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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浴火(NPH)在線閱讀 - 081 擁抱

081 擁抱

    

081 擁抱



    康華縣面積廣,山地多,交通又不夠便利,光是一個臺洋鎮(zhèn)就需要花費不少功夫。

    這幾天起早貪黑,跋山涉水,雖然所有人積極性都很高,沒人抱怨過,林以祺卻也知道,大家是真累了。

    于是周五這天,她早早結(jié)束工作,給大家放半天假。

    當(dāng)然,其中也包含了她的一點私心。

    吃完午飯,除了展顏和邱來娣永遠(yuǎn)像不會累似的,其他人早已連手機都玩不動了,紛紛回房休息。

    林以祺剛走到門口,陳慕之就追上來:林小姐。

    有事?其實她知道他要說什么。

    我想跟您請個假,我今天想回趟家。

    下午已經(jīng)放假了,你可以自由活動,用不著跟我說。林以祺笑笑,想家了?不是說以后都不回去了?

    定定看了她幾秒,他緩緩道:我想回去看看我姐。

    今天是陳艷的生日,林以祺一直都記得。

    你要怎么回去?這里到衢水,連大巴車都沒有。

    先去康華,再轉(zhuǎn)車回衢水。

    那等你回來都什么時候了?林以祺指了指院外的小巴,走吧,送你一程。

    陳慕之愣愣看著她,腳步未動。

    怎么?只許你去看jiejie,就不許我去看老朋友?都離這么近了,既然你要去,那捎上我吧。

    不等他回答,她就自顧自走向葉書瑋房間:車鑰匙給我。

    不用繞去縣城坐大巴,從臺洋鎮(zhèn)到衢水鄉(xiāng)兩個小時就能到,進村的路仍然是那條,經(jīng)過一個雨季,比林以祺上次來還要難走。

    就在前面停下,走著進去,不然里面遇到車很麻煩。

    是嗎?展顏不敢大意,把車停到路邊的空地,這天氣說不好會下雨。

    三人帶著鮮花祭品和雨傘,才往里走了十多分鐘,就看到路上堵了。一輛微型車和拉磚的小貨車撞上,微型車撞得很嚴(yán)重。

    展顏感嘆:還是林總你厲害,太有先見之明了。

    一行人繼續(xù)往前走,漸漸的林以祺才發(fā)現(xiàn)其中一輛車有些眼熟,再一看路邊,的確有個熟悉的身影。

    看到林以祺朝那人走去,展顏和陳慕之也趕緊跟上,到了跟前才知道是誰,聶警官?

    聶欽穿著衛(wèi)衣,戴了墨鏡和帽子,衣領(lǐng)拉得老高,和平時的風(fēng)格大相徑庭,不熟悉的人確實很難認(rèn)出來。

    展顏一臉詫異:你怎么也在這?

    看著他這副打扮,林以祺忍不住笑了笑。

    因為,大家都沒忘記陳艷。

    哪怕曾在這里被人圍攻,這次會有被認(rèn)出的危險,他還是來了。

    陳慕之神色復(fù)雜:你也是來看我jiejie的?

    來竹源處理一個案子,剛好有空就過來了。聶欽苦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車,我就不該開進來。

    肇事嚴(yán)重,還沒人來處理,他的車被堵在后面,根本出不來。

    林以祺問:報過警了?

    聶欽搖頭:他們準(zhǔn)備私了,價格還沒談攏。

    看來是沒買保險的黑車了,遇到這種情況最麻煩,尤其這個村子的人本來就夠野蠻。

    那你自己小心,我們先進去了。

    陳慕之跟著林以祺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著聶欽:謝謝,還有,當(dāng)心,別讓他們認(rèn)出你來。

    放心,我有分寸。

    陳艷的墓前放著鮮花,很明顯是聶欽送的。半年沒來,墳上長出些灌木,陳慕之耐心地一棵棵拔去,低低叫了聲姐,便再沒說什么。

    林以祺放下鮮花,鞠了躬,走向展顏,給他留出和jiejie獨處的時間。

    兩人離得遠(yuǎn),聽不清他說了什么,只看到他在陳艷墓前站了許久,然后又去了他父親墓前,放好祭品,跪下磕頭。

    等他們回來時,天上的烏云已經(jīng)黑沉沉地壓了下來,聶欽卻還在那里。

    肇事的兩人倒是談妥了,可天色已晚,又是這種天氣,修車的人不愿意進村,還得等明天。

    有認(rèn)識的人跟陳慕之打招呼,陳慕之借機找微型車車主聊了幾句,請他多打幾個電話,但結(jié)果都一樣,遠(yuǎn)的修理店根本不愿意來,近的就那一家,還要等下過這場大雨再說。

    林以祺抬頭看了看天氣:我們的車在外面,先跟我們走吧,你等在這也沒用。

    我家的老房子賣了,不然倒可以讓你住一晚,村里也有幾家人跟我關(guān)系還不錯,不過陳慕之無奈地笑笑,沒再說下去。

    聶欽明白他的意思,他這個全村的公敵連來這兒都需要喬裝打扮偷偷摸摸的,若是讓他去村里住,指不定又會發(fā)生什么事。

    暴雨欲來,他沒得選,只能跟他們走。

    剛才停車的那片空地上,有輛黑色轎車正在調(diào)頭。

    幾人走向小巴,原以為那轎車要開走,誰知它卻在小巴旁停住,一個女人打開車門從駕駛座下來。

    視線往旁邊一瞥,林以祺的笑容瞬間僵住。

    車旁的女人同樣呆住,但讓她發(fā)愣的不是林以祺,而是陳慕之。

    手上的袋子掉落,砸出砰的一聲響,三把雨傘滾出兩把,沾了大片灰塵,陳慕之卻仿佛沒看見,更未低頭去撿。

    我說我拿你非要幫忙,拎個袋子都展顏本來是要取笑他的,但在看到他的表情后,話又全都吞了回去。

    不僅陳慕之,林以祺和聶欽臉上也寫滿了震驚,而他們的目光看向的是同一個人,甚至對方也是一臉不敢置信。

    好奇地打量那女人幾眼,展顏才發(fā)現(xiàn)她和陳慕之有些像,準(zhǔn)確地說,是陳慕之長得有些像她。

    這是陳慕之和陳艷的親生母親??吹侥菑埬樀囊凰查g,林以祺就在心里下了定論。

    陳慕之像她,陳艷更像,母女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難怪那個死了的老酒鬼每次罵陳艷時都要提她的母親。

    大概猜到了些什么,展顏小心地推開車門走上去,原以為還要耽誤好一會兒,誰知陳慕之很快就跟上來坐到窗邊。

    見那女人依舊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眶通紅,林以祺與聶欽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東西。

    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jié)局。

    等兩人也上來,展顏問:我們走嗎?

    陳慕之沒回答,林以祺看了他一眼,道:走吧。

    發(fā)動機的聲音響起,小巴緩緩經(jīng)過黑色轎車,駛上一旁的土路。

    陳慕之攥緊衣角,雙目緊閉,從始至終都沒回過頭。

    看著他眼角的淚珠,林以祺轉(zhuǎn)身從后面的窗戶看去,那道身影已經(jīng)越來越遠(yuǎn),似乎也在頭也不回地前行。

    來時還有歡聲笑語,回去的路上卻沒人再開過口。

    陳慕之一路都很平靜,林以祺就坐在他身邊,卻也只是時不時地看他一眼,確認(rèn)他的狀態(tài)還行,并不曾開口安慰。

    這種時候,什么樣的安慰都是徒勞。

    小巴停在院子外,院內(nèi)傳來了濃郁的飯菜香味,估計是大家去集市買了菜,做好飯等他們回來。

    見陳慕之依然一動不動地坐著,林以祺示意另外兩人先走,自己繼續(xù)陪著他。

    車門開了又關(guān),車內(nèi)再次陷入寧靜,她低聲問:嫌我吵嗎?要想一個人待著,那我也下去。

    看他還是沒什么反應(yīng),她站起身,拍拍他的肩:那你自己靜一靜。

    剛要轉(zhuǎn)身,沙啞的聲音就傳來:她是我媽。

    我知道。林以祺就這么站在他身邊,垂眸看著他,你jiejie和她很像。

    我和她也挺像的吧?他艱難地扯了扯嘴角,不然她不會那種表情,她認(rèn)出我了,但她

    林以祺嘆息一聲,慢慢坐回去。

    陳慕之笑道:告訴你個秘密吧,我媽其實是被拐賣的,生下我以后她就跑了,這些年,我和jiejie一直沒有她的消息。

    林以祺也笑:你們肯定都不恨她,對嗎?

    我和jiejie經(jīng)常會許愿,希望她平安健康,長命百歲,永遠(yuǎn)都不要回來。他仰起頭,用力眨了眨眼,原來,她還記得我們,記得今天是jiejie的生日。

    林以祺看著面前的椅背,不發(fā)一語。那個人手上拿著花,顯然是知道陳艷已經(jīng)去世了,這對她只怕也是個很大的打擊。

    可能,她也看到新聞了吧,知道jiejie不在了,還知道她最害怕那個人早就死了,終于敢回來了。

    涉及到幾件重大案子,有關(guān)陳艷死亡的報道的確很詳細(xì),里面也提到過她是個和弟弟相依為命的孤兒。

    或許是無意得知,也或許是本就一直關(guān)注著這個地方的消息,所以他們的母親才會知道一切。

    但這也說明,她并不準(zhǔn)備認(rèn)他,否則早在得知他父親死了的時候就會迫不及待來找他了。

    可能,她已經(jīng)有新的家庭,新的孩子了,也可能她沒法忘記那些噩夢,看到我,只會讓她更痛苦。

    淚珠從眼眶滾落,陳慕之狼狽地伸手擦去,低聲笑笑,我剛才沒看仔細(xì),那輛車挺好的?

    林以祺點頭:要二十多萬吧,還有她手上的包,好幾千一個,我看她精神狀態(tài)也挺好,應(yīng)該過得很幸福。

    那就好,那就好。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掉,他卻還在拼命微笑,只要她好好的,我就知足了,jiejie知道了肯定也會開心的。

    陳慕之。林以祺緩緩摟住他,她已經(jīng)向前看了,她會好好生活的,我希望,你也是。

    側(cè)身靠在她肩上,他拼命咬住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一下下拍著他的背,林以祺收緊另一只手,把他攬進懷里:哭吧,這里沒外人。

    他的整個身體都在發(fā)顫,雙手也慢慢摟緊她,卻還是沒能哭出聲。

    林以祺無力地嘆了口氣,視線落到窗外,院里的人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來,正隔著車窗默默看著她。

    方薇,展顏,聶欽,還有蕭自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