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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自己作出的決定,可是說出來的時候,鄧黎還是沒能逃過一陣刺骨的疼痛。 親手推開一個自己很在乎的人,原來是這樣一種滋味。 尤其是她背對著那人,聽力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敏銳。 那個人站了起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是他穿上了外套。 然后一陣腳步聲,漸漸弱下去,因為他是在朝著房門走過去。 很快,他就會打開那扇房門,走出去,再也不會回來。 沒事的~ 在心底,鄧黎默默告訴自己,把一切交給時間。 所有的感覺,在時間面前,終會消失。 就像養(yǎng)母的病離,周憲的意外,宋博然的傷逝,總會有那么一天,他們的消失帶給她的疼痛,會被時間淡化,會成為她灰白記憶里的一篇。 預想之中的開門聲并沒有響起。 隨之的,是極快的腳步聲。 沒等鄧黎側過身子查看究竟,一具溫熱的身體壓上了床,手臂攬在她的腰部,把她整個抱在懷里。 我不同意?;粑臇|的語氣不容置疑,絕對不會分手。 不僅如此,背后的男人還試圖把她翻過身,和他面對面。 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鄧黎固執(zhí)地和他較勁,不肯回應,不肯翻身,卻也沒有再次提出分手之類的話。 算是一人退讓一步,霍文東安安靜靜,把她抱在懷里,嘴唇湊近她的耳朵,好好睡一覺。我在呢。 還在她耳垂上啄了一口。 說要陪著她的人,結果比她還更快入睡,甚至時不時傳出幾聲小呼嚕,顯然是累得不行了。 感覺到身后人均勻的呼吸,鄧黎忍不住,握住了他交織在她腹部的手。 真好啊,她想,至少她身邊,還有這么一個人留下來。 他們暫時找到了一個寧靜的空間,其他人未必有他們這般幸運,可以得到片刻悠閑。 床上,唐延陷入香甜夢鄉(xiāng),絲毫不知身邊的人已經(jīng)坐起身,靜靜看著他的側臉。 他們在一起,有十年了吧。 中學時代情竇初開,懵懂著在一起的兩人,生活軌跡早就盤根錯節(jié)在一堆,無法完全抽離。 陸世俊不是沒發(fā)現(xiàn),唐延對他的在乎,已經(jīng)達到了一種病態(tài)偏執(zhí)。 唐延不允許他身邊出現(xiàn)他會在意的人,有時候他的社交,唐延都想插手。 曾經(jīng)他對唐延的做法感到膩煩,以至于生出了叛逆心,故意交往一些人來刺激唐延。 他只把他的行為當成惡作劇的一種,沒想到,這種惡作劇,間接導致了一個女生的死亡。 偏偏那個女生,是鄧黎最好的朋友。 不知道夢到了什么,唐延嘴角揚起一個幅度,含糊不清地說了幾個字。 陸世俊離得太近,還是聽了出來。 阿俊。 蘊滿了愛意的,阿俊。 像是被蠱惑了,他湊過去,在唐延的側臉上烙下一個親吻。 隨后起身,披上睡袍,往陽臺上走去。 入眼的是一片欣榮燈火,天地廣闊,令人心曠神怡。 如果,那一切都沒有發(fā)生,該多好。 和陸世俊一樣無眠的,還有一個人。 戴安安手里握著一個酒杯,眼睛盯在電腦屏幕上。 房間沒有開燈,只有電腦屏幕的光亮。 她的臉也就隨著鏡頭的晃動,明明滅滅。 視頻播放結束,戴安安伸手,關上筆記本。 她的表情,也跟著消失的光源一起,墜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