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那個煤炭臉的男人
9 那個煤炭臉的男人
剩下的拍攝都十分平常,沒有其他的客人來探班,方羨鶴為了在周二晚上擠出時間過來玩,似乎也將自己埋在了文件堆下,深更半夜給他發(fā)短信也會回復(fù)。 除了金鄔的一夜情找上門來、衛(wèi)陽春熬夜沉迷電游現(xiàn)場暈倒、 王霧決定加入一場觸手戲,也沒又什么大事發(fā)生。就是可憐唐嶺,后期需要剪的素材更多了,也不知道要怎么把這獵奇玩意兒營銷出去。 剩下的拍攝日都沒什么大事,就是周六早上發(fā)生了個小插曲。 你們遇上了Aphrodite的人。 美好的早晨,美好的太陽,周圍全是美好的人,你美好地吃著早餐,然后偶然抬頭的時候,在不遠處看見了什么,心情霎時墜入谷底。 沈?qū)В莻€是不是...... 在小梅開口前,你就瞧見了從入口進來的那一行人。你忍著趴桌下的沖動點了點頭,掃視了一圈看著那群人前面的男人一張黑得像鍋底的臉。 嗯,這個像被欠了十塊錢十多年后都還在追債的臉,是烏應(yīng)龍沒錯了。 從他的臉色來看,烏應(yīng)龍的早上顯然很糟糕,走在前方,但沒有察覺到你們。 幾個美女帥哥跟在他后面,更有一對雙胞胎神采飛揚地說著話,第一時間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兩張一模一樣的臉,說話頻率也幾乎相同,是神奇又神煩,你一眼認出那是近期風(fēng)頭正強的苗氏姐妹花呢。 還沒等烏應(yīng)龍腦筋啪地一斷,早有人受不了了:大早上的,你們能不能閉嘴? 跟在烏應(yīng)龍身后的青年回頭,小臉是清秀的,但眉頭緊蹙,說話一點都不客氣。 但Aphrodite的當(dāng)家花旦(們))也不是吃素的,右眼眼底有顆淚痣的jiejie先笑了一聲,轉(zhuǎn)頭看他,吳大少爺是擼多了腎虛嗎?怎么大清早的火氣那么大啊? 導(dǎo)演。 雙胞胎之一的苗空蕪看向烏應(yīng)龍,另外一個則瞪著吳歸。 吳歸不善言辭,被他們氣得一肚子火,偏偏想不到個好的反擊,他也看向烏應(yīng)龍。 烏應(yīng)龍本人面無表情,都給我滾去吃早飯,吃了就走。 他誰都不偏袒。 你敢打賭,如果不是在公共場合,他一定會將他們都臭罵一頓。 烏應(yīng)龍的臉色很差,聲音更是沙啞,不知道昨晚干了什么,雙胞胎和吳歸三個人都看起來很不服,但沒有怨言,在烏應(yīng)龍眼皮子底下互相踩腳,自行消音,知道最好別撞他槍口上。 你拿著前幾天方羨鶴又贈你的保溫杯,圍觀這場小插曲,突然很慶幸手底的演員沒有脾氣特別壞的。認真算的話,也就王霧起床氣差,去叫醒他容易被枕頭砸一臉,他半夢半醒時簡直是再世神射手。 你看著烏應(yīng)龍思考,然后他仿佛后腦勺長了第三眼似的,敏銳地回頭,目光射向你。 猝不及防與他對上眼,你手抖了一下,差點灑了水。 在短暫的對視中,你很快地考慮了一秒,雖然烏應(yīng)龍看起來很不爽,但你要不要揮個手,畢竟現(xiàn)在是同行兼競爭對手了,來點最基本的respect。 爭分奪秒地下了決定,你只猶豫了片刻,就對不遠處的烏應(yīng)龍揮手,弧度與速度保持平穩(wěn),你淡淡笑著,不疏遠不過于熱情。 你個人認為你這個度把握得可太完美了。 然而烏應(yīng)龍盯了你幾秒,然后移開了目光。 你的手僵在了半空,笑容也慢慢凝固。 說好最基本的respect呢???? 我向你揮手,你至少給我點個頭啊喂。 靠。 你現(xiàn)在十分尷尬。 烏應(yīng)龍徑直走去自助區(qū),他身后的人都看見了你被他們導(dǎo)演忽略的一幕,紛紛看過來。烏應(yīng)龍身邊的女人看了你一眼,眼神中倒沒有任何情緒,而苗氏雙胞胎被吳歸搞壞了心情,沒興致八卦、 吳歸本人只是抿了一下嘴沒理會,但有個少女對你愧疚地笑,動了動嘴無聲說了什么。 以你十級口語來看,你猜是抱歉。 她叫什么名? 你對少女點了點頭后,回頭指了一下她問小梅。 小梅對AV界里的男優(yōu)女優(yōu)都倒背如流,冷門的、引退的、老幾代的都知道,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她似乎沒看清你指的誰:從前到后是肖陵、吳歸、紀歡、苗空靈苗空蕪...... 導(dǎo)演,你難道是想挖墻腳嗎! 小梅的聲音忽轉(zhuǎn)興奮。 說什么呢? 你驚疑地看著她。 你哪敢吶。 不過紀歡......她看起來是個脾氣很好的女孩子,在他們那一行壞毛病的人當(dāng)中簡直格格不入,像綿羊誤入了狼群。 原來真是雙胞胎啊。 魚飛紅最在意的是這件事。 金鄔昨晚偷偷跑出去了,徹夜未歸,只給你留下一條短信保證拍攝的時候回來。所以早上就沒見著他的人影,魚飛紅、喬白和謝非魚他們也是三缺一的狀態(tài)。 沒有金鄔來懟魚飛紅,輪到了喬白忍不住吐槽:他們當(dāng)然是雙胞胎了,不然還能是特效或者deep fake嗎? 那也說不定吧。 魚飛紅舉了個例子:你看的時候難道就沒有被騙到嗎? 喬白的早上顯然與烏應(yīng)龍一樣糟糕。 他盯著魚飛紅,沒有。 魚飛紅也看著喬白,哦。 在餐廳見面那次之后,你們也陸陸續(xù)續(xù)地碰見烏應(yīng)龍劇組的人。 大多時候是早上在餐廳,但也有幾次在電梯里與長廊里巧遇,所幸即使巧遇頻率那么高,你沒有獨自與烏應(yīng)龍相遇過。就是聽小梅說,雙胞胎貌似就住在她附近,晚上特別吵,你默默為她點了個蠟燭, 同一家酒店,同一層樓,這算什么?兩個惺惺相惜的AV團隊在茫茫東柳中的緣分嗎? 你是這么對李鳴春吐槽的。 安啦,還有三天就走了。 你幾乎可以想象李鳴春邊說著電話,邊慵懶地欣賞自己紅色的美甲的畫面。真是可氣又養(yǎng)眼。 你嘆了口氣。 那周二晚上的殺青宴你來不來? 這才你今晚真正打給李鳴春的目的,只是這陣子的事情說著說著就忘了時間。 你還是很喜歡李鳴春過來的,自從她上次短暫地來過之后,你就沒再見過她。李鳴春的工作表滿到爆,雖然你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狀態(tài),可你仍然希望李鳴春能與你們一起慶祝殺青,犒勞犒勞自己。 李鳴春那頭傳來了輕緩的翻頁聲,我看看吧,太忙就不行了。而且我周三還有事情,去了也是早退,有方羨鶴那家伙在,你們事后一定會去酒吧還是夜店。 說到方羨鶴你笑了,順道和李鳴春提了一嘴周四他來探班的趣事。李鳴春安靜地聽你說,偶爾嗯了一聲來表示她還在聽,被你帶得嘴角跟著牽起,忽然有點想即刻趕回去。 他這個人,多結(jié)交也不錯。 她說。 你本來就同意,李鳴春這么說,也更放心點了,因為她向來看人很準。不過你緊接著又想到了一件事情,開始與李鳴春抱怨,方羨鶴總是給你們公司送養(yǎng)生產(chǎn)品的事情。 公司里的休息室柜子都快被養(yǎng)生產(chǎn)品填滿了,不知道的都以為DL拿到了什么養(yǎng)生的贊助了! 周一很快便到了,那天只需要拍一幕,你罕見地讓大伙睡到日上三竿,衛(wèi)陽春聽說后都感動地握住了她的游戲機,邀請你一起玩分手廚房。 你們回到了那間窮得要命的學(xué)校,在他們廢棄的實驗樓拍攝最后一幕。 這一場戲柳青蕊和謝非魚不再穿著校服、或鮮艷的衣著,因為是拍男女主長大后舊地重游,姜寧玉干脆從柳青蕊與謝非魚的行李里挑衣服。 柳青蕊完全沒問題,穿上了為夏天而備的清涼溜肩長裙,整理好妝容與發(fā)型,一下就從倔強少女搖身一變成了成熟的都市麗人。這一天是她自己上的妝,就是平日里不拍攝時的妝容,比起學(xué)生時代的素淡,凸出了她五官的優(yōu)越性,看著更明麗了。 你有長筒襪,卻居然連領(lǐng)帶外套襯衫都沒有嗎? 謝非魚窘迫地點頭,耳廓被燒紅了,如平原一點就著。 姜寧玉就是想借也沒地方借,大家都是沖季節(jié)來收拾行李的,一個一個都是老頭衫和大褲衩,有點style的也就添了點夏威夷襯衣和寬大T恤。他絕望地嘆了口氣,算了,總好過那群整天大褲衩的家伙。 長筒襪...... 你若有所思。 廢棄的實驗樓藏在叢生的長草里,昔年刷得粉白的墻都蒙上了一層灰,青藤與苔蘚見縫插針,長滿了縫隙邊角。謝非魚先到地方,撥開蒼蒼的草叢,站在建筑前的空地仰望這個昔日的回憶。 身后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他回過頭去,看到了柳青蕊。 兩人開始敘舊,十年未見,都變得生疏了,說起話來也沒有以前順暢,可是謝非魚看著柳青蕊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專注,認真聽她說她現(xiàn)在的工作。 柳青蕊說著說著,似有所覺地抬頭,對上謝非魚的眼睛。 只需要幾秒,男女主熱烈地親吻,又滾到一塊去了,就在光天化日下野戰(zhàn)。 也許是最后一幕的原因,謝非魚比往常還要投入,沒有初看到臺詞念出來的羞恥,即興的時候居然也沒有卡頓或是不夠勁。他低聲說著情話,快融入男主的角色里。 兩人勢均力敵,謝非魚sao話說得多,但他喘著粗氣,聲音又虛又啞,就一副快泄的樣子。 你......叫得這么大聲......就不怕將人引來......嗎? 難道......難道你想被小學(xué)弟圍觀? 真是個......骯臟的......女孩呢。 就是你聽著謝非魚說著這些話,渾身雞皮疙搭也不由地豎起。 是挺帶感的但是,知道謝非魚的為人就有點微妙。不過都大結(jié)局了,也許謝非魚是想解放一下自己,不然回去Pristine就又是玉女般的生活了。 喊了卡的那一秒,大家都歡呼起來,最大聲就是魚飛紅這小子。王霧被陡然的喧鬧從睡夢中驚醒,迷迷糊糊掃望四周的時候,霍櫻、金鄔他們幾個已經(jīng)不約而同地向柳青蕊和謝非魚靠過去了。 柳青蕊接過他們遞給她地毛巾,拍掉身上的灰塵,先笑了,小魚啊,你終于肯丟掉臉皮了嗎? 是啊是啊,你這sao話說得,有點水準啊! 金鄔抬手勾住了謝非魚的肩膀,謝非魚被他帶得一踉蹌,尷尬地笑著,耳朵是又紅了。 看著常庚將攝影機收了起來,你滿足地長嘆一聲,心口猶如放下了一塊巨石輕松。 你沒急著去柳青蕊他們那兒,先走了一圈,和大家說,幫忙唐嶺他們收拾器材。你往王霧那里走過去,發(fā)覺他還坐在折疊椅上,身邊都空蕩蕩因為監(jiān)控器被收回去了。 殺、殺青了嗎? 王霧終于看向你,頂著一根分外明顯的呆毛。 你點頭,然后憋著笑讓他別動。 啊,為什么? 我臉上有什么嗎? 還是我頭上有蜘蛛?? 他雖然像十萬個為什么一樣,可快把你煩死了,但乖乖待在原地任你替他捋平呆毛。收回手后,你發(fā)現(xiàn)他呆呆看著你,雙眼水汽彌漫,你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王霧才猛地回過神。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最近感覺站著都能睡著了。 待會兒回去再好好睡一覺吧,別琢磨什么劇本了。 你告訴他,雖然知道王霧是王霧,不一定會聽你的話,早上看見他永遠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樣子,然后繼續(xù)在劇組補眠。 看你半天都沒過去,待在原地和王霧閑聊,霍櫻奉命過來拉你了。 導(dǎo)演導(dǎo)演,我們來拍個照吧! 你啊了一聲,拍合照? 你們之前拍完AV后都是累成狗,也根本不需要拍合照,因為同樣的AV拍攝你們每幾天都來一次,沒有什么特別,拍啥合照。 現(xiàn)在想想,這個校園片子其實也算特別了。 金鄔從后頭冒了出來,附和道:是啊沈?qū)?,難得這么大制作,留個紀念嘛! 那行吧,在哪里拍? 常庚見你向他看去,知道你是在問他。他沉默地掃了一圈,讓你們站在廢棄建筑前面的空地,但面對著東方。 大家吵吵鬧鬧的,特別是魚飛紅他們,但到底是成年人了,行動力不慢,很快就按照常庚的指示站在了那塊地上。常庚沒有特別限制位置,于是大家都是隨便站,雖然你察覺他們都不謀而合地將你推到了最前方的中間地。 你們?nèi)烤臀?,然后你看著常庚在攝影機后站著,似乎不打算動的樣子,魚飛紅對他喊:常庚你怎么還在那兒站著呢? 快過來啊,不然倒數(shù)到了就得重新弄一遍! 常庚只頓了一下,抬眼看向你,在你點頭笑后,在相機上設(shè)了個倒數(shù)才緩緩走過來。 他的腳步不驕不躁,說難聽點就是慢得跟烏龜似的。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大家在這件事情上意外地一致,讓他快他媽過來。 但常庚可是當(dāng)過和尚的人,被這么多聲音喊著,一點兒也不急,穩(wěn)穩(wěn)地在三秒倒計時就位,滴水不漏。 你走過去看了一眼成品。 你被眾人簇擁在中央,小梅和姜寧玉在你的兩邊,在你跟前比了個扭曲的心,柳青蕊和霍櫻微笑面對鏡頭,擱在中間衛(wèi)陽春肩膀上的手卻明顯抓著她不讓她跑。在后方勾肩搭背的是金鄔他們,笑得仿佛回到了少年時,而常庚和唐嶺像兩個門神各佇立在一頭,一個被魚飛紅跳著勾住,帶得斜去一邊,卻罕見地露出了個很淺很淺的笑,一個比了個大拇指,沒笑但比諧星還諧星。 你們身后是瘋長的狗尾巴草,湛藍的天空從遠處的樓層上冒出來,相機后上空熱烈的陽光灑在你們身上,王霧作為唯一一個沒看鏡頭的人,在照片里只顧著擋刺眼的陽光。 看著這么一張不完美的照片,你很滿意。 其他人嘴上抱怨著王霧破壞照片,小梅姜寧玉那顆心真丑,唐嶺笑容跟被人綁架似的,但個個也都讓常庚給他們發(fā)一份。 小梅擔(dān)任彩炮手拉了繩,完結(jié)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