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失常
第二章:失常
啊切! 薛茹悲催地感冒了,四五天了還不見好。 微涼的手背抵在低燒不退的額頭,牧野看著她泛紅的鼻頭:怎么還沒好? 十九中后門,熱騰騰的餛飩端上來:湘南這么閑,三天兩頭往這兒跑。淡淡的胡椒味沖散要命的鼻塞,她終于和這個世界通氣。 名校差生嘛。牧野不甚在意地擺手,再說我不來你今天怎么過去?周末兩邊父母約在濱海度假酒店小聚兩天,離十九中非常遠,除了倒地鐵還有兩班公交。 熱湯發(fā)汗效果良好,她忍不住自己扇風(fēng):自己打車唄。 牧野挑眉,這是他有生以來頭一次望著別人嘆氣:這鬼樣被人拐了都不知道。 哪知她突然端著老成的語氣:我這叫大智若愚。 你個鬼靈精。伸指在細膩的額頭輕彈,不似往??瘫《旧?,磁性的嗓音低沉上揚,漫不經(jīng)心的動作,竟然有點縱容病患的意思。 腦袋嗡嗡作響,薛茹覺得自己的感冒不會好了。 湯碗見底,牧野起身付款:走吧,陪我去吃對面的賽百味。 吃那個?猶豫的語氣頗不贊同。 難道你覺得等一下我會有胃口? 要吃也吃點好的吧。 十九中作為薛茹的大本營,哪里有什么好吃的她心里門清,領(lǐng)著人走到中式茶點店門口:請吧。 其實牧野只是不想這么快過去,拖拖時間,并不在乎吃什么,直到試了一口杏仁豆腐:嗯,不錯。 結(jié)果就是兩人吃到扶墻,薛茹撐著腰:等會兒怎么辦吶。 下午七點,某臨海度假餐廳 小孩子還不能喝酒,給他們氣泡水吧。來,干杯! 牧煜山在主座舉杯。 錯開的杯盞,碰杯聲三三兩,不無體現(xiàn)主人們強撐的意興闌珊。 薛茹這頓飯吃得味如爵蠟,悄悄抬頭看著對面的牧野,漫無目的地劃著叉子,裝都不想裝了。 薛瑜梳著一絲不茍的盤發(fā),風(fēng)姿綽約優(yōu)雅從容,可是面對女兒卻沉吟半晌:既然我和你牧叔叔手續(xù)辦好了,家里的東西也整理得差不多了 牧煜山握著她的手:下周我們就都搬去市中心的新房。 下周?刀叉落在餐盤發(fā)出刺耳的聲音,牧野拉扯嘴角:看來是個告知會議。 牧煜山不覺有什么不妥當之處:對,你們上學(xué)也近,小茹一起轉(zhuǎn)來湘南。 我?哦。意料之中,只是兩件事情疊加在一起讓她措手不及。 來不及整理思緒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衣著講究打扮精致的貴婦毫無疑問是整個西餐廳的焦點:好久不見。 徐曼?牧煜山皺眉。 不同于牧煜山的猶疑,薛瑜起身跟她擁抱,她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愉悅:真是好久不見了。 牧野懶懶地起身:媽。 三人都起身,薛茹跟著尷尬地站起來掛著僵硬的笑容:阿姨。這么廣義的稱呼總沒錯吧。 徐曼走到兒子這邊,嗔怪地拍打他的肩膀:你這小子,整天就知道打架,也不知道來看看我。 牧野聞言一愣,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是不是被老師打爆了電話?戲謔的態(tài)度引得徐曼又是一陣笑罵:不省心的敗家子。 對啊,終極目標。 你真是。嗔怪的語氣占盡主場。 像是才注意到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的薛茹:這就是小茹吧?寵愛地撫摸著她的側(cè)臉像是在回憶誰,笑看著薛瑜:天生面善像立昭。 薛茹看著母親欲言又止的樣子,忍不住好奇:阿姨認識我爸爸? 當然認識,我們四個都是老同學(xué)了 mama薛茹很想問母親關(guān)于爸爸的事情,但以她言簡意賅的概括來說,不如意外的答案會是:那人我不想再提。 咳咳。牧煜山坐回位子上,逐客的意思明顯。 不說了,祝福你們。徐曼看著思緒飄遠的薛瑜:你們也算過盡千帆,陰差陽錯終于修得同船渡。 牧煜山真誠地朝她點頭:徐曼,謝謝。盡管他們離婚時瀟灑簽字,財產(chǎn)分割后業(yè)務(wù)往來鬧得有點僵。 接下來心思各異,異常沉默,酒店晚上安排的篝火晚會都沒人參加。 薛茹沒參加是因為發(fā)高燒了,酒店臥房的厚被子都被汗?jié)窳?,圍著膩得難受,迷蒙間用力去踢被子,翻來覆去心里盤旋一個疑問:薛茹的薛是薛瑜的薛,還是薛立昭的薛。 晨光照耀進來,開始清爽的一天。 退燒了。低啞的嗓音從身后傳來。 嚇得她一個鯉魚打挺:你怎么在這里? 看來好了。牧野困倦地看著她飽滿的精氣神,指著地上:昨天你飛踹東西吵得我睡不著覺,幫你換了被子。 薛茹用力回想昨晚的一切:你不是在 好像有人說她生病了怕不安全,安排了一間套房。 這是套房,我在里面那間,我的被子給你了。許是起床氣帶來的煩躁,牧野語速極快地闡述一個事實:另外,你拉著我不讓走的。 ?。?/br> 我沒有讓人叫爸爸的習(xí)慣。 哦。意識回籠,薛茹倒回床上,側(cè)躺著問半闔眼的牧野:昨晚,我夢到我爸爸了嗎? 一晚沒睡好,牧野煩得背過身:我怎么知道你夢到什么了。 薛茹不死心地追問:除了喊爸爸,我還說什么了? 煩得人拿枕頭蓋住腦袋,躲開這只上躥下跳的松鼠:就是一直叫爸爸。 最后一點希冀落空,薛茹靜下來:哦,謝謝你啊。 聽聲音都能感覺到這只喪氣的松鼠聳拉著耳朵的樣子,牧野冥神細想許久:你叫他不要走,你是個懂事的乖孩子。 那當然,我可懂事了。 你爸在哪里? 在天上。 Sorry。 也沒什么啦,他很早就去世了,我都沒什么記憶。薛茹用力拉扯嘴角,企圖打哈哈,發(fā)現(xiàn)有點難度:你可以抱抱我嘛。 牧野大方地抱住這只落敗的小松鼠,摸著柔順的頭發(fā),順便埋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不開心地都忘了吧,早點忘了。 寬廣溫暖的懷抱給她很大的安全感,撫慰著低落的心神:也不行啊,那可是我親爸,我如果都忘了我媽又不想記得唉 呢喃逐漸趨于平緩,這次一覺無夢。 再次醒來是薛瑜的來電:好點了嗎? 好很多,退燒了。 那你先休息一會兒,待會兒我叫酒店服務(wù)送點粥上來。 謝謝mama。敷衍掛斷電話。 頭抵在厚實的胸膛上無意識蹭了蹭,明顯地感覺到面前的身軀整個僵直住,順著熱源往下,不意外聽到一聲低哼。 差點被灼燒的手在彈開后按回來,他說話都冒著熱氣:別動。 黑白分明的眼睛帶著天真的疑惑:這就是晨勃?手上虛握住不敢使勁,卻被手上包裹的大手壓著加大力道。 欲望的邊界,幾乎是無形的僵持。 牧野喘著粗氣,喉間含糊回答:嗯。 你好像很難受。薛茹望著他幽深的眼眸,以及越來越猙獰的表情:不是忍忍就下去了嗎? 像上次那樣。 你看到了? 之前在他家,她被嚇得幾天不敢見他。 這次好像不行。盡管嘴上詢問,手上已經(jīng)開始生澀地滑動:可以幫我嗎?他仰頭,別開有點猙獰的表情。 柔軟的吻落在喉結(jié)。 這樣嗎? 喉間忍不住地低吟:乖女孩。 變相應(yīng)允之后,牧野慢慢放開收斂。 燙手的溫度讓她下意識防備掙脫,被包裹而后的手掌強力按住,引領(lǐng)兩手把握加快節(jié)奏,驚叫被他吻住。 唇舌觸碰應(yīng)該的位置,干涸已久的沙漠終于找到水源。 不同于電音節(jié)青澀純情的吻,這會吞噬人心。 被子里不知何時升溫,她不自覺閉上雙眼,他噴灑在鼻間的呼吸讓人心跳加速,她不自覺閉上雙眼,幾乎在奪人心魄的冒險中溺斃。 嗯每當他耐不住輕哼都會讓她跟著心驚膽顫,因為缺氧而跟著喘息,緊張地握手意外結(jié)束這場追逐。 沙灘上潮起潮落,水花拍打在腳邊,徐曼穿著厚底的鞋子站在旁邊:你看,我付出再多不還是竹籃打水,所以你該把握的一定要拿住。 牧野瞇眼看著遠處,未置一詞。 茫茫海天一色,是最大的視覺假象。 媽,那邊有個年輕帥哥看你很多次了。牧野踢開腳邊的浪花,手指著前方?jīng)_浪幾個來回身材健碩的男士。 臭小子,盡會調(diào)侃你媽。 實話,曼姐可是風(fēng)韻猶存,美艷動人迷死人不償命吶。 少拿我逗趣了,我再好 后方有人買著小碎步圓圓跟上來,他挪開實現(xiàn),轉(zhuǎn)過頭不再繞彎子:知道了,我會幫你。 徐曼跟著望過去:那孩子挺可愛的。 自以為的跟蹤被抓包,薛茹停下靦腆地揮手打招呼,徐曼笑著點頭,拍了拍兒子的肩:好好把握。 腳邊的石子踢倒艱難爬行的小螃蟹,牧野掀開涼薄的眼皮:我答應(yīng)你,會好好當個工具人的。 不是私聊的好時機,正好進來一個電話,徐曼嗔怪地推他肩膀:你好好的,我先走了。 待人走遠,牧野轉(zhuǎn)身往邊上走,薛茹跟著:伯母笑得好美啊。 對啊。蛇蝎美人。 她踩在大腳印上,像是穿了雙大碼鞋子,覺得有趣正準備分享卻見他步調(diào)拖拉:你不開心?。?/br> 和平時差不多。開心?他貌似一直挺開心,至于到底什么是真開心?這詞兒在他這里還挺過時的。 等走得快無路可走,她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發(fā)問:和伯母吵架了? 牧野兩手揣在兜里,半真半假地開口:嗯哼,傷心死了。 你說的嘛,不開心的早點忘了。薛茹想著法子安慰,使勁往腦子里搜刮心靈雞湯:只爭朝夕,才活得無憂無慮。 爹不親娘不愛,孤家寡人多寂寞。背影好像電影里狂歡中落寞離開的無聲自嘲。 薛茹拍拍他的肩膀說:嘿,你還有我。 不知不覺走到一座巨大的礁石前,周圍有海鷗或者不知名水鳥環(huán)繞,牧野回頭:只爭朝夕? 腳下柔軟的沙子有點癢,她在灼灼的目光下點頭:嗯。有點興致使然,她張開手:我可以抱抱你媽? 背對著礁石,兩人面朝大??拷舜?,相擁的暖度被海風(fēng)吹散,又以穩(wěn)定的熱源源源不斷地供給,得以中和的溫度不冷不熱,舒適怡人。 心臟在打鼓,薛茹凝視他的眼睛:你不是沒人愛,比如我還挺喜歡你的。 牧野輕聲一笑,挑眉道:我是挺招人愛的 心跳有一瞬停止,她忽然忘記眨眼,豁然開朗,鬼使神差也好,至少牢記此刻:我喜歡你。笑顏明亮奪目,坦蕩又無關(guān)任何回答的的姿,像春天的第一縷陽光。 字字清晰,準備好的調(diào)侃頓住。 薄唇張合幾次,最后輕撫在她臉側(cè)呢喃:真是單純得可愛。 黑白分明的眼睛,比海水清澈比天空明朗,一旦對視就移不開眼。 喜歡哥哥的人多得是,你得排到下一條街。 或許是陽光燦爛海風(fēng)涼爽,不想煞了風(fēng)景。 話到嘴邊,再出口時鬼使神差轉(zhuǎn)了彎。 勇敢說愛的女孩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