齊、相對而站,米娜以為周霆禮下樓喝粥,讓嚴杏陪他。 米娜更生氣:好啊,她勤勤懇懇地做家務倒成全二人約會,如果這時當二人的面奪門而去就太沉不住氣了。見嚴杏在,米娜恢復了溫順的面孔,笑了笑不發(fā)一言,溫柔地攬起地上的貓咪進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