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
嬌嬌
那邊兒散了? 見管家蘇良肯定,蘇長均才松了一口氣。 大廳的賓客已經(jīng)被安撫下來。 方才阮譽踹門的陣仗太大,又是近在二樓轉(zhuǎn)角,在場來的都是政商兩界有分量的人物,平日里身家性命看的比什么都重,這一聲巨響不說驚嚇至少會讓不少人對老蘇家心有微詞。 家里人手短缺,新來的欠些調(diào)教,各位受驚了。 一番致歉又添了些壓驚小禮,蘇家老大的長袖善舞,周全妥帖在場賓客又深切體會了一場,便又是一派賓主相得,言笑晏晏。 場面安定下來,蘇長均面上陰沉,蘇二這牲口素來散漫慣了,沒想到一把年紀(jì)還是半點兒沉不住氣,半點兒不看場合。 也罷,是他cao之過急。 錯眼瞥見一旁的老三一副事不關(guān)己閑看熱鬧的神仙態(tài)度,蘇長均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媽的,都是大爺。 長清,你去請小姑父下來,父親要見他。 嗯。 蘇長清無所謂的嗯了一聲,連褲兜里的手都沒假裝取出來揮下就邁著長腿就走了。 一旁又有客人舉著杯過來了,蘇良都沒敢看大少爺現(xiàn)在的臉色,只恭敬的取了一杯干白遞到他手邊。 蘇長均也不負(fù)他圓滑周全的風(fēng)評,一個轉(zhuǎn)身又是一身穩(wěn)重風(fēng)度。 蘇長清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上樓時候,蘇長寧正好也從雜物間里整理好走出來。 雖然生在老蘇家這個嚴(yán)肅沉悶的軍政世家里,蘇長寧卻是華國娛樂圈的中流砥柱,不到三十已經(jīng)是大滿貫影帝,精湛的演技,老少皆吃的顏值和不羈灑脫的作風(fēng)令一眾粉絲又愛又恨。 在圈子里侵染久了,大影帝平日里雖然自認(rèn)沒偶像包袱但是對儀態(tài)還是很看重的,像此刻這般衣衫凌亂,嘴角帶血,劉海散落的狼狽樣子還真是 比平時瞧著順眼多了。 嘖,真是難看啊。 蘇長清的瞳色比一般人黑,清泠泠的,看人的時候顯得格外專注,當(dāng)然嘲諷人的時候也就顯得格外誠懇。 可蘇二是誰,性格出了名的惡劣,論氣人他還真沒輸過。 蘇長寧不急著開腔,站在樓道上方用一雙鳳眼睨著蘇長清,眼中盡是不屑與漠視,與嘴角紅艷艷的血跡勾勒出十分不羈的模樣。 蘇長清眼中的嘲弄意味一滯,嘴角抿了起來。 從來都是這樣,他從來都是這樣,放肆浪蕩,無法無天,偏生大家好似都默認(rèn)了他與冷酷家族的格格不入。 憑什么他能這么隨心所欲?同是在這個冷漠壓抑的地方,他蘇長寧,憑什么? 蘇長清黑沉沉的眼睛在蘇長寧身上瞭了幾圈便不再理他,輕嗤。 狗東西。 正在蘇長清打算繼續(xù)上樓時,書房那邊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與一聲驚呼。 怎么回事? 兄弟倆也顧不上口角了,三步作兩步跑進(jìn)書房時,阮玉已經(jīng)被放在美人塌上,阮經(jīng)年,阮譽與楊承安神色緊張的守在一邊。 通往父親蘇昀臥室的博古架上空了一格,那只古雅的天青色蟹爪紋汝窯細(xì)頸圓肚瓶已經(jīng)化作地上的碎瓷。 柔和的室內(nèi)光下,嬌小的姑娘雙眼緊閉,眉心微微蹙著,臉上還殘留著驚嚇后的蒼白。 玉兒,剛剛不知怎么忽然就昏倒了 塌邊的阮譽臉色比阮玉還白,他緊緊的握著meimei的手,試圖回憶起剛剛何處有異常。 方才將玉兒帶離雜物間后,他倆便徑直進(jìn)了舅舅的臥室。 臥室與書房連接的小門在書房的一處博古架后,在兩間房中形成一小段回廊,因此從臥室過來不會直接暴露在書房里的人眼中。 這處通道平時并不常用,此番不過是滿足玉兒想悄悄看眼父親的小要求,并不算什么過分的事,此番也是直接與舅舅言明的。 明明在跨過那扇小門過來時玉兒還一臉忐忑緊張,卻十分堅定要來看這一場,再正常不過的模樣。 他一直與玉兒在一起,不曾碰過任何奇怪的東西,進(jìn)書房時楊承安與父親也聊得差不多了,只將一份厚厚的的文件遞到父親面前 若說有什么阮經(jīng)年不知道的意外,那就只有蘇長寧。 思及此他不禁狠狠朝蘇長寧看去,目光似電,戾氣橫生。 只恨眼下場合不好細(xì)究此事。 蘇長清去叫家庭醫(yī)生了,屋子里幾個大男人注意力全在阮玉,卻沒有人發(fā)現(xiàn)聽著阮譽的描述時,阮經(jīng)年越來越復(fù)雜的眼神。 阮經(jīng)年這次回s城只計劃了這一天的形程,白日與阮譽開了幾個小會,晚上見過楊承安便打算回程了。 他沒有打算見阮玉,可終究還是見了,計劃之外。 也是,她從來都在他計劃之外。 阮經(jīng)年看著紅木長塌上的嬌嫩姑娘,她還是這么小小的,恍如與多年前小小的奶團子一般無害,可誰又會知道這稚嫩無害背后的冤孽呢。 他嘴角扯出個苦笑,套在一身月白唐裝里的清瘦身形更佝僂幾分。 阮玉因何無故暈倒,旁人不知,阮經(jīng)年卻知曉幾分。 正因此阮經(jīng)年轉(zhuǎn)過身,束在腦后的花白長發(fā)劃開些微的弧度又輕輕落下: 我一個小時后還有行程,這就先走了。阮譽你好好照顧meimei。 說完便急急要走。 只是他這番急不可待要離開的模樣,卻刺痛了阮譽的眼: 什么事情這么重要?連等玉兒醒來的時間都抽不出? 阮譽沒有抬眼看他,他看著阮玉蹙著的眉心,怎么都控制不住語氣的尖銳。 這個男人,玉兒心心念念見他一面,他卻這樣不屑一顧。 阮經(jīng)年腳步一頓,臉上的表情藏在一臉雜亂的胡子里,分毫不露。腳下只是那一頓,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 只是還沒等他跨出門,慵懶的女聲在這書房里突兀響起: 是啊,爸爸。什么事情緊急到等我醒來都不行呢? 說完這句話,塌上的女孩才睜開眼,還是說,爸爸又想逃跑了嗎? 語氣中的惡劣笑意有說不出的怪異,阮譽卻來不及抓住,只驚喜道: 玉兒,你總算醒了!可有不適? 一旁的楊承安也顧不得剛剛一番古怪氣氛里的尷尬,關(guān)切的湊到近前,卻在那一雙霧蒙蒙的眼里看到了陌生。 玉兒?她睡著啦。我是嬌嬌哦~ 小姑娘一聲輕笑震得在場三個男人反應(yīng)不及,她卻不耐煩與他們掰扯,只一心跳下塌去阮經(jīng)年身邊。 阮譽在反應(yīng)過來前就抓住了她的手,他死死得看著那張熟悉的嬌美容顏: 什么意思? 阮玉卻一把甩開了他的手,三兩步蹦到阮經(jīng)年身邊,抱住他的胳膊,妖妖嬌嬌的說: 就是,我是阮嬌,不是阮玉的意思。 那一雙霧氣彌漫的眸子輕飄飄望來,眼角眉梢都是嬌嬌懶懶的媚氣,與他記憶中的清亮純凈全然不同,卻隱隱又有些說不出的似曾相識。 聯(lián)想到玉兒偶爾的反常,阮譽停滯瞬息的呼吸徹底被恐懼攫?。?/br> 什么阮嬌?哪里來的阮嬌?你是阮嬌,那我的玉兒呢?! 阮譽這邊驚怒不已,對方卻十分不耐,蹙著眉瞧他幾眼,臉上忽然顯出古怪的笑: 哥哥這么心慌,是又想與嬌嬌睡覺咝! 話還沒說完,她的手臂已被阮經(jīng)年死死捏住,阮嬌被捏的生疼,卻轉(zhuǎn)臉盯著阮經(jīng)年灰拜的眉眼眉開眼笑: 啊呀,爸爸不高興了。人家還沒說完嘛 可是沒再等她說下去,想是怕她又說出些驚人之語,阮經(jīng)年已經(jīng)一把將她拉走了。 只是人走了,走道隱隱還傳來嬌氣的嬉笑, 可是嬌嬌是爸爸的旁的誰也不理 只余下房里的三個男人,蘇長寧若有所思,剩下的阮譽與楊承安臉色一個似一個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