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十二
胖墩兒這幾日心神不寧,連續(xù)三天沒睡好覺。眼下掛著兩半烏青,他拘謹(jǐn)?shù)乇е牒攘丝谒?,瞥見姜妍再次從里屋出來便立馬放下。 沒有了高大的阿娘,他不敢反抗。只是兩眼緊跟著那道身影,他也不敢正視,姜妍路過身邊,胖墩兒正襟危坐,眼說什么也不敢隨意飄來飄去。 這幾日他餓了便去鄰家地里偷紅薯墊肚子,人家追到家里來,他就躲水缸里憋氣,反倒是姜妍,好聲好氣地把對方拉到屋子里,也不知說了什么,原本還閻王臉兒的人出來后一個個平靜許多,怒火澆滅了干凈。 那屋子阿娘還在呢,如今大家都進(jìn)去過,他這個親兒子到現(xiàn)在都不知阿娘如何了。 這次他嘴饞犯了,偷吃了一家的雞蛋。好在事情發(fā)展再次與以往一樣,原本還提著菜刀撒潑的二娘也變得和藹起來。走前甚至沒有狠狠踢一下自己的屁股。 胖墩兒神情被姜妍看在眼中,這幾日他給自己惹了不少麻煩,好在自己轉(zhuǎn)危為安,拉著村人一個個訴苦。 她告訴別人肥婦是如何不小心被臟病的男人感染,又是如何變成現(xiàn)在這副慘狀。家里所有的積蓄全部花在醫(yī)藥上,只是早已無力回天。 自己的表弟那么年輕,卻要承受失母之痛,她作為表姐不忍直言。所以到現(xiàn)在他還以為自己的阿娘只是得了微不足道的小病。 我們要包容他,他的叛逆正是因?yàn)槿缃袷ツ赣H的教導(dǎo)。 姨娘時日無多,她不忍再看姨娘逐漸死去的畫面。打算帶著胖墩兒一起去新的地方開始生活。 ... 這些話這幾日不知重復(fù)了多少遍,姜妍賞了胖墩兒后腦勺一個爆栗,對方觸電似得回頭,剛要回嘴,想起什么似的,又努起嘴巴一臉不服氣。 看樣子等他娘好了后,胖墩兒定是饒不了她這個救命恩人。 她懶得計(jì)較,反正這家伙快活日子也到頭了。 你不餓了?我?guī)闳ユ?zhèn)子買好吃的去。 哼! ...不想吃算了。姜妍作勢離開。 小胖墩立馬跳下椅子跑到她面前,雙手?jǐn)r住:不準(zhǔn)走!我要你帶我去買好吃的去! 哦。姜妍白眼沒收住。 眼前不僅是白眼狼,還是貨真價(jià)實(shí)的地頭蛇。不把他收拾好真是天理難容。 ... 這是最近勢頭正好的象姑館,姜妍數(shù)了數(shù)到手的銅錢,不到50文。果然,雜役也分美丑。逛了好幾家,全被拒絕了。說是胖墩兒長得實(shí)在磕磣,端尿盆都倒次。 這家正好缺人手,實(shí)在沒法子才同意收了他。 還是死契,也才50文!她見前一個好歹80文呢,不過胖墩兒著實(shí)拿不出手,她平時講價(jià)的氣勢滅了一半,什么小孩沒長開,養(yǎng)養(yǎng)就好看她也的確說不出口。 都說娘丑丑一窩,胖墩兒的顏值出生即巔峰。 皮實(shí),rou厚,老實(shí),勁多。這些也是昧著良心才說得。 胖墩兒哭得像沒了雞雞,她掐著笑容,對眉頭緊皺的管事說。 不礙事,小孩肺活量大,好養(yǎng)活。多教育教育就聽話了。 管事點(diǎn)點(diǎn)頭,誰叫人家長得漂亮呢,他吃點(diǎn)虧也不打緊。這種一進(jìn)來哭爹喊娘撒潑打滾的也不止一個,他有的是法子。 對后面的人使眼色,胖墩兒立馬被豬仔似地抓到后屋。 哭聲越來越遠(yuǎn),越來越小,直到大門砰地一聲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