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課：想念

    開學(xué)前最后的周末，牧野敷衍地敲了幾下書房的門就推開：沒想到牧大校長也搞以權(quán)謀私這種戲碼。

    現(xiàn)在都鼓勵全面發(fā)展，你學(xué)生會的工作做得有聲有色的。牧煜山?jīng)]有抬眼看他，吹著手里剛泡好的茶，最后兩年，好好鍛煉鍛煉也不錯。

    他不耐地撐在辦公桌前：這和把我轉(zhuǎn)去A班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和小茹關(guān)系很好。自己的兒子雖然和他有些生分，但行事作風(fēng)突然改變他還是能察覺的，正好給她做個榜樣。

    關(guān)系好不是你希望的？嗤笑。

    太近了也不好。牧煜山放下茶杯，仔細端詳著兒子的神態(tài)，你最近安生不少。

    話不投機，起身準備往外走，你是要我給你制造點幺蛾子是吧。

    牧煜山對著他的背影沉聲道：我不希望打破現(xiàn)在的生活，你明白嗎？

    知道了。他挑眉。

    色令智昏，太大意了。

    也對，他怎么瞞得過牧煜山這只老狐貍。

    你要去A班當(dāng)好學(xué)生了啊。書房外，薛茹正好拿著馬克杯上樓。

    他挑眉，跟上她：對啊，一起學(xué)習(xí)。

    哈、哈她敷衍地笑著，房門關(guān)閉之后嘴唇被熱烈的吻覆蓋，她驚得壓低嗓子瞪著他提醒：干嘛！

    牧野膜拜著頸下光滑的肌膚：提前慶祝。

    高二的第一天，兩人依舊肩并肩去學(xué)校，只是到高二樓層之后分至兩端，牧野低頭正準備說什么就見薛茹望著A   班的方向，

    怎么，舍不得哥哥?？粗季加猩竦难劬Γ睦镩_始考慮把她也拉到A班的可行性。

    嗯！她重重點頭，然后越過他，小梔子！我好想你啊。

    小茹？等會兒聊。虞晚梔行色匆匆，跟她擁抱之后拉著手解釋，就要往樓上廣播站走，我還有個演講。

    誒，正好一起。牧野腳步一轉(zhuǎn)，也跟上去。

    虞晚梔錯開步子：什么？可別搗亂了。

    不是，有事找你幫忙。他語氣熟稔，不知在謀算什么。

    薛茹仍然在F班，后桌雖然空了出來但是她又來了位老朋友，曾許。

    好久不見。她興奮地打招呼。

    換來對方藝術(shù)家般的高傲，嗯。

    高二分班是根據(jù)高一整年的成績?yōu)閰⒖?，看來他的情況不太樂觀。

    有位高傲冷艷的后桌的感覺就像大后方自帶仙氣，薛茹幾天下來得出結(jié)論，他不會搭理自己這等凡人，沒想到某天體育課卻走到她跟前。

    她愣愣地遞上一罐汽水，喝嗎？

    不出意外，得到搖頭的拒絕，曾許靠在她旁邊的欄桿上，知道我為什么會降到F嗎？雖然已經(jīng)退無可退了。

    不知道。頭頂突然陰下來，不知何時飄來烏云擋住大太陽，她在心里感嘆不愧是超脫的人物。

    因為他們的游戲。

    他們？她只知道是沈西的惡作劇。

    牧野，他們一直走得很近。在疑惑的視線中點頭，曾許顧自陳述，不停地搜尋獵物，幾番戲弄之后瀟灑離開。

    哦。她不知如何作答，下課鈴?fù)坏仨懫?，還沒來得及怎么反應(yīng)曾許就走開了，薛茹余光瞥見虞晚梔往這邊走，眼尖地發(fā)現(xiàn)她的手雖然包著紗布卻在滲血，天吶，小梔子，你沒事吧。

    去醫(yī)務(wù)室上藥了，沒事。虞晚梔哪哪都好，就是身體有些bug，老莫名其妙受傷。

    她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正準備再說什么就見一位驕傲艷麗的女生朝他們走來，氣場十足。

    虞晚梔，聊聊。

    哎，她的小梔子好忙啊。

    和你沒什么好聊的，宋凌菲。

    宋凌菲，跟晚梔的另一個便宜meimei名字相同。

    確定還是不跟我聊？像是熟知她的反應(yīng)，宋凌菲艷明媚的眼珠往旁邊一轉(zhuǎn)，那我就找他了。隔著整個cao場的另一頭，不是牧野是誰？

    自開學(xué)之初，整個年級都在傳虞晚梔和牧野的八卦。

    清冷的眼只一瞥，虞晚梔輕笑，長頸高傲地揚起，目不斜視地挽著薛茹離開。

    見人轉(zhuǎn)換一副嬌俏模樣走向牧野，薛茹悄聲問道：她是那個宋凌菲嗎？

    或許吧。虞晚梔神色淡淡，不想與過去有關(guān)聯(lián)的樣子。

    宋凌菲其人，跟虞晚梔的關(guān)系極為復(fù)雜，但她知道晚梔從沒將這人放在眼里過，唯一的芥蒂，只有虞父曾對這個沒有血緣的小孩投入過讓虞晚梔這個親女兒嫉妒的父愛。

    下課鈴響，薛茹轉(zhuǎn)了個話題，你還有事嗎？我們一起回家吧。正好最后一節(jié)課，上去拿了書包就可以走了。

    倒是沒有。晚梔搖頭，猶豫地往對面看了一眼，   不等牧野？

    他忙著呢。那頭明顯挪不開身，她也不想靠近風(fēng)暴中心。

    宋凌菲的興致似乎很高，連著好幾天，薛茹都是先行一步回家。

    少了放學(xué)后的各種活動，她的玩心還有些收不回來，盯著的作業(yè)題看不進去一個字，哈欠連連，索性摔下筆下樓泡杯咖啡。

    小茹的出生就是個錯誤！溫柔嚴謹?shù)膵D人有點聲嘶力竭。

    牧煜山攬著她安慰：是我們當(dāng)年太固執(zhí)自尊沒說清楚，跟小輩沒關(guān)系。

    我要不是為了孩子，也不至于繼續(xù)忍著薛立昭的欺騙，夜不能寐那么久！

    我知道你是愛小茹的，那孩子雖然有時候糊涂但心性善良。

    小茹那么可愛懂事   ，她是我的全部。

    薛茹蹲在廚房，手里的杯子突然變得好重，竟然有些拿不穩(wěn)。

    室內(nèi)的氧氣在抽干，真空的磁場越來越讓她感到窒息，悄聲拉開側(cè)門的鎖溜出去小花園了，掏出校服口袋里的手機發(fā)呆，盯著通訊錄許久，突然電池格變紅。

    喂？

    席地而坐，聽著那邊的嘈雜音沒有說話，好像有人在說掃興，又好像有人在叫他。

    怎么了？

    你什么時候回來。

    可能要晚點。

    不能早點嘛。

    我你聲音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沒，就是感冒了，扁桃體有點不舒服。

    吃藥了沒？吃了藥今天就早點休息。

    吃什么藥比較好啊。   手里拔著草，又扔掉。

    如愿聽著那邊稍長的叮囑，直到最后一次的低電量提醒彈出來，10%仿佛10秒倒計時，她看著看著沉默不語，在界面開始卡住的時候喃喃所有依戀，我很想你。

    自動關(guān)機，世界停止運轉(zhuǎn)了。

    電池綠格的那部手機再次回撥，收到已經(jīng)關(guān)機的通知。

    你想知道虞晚梔的秘密嗎？宋凌菲眼睫低垂，遮住眼睛中的任何意圖。

    牧野抬眼，語氣不太好，虞晚梔的秘密很多，你指的哪一個。言下之意，秘密的價值在于告密者的誠意。

    從眼神到姿態(tài)都足夠自信：絕對讓你看清她真面目的鑰匙。

    洗耳恭聽，你說。嘴角飽含興味地勾起。

    控制秘密發(fā)散最好的辦法，在于源頭。

    薄被蓋全身蒙住頭，腦海里的記憶像電影片段不斷閃回，毫無邏輯的對話每響起一次都在心底帶著回聲。

    這是最吵鬧的寂靜吧。

    再睜開眼的時候月亮已經(jīng)升上去，爬出窗戶的視野，但后背突然掉進一個寬廣的懷抱，帶著夜里的涼意卻迅速讓人回暖。

    耳朵被抿?。汉命c了嗎？   磁性的聲音讓那些回聲迅速遁走。

    嗯?；卮鹉饔悬c黏黏糊糊。

    他身上還帶著酒精的微醺感，也在她心頭詭異地渲染開。

    摸了摸她額頭確認沒事，看著她蒼白的臉上脆弱的眼，緊抿嘴唇在他的吻下融化：回來了啊。故作輕松，堅強但易碎。

    可也因為這樣，所以動人。

    他拿出手邊的禮物：Surprise！

    什么不會是娃娃吧？她皺眉看著牛皮紙包裹的禮盒，坐起身按開壁燈懶散地撥開，胡桃夾子！手辦大概有個五歲小孩那么高，做工精致。

    Bingo！他打了個響指，聲音不自覺變得童趣，他會一直守護你。

    謝謝。薛茹緊緊抱住他，笑得璀璨，我很喜歡。

    牧野把手辦擺好：跟我說什么謝。幫她掖好薄被，拍拍單薄的背，既然不舒服就早點睡覺吧。

    周身是薄荷香混合著酒精的味道，既清醒又醺醺然，薛茹竟然真覺得眼皮發(fā)沉：我知道你萬圣節(jié)適合cos什么了。

    遲鈍的語速讓他發(fā)笑，卻沒有打破她將睡未睡的狀態(tài)，聲音輕且淡，什么。

    夜禮服假面。日常跟地場衛(wèi)一樣冷淡毒舌，眼神陰冷，說話帶刺，但總在關(guān)鍵時刻出現(xiàn)。

    對她來說，牧野有種魔力，剛踩滅一束火苗，又燃起一場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