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課:屈服
第十三課:屈服
離手掌,紅酒破落在地面,紫紅的液體四濺在白色瓷磚上,夾雜著曲面的玻璃碎片,深冬寒冷,液體表面開始凝結成深紅。 薛茹呆在原地,靜靜看著深紅凝固到發(fā)紫的場面。 牧野拿著掃帚過來。 等等再理。 怎么? 很好看不是嗎? 看著有,心里卻想的無。 了無生機。 牧野緩慢撫摸她的眼睛,頓時陷入難以言喻的沉默,感覺心上那片刀子開始磨。 薛茹最近愛看一些消逝的過程,比如點燃他的煙頭看著火星燃燼,只存活一天的花朵枯萎,搖晃可樂耗散氣泡。 你不要這樣。 你不要這樣。 好像從來都是她對他說的,什么時候反過來了? 本來就不懷好意的開始,過程左右搖擺,躲一天是一天,最后貪心地想心安理得,企圖將這種屈服合理化。 直到屈服,將匕首交予你手, 心甘情愿做你的獵物。 這樣是哪樣?有點不明所以,她怔然半會兒后反應過來,抿著嘴角微笑:那就掃掉吧。 掃把扔在一邊,他沉默地把她抱進懷里:你要我怎樣都行。說罷整張臉埋進她頸側深呼吸:要我命都行,所有。 怎么說這么血腥。她溫柔地撫摸有點刺手的頭發(fā),語氣飄忽隨意,小心翼翼的,真是奇怪,這么擔心。 我愛你啊。 這回換她沉默了。 太沉重,沉得喘不過氣。 可是親愛的,你的愛太沉重了。 宋凌菲?薛茹去找晚梔,沒想到見到宋凌菲,站在門前繼續(xù)按著門鈴。 我說了沒用的,她不在。宋凌菲閑適地陪著她看里面的動靜,在薛茹作罷的時候,突然伸手遞給她一個紙袋,這是他的領結,幫我還給他。 你自己去啊,不是正好制造機會嘛。她正給晚梔發(fā)短信,依舊沒有回應。 宋凌菲朝她眨眼睛,笑得狡黠,那不一樣。 小心我給弄丟了。一心兩用地嘟囔。 謝啦。硬塞進她手里。 所有發(fā)出的電話和短信依舊沒有任何回應,她回過神來,只剩自己一個人站在遠處,以及一個多余的紙袋。 樓層電梯打開,臨走前垃圾桶里多了個精致的紙袋。 多余的東西就扔掉。 還是不在嗎?牧野在樓下等她,手機一直在打電話,奚揚那家伙的電話也打不通,我讓劉成蹊他們也幫忙聯系了。 我剛剛打電話給叔叔,他說除夕當天臨時有事先離開了,他們過年不一起過的。 牧野由衷地覺得這真是世界上另一個自己。 薛茹站在原處,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還有一件事。 怎么了?他想撫順她的頭發(fā),卻先看向無人的四周。 她踢著腳邊的小石子,沒有立刻回答,有人給我,你的領結。 嗯哼。他伸手。 她聳肩:我扔了。 你?他捏著毫無歉意的臉,點著她的翹鼻,不小心的? 她點頭,又搖頭,不是。見只是他挑眉不語,她繼續(xù)低頭踢小石子,我不喜歡你的東西在別人那里。 好啊。他從善如流地答應她:在別人那里就不是我的了。 我知道這樣不對 別想了,扔就扔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開始蒙上層層保護膜,尤其對著他的時候,笑意不達眼底,慢慢說話似是而非,最后意興闌珊,面無表情。 個中含義越來越復雜,捕捉到的東西讓他心慌。 手機終于來電,牧野掩去心底的凝重。 喂。這是奚揚第一次主動打他電話,幫個忙。 求我啊。牧野懶散地回答,并不關心他,虞晚梔呢。 求你。奚揚沒跟他廢話,也沒跟他客氣,只有你可以。 虞晚梔被審問了,所有宋凌菲對薛茹才那么篤定,她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又接連看著對頭在自己這里吃癟,幸運之神真是一直眷顧著她。 剛送走奚揚,她的牧野就送上門了。 牧野站在她家外面沒有走近的意思,我記得你跟我說過虞晚梔的秘密。 現在不是秘密了,壞人伏法了不是么。宋凌菲沒有介意冷漠的態(tài)度,反而笑得燦爛。 我也送你一個秘密。牧野第一次湊近她,附上一個信封,你的。奚揚給他的,留下信封之后就離開了,一如既往地高冷。 你想怎么樣。 宋凌菲戒備地看著他, 揚起的嘴角終于落下來,我拍到的東西一旦流出去,你知道后果的。 你說,是我的證據先到還是你的照片先發(fā)。牧野悠悠地跟她對視,唇亡齒寒的道理我想你也懂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反正最后會沒事的不是嗎? 眼前的人語氣輕柔,偏偏眼神越來越冷,面對她的時候笑意從不達眼底,宋凌菲無奈地閉上雙眼,你會有報應的。 好啊。全到他身上吧。 虛驚一場,最后大家也算相安無事。 薛茹再次見到晩梔的時候,她清減了不少,但是精神了許多。 你要去加拿大?現在不是沒事了嘛。薛茹吃驚地看著她。 晚梔看神經一樣望著怪笑的牧野,淡定地跟她解釋:我爸要去那邊工作,剛好一起過去。 我想起我打過一個賭。牧野興味盎然地提起一則趣事。 薛茹沒理他,現在比較關心即將離開的表姐,那邊的高中聯系好了嗎? 你忘了,我爸就是老師。 那倒是,不過奚揚好像是在美國哦。 嗯。冷淡地放下杯子。 你們 氣氛突然凝滯,牧野的趣事終于有了發(fā)揮之地,我當時和他打賭,你們兩個誰先離開湘南。 差不多。晚梔在薛茹詫異的眼神中跟他討論無聊的先后問題。 牧野摸著下巴,在就看誰的退學申請先批。 薛茹打斷他的暢想:就算你贏了,奚揚也沒空理你的。 反正他欠我一次。牧野聳肩,無所謂地摸著下巴,不過,沒想到真的來求我。 因為對象是宋凌菲,你的美男計最管用。薛茹面無表情地下結論。 晚梔和她擊掌:最毒男人心。 牧野無語問蒼天,算了,反正最后大家都沒事。 命運的殘酷在于,當你覺得Game over時它隨手放過,在你覺得虛驚一場的時候,悄無聲息地,溫柔一擊。 薛茹被校領導叫走了,嚴肅而悄無聲息。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避嫌,會議室只有副校長和教導主任,校長不在,帶她單獨進的小辦公室只有女老師,拿出一個文件袋嘆了口氣,費很久功夫才抽出一張。 見到照片薛茹就知道她為什么這個表情了,主人翁是她和牧野,在擁抱。 她手腳冰涼地點頭,及早停止直面尷尬,里面應該還有親吻或者更甚者。 女孩子,總是要受保護些。碎紙機費勁地吐出紙片。 消息封鎖得緊,但這件事成為一條到導火索,校董事會風云詭譎,牧煜山和徐曼都是沉默的敗者。 只一個少年人面對許多中年長者,牧野斂著眉眼,散漫地承認,我強迫她的,這種單純的女孩,隨便散發(fā)魅力就騙到手了。 玩世不恭的名聲在外,這理由足夠令大家信服。 最先炸開的是徐曼,一路端著隱忍不發(fā),回到家就朝牧煜山開火,決不能讓我兒子退學,如果留下這個污點讓他以后怎么辦! 不管怎么樣,你兒子都會看著辦的,mama。后座的當事人懶散地靠在沙發(fā)上。 又是這死樣子。牧煜山指著他,好好跟你薛姨道歉。 看到走到大廳的人,牧野直起身:薛姨,全是我的錯 薛瑜臉色蒼白:先別跟我說話,我靜靜。 你還不懂,不知道嚴重性。徐曼重重地嘆氣,沒了往日意氣風發(fā)的樣子,我這還不能退,不然保不住你的 我的?不是轉給你了嘛。牧野不甚在意地笑了。 阿姨,你不要擔心,我出去。薛茹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善解人意地笑了,我表姐剛去加拿大,我可以一起。 小茹剛剛我和說了,她堅持這樣。薛瑜心力交瘁地揉捏眉心,以后基本不打照面,再過幾年大家都會忘記。 牧煜山保證:放心,消息封鎖得很緊。 沉寂的燈光下,大家都無聲地笑了,或驚訝,或無奈,或心疼,或晦澀。 同住一屋是不可能了,徐曼帶著牧野離開牧家,我給你申請轉校,以后你就跟我去臨市。 他依靠車窗,閉目養(yǎng)神。 徐曼看著他疲憊的樣子沒再繼續(xù)交代,只是突然喃喃自語,沒想到那孩子會主動出去。 外面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他沉沉地笑開。 不記得在哪里聽過,分辨兩人拉扯小孩的大人,先松開的一定是親人,真正親密的人會懂得先松開,因為心疼中間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