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有緣自會再見
20.有緣自會再見
往常讓曲玉汝覺得難熬的夜如今變得竟過的那樣快,不出半個時辰便要天明,桂魄必須趕快動身。 再陪我走一段路罷。桂魄對她說道。 衣裙鞋襪還半濕著,曲玉汝就這樣隨著她趕路。 時隔幾年后每每想起,此事都像是一根刺扎在桂魄的心尖。那時的桂魄搖頭自責(zé)她當(dāng)年不夠細(xì)致濃情,也無比懷念那個濕著鞋襪陪著她的女子。 曲玉汝一直淡淡笑著,一對梨渦煞是可愛??伤恢?,她那雙盲眼竟透露了她的心思,迷蒙的霧氣經(jīng)久不散。 黎明之前官兵的巡邏反而松懈了,許是此刻最為勞累,街頭巷尾不再那樣森嚴(yán)。她二人悄悄趕路,從未有此行徑的曲玉汝心驚rou跳,事后又覺得刺激暢快。 桂魄摸了摸腰間解下一個布袋,說:之前向你承諾下次給你更多,可我還未攢下太多,這些銀兩你先拿著。 曲玉汝不愿再拿她的錢,語氣輕快,我娘家家境不錯不需要錢財。況且你我甚么關(guān)系?給錢倒像買賣。她不是惱桂魄的冒犯,這人奔波沒錢財傍身難免吃苦。 桂魄笑了兩聲收起了布袋。 她捏了捏曲玉汝的掌心,問:餓嗎?曲玉汝摸上肚腹確實覺得腹中空空,點頭說:有一些。 此時已到了林貫家的后門,那馬車已備好正在那停著等桂魄。 桂魄看向一旁的樹,樹上有個鳥窩。她拍拍曲玉汝的手背示意她放開,說:時間還夠我去掏個雛鳥出來給你烤著吃。這一說那手反而牽的更緊了,曲玉汝連連搖頭,說:不可!傷了雛鳥會得報應(yīng),上害父母下傷子女。 桂魄既無奈又好笑,問:聽誰人講的? 都這樣講。 桂魄抬手揉了揉鼻尖,想起從前在九玄派為徒的時候有一個幫廚的老太太。她的孫兒調(diào)皮有次也是要去掏鳥窩,老太太制止他還說了一些相似的話。 想到這桂魄不甚在意的說:無妨,無妨。不過都是一些老人教訓(xùn)子孫后代的話,嚇唬人的。說著還是決定去上樹。 曲玉汝拉著她的胳膊抱在懷里,用溫柔悅耳的嗓音對她說:是啊桂魄,都是老人嚇唬孩子的。那些老人編謊話嚇唬人,為的是讓她的孩子們善良。 這句話讓桂魄皺起了眉頭站在原地沉思。曲玉汝瞧不見,伸出手來摸她,摸到她的后背輕柔的撫了撫,說:獵戶都知不傷母幼。所以呀,雪貓兒要善良。 桂魄別扭的聳了下肩頭,露出少女的那種驕橫神情,別給我定規(guī)矩。 好好好,咱不吃鳥。 說的不是一回事。 嗯,不吃鳥了。 你!嘖 桂魄還是上了樹,不過只是掰斷了一根樹杈又抽出寶劍削了幾下磨好,給曲玉汝暫作盲杖用。 林貫在馬車上小憩,等來了桂魄便迫不及待的要走,一回頭見桂魄從窗中伸出手握著那女子的手不放。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有緣自會再見。 林貫: 能說會道的嘴此刻只會講這些?曲玉汝只是笑,勾了勾她的掌心,萬事當(dāng)心,記得來信。不必寄到醫(yī)館,我在城南曲家。 旁觀的林貫摸了一把青須,心想這女子的離別話才像個樣。他搖搖頭拍了一下馬,馬向前走了幾步,曲玉汝小跑跟上。 桂魄這時不見方才的灑脫,急促的開口:我給你寄信會寫暫居何處,你托人看,我在那多留些時日等你的回信。行走江湖居無定所,只寄相思不如有來有往。 曲玉汝再不舍也該放手,她松開手揮了揮,道:知曉了,去罷。 林貫回頭望一眼,扭過頭一甩馬鞭。 是星辰還是曦云曲玉汝皆看不見,馬車看不見,那條路也看不見。鞋襪是涼的,衣裙是冷的,她揮手直到連聽也聽不見了。 天一亮官兵又滿城搜捕了一日,甚至抓了幾個老婦回府衙,最終桂魄一事還是不了了之。知府也疑心過林貫問了多次當(dāng)差的官兵,那人回他:是黑發(fā)!是黑發(fā)!還挺著個大肚子呢。 那日回程不甚順利,路比較陌生曲玉汝不知如何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走不出這道街,遇上官兵還被盤問好久。 有人認(rèn)出她是誰說著就要送她回醫(yī)館,曲玉汝擺手拒絕,說:等橋能走了我要回娘家,曲家。 有人知她是薛夫人,甚少有人知曉她竟是曲家的大小姐。官兵聽了特準(zhǔn)她在橋頭等,等有令準(zhǔn)行時便可讓她過橋。 薛榆足足等了兩日才將曲玉汝等回家,怒火中燒遏制不住,他揚起手便要打??蓮拈T外又走進來一個身影,體態(tài)高挑神情漠然。 他揚起的手又放下強撐出個笑臉,小姨來了啊,快請進。 那日回曲宅爹爹一見她便落淚,娘親抱著她喚她乳名:姝兒。雖未言盡可也表明再不能和薛榆一處,久而久之怕是性命焉在? 爹娘讓曲玉汝的meimei跟著一道去,已長成的姑娘分化成了乾元,有她陪著爹娘也安心。 曲華真有一只眼和曲玉汝一樣,淡色有斑不能視物,幸而她還有另一只眼完好。 也這是為何曲玉汝當(dāng)年說一門親那樣難,血脈中的眼疾,誰不嫌棄? 頭幾年看華真還是小姑娘呢,想不到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 曲華真冷哼,不過一道河倒擋住了你去看我。不對,看我作甚?是我爹娘,你的岳父岳母,這許多年只有jiejie回家看過,我都快忘了薛郎中的模樣了。 薛榆畢竟壯年被一個小姑娘給一通說教,臉面上過不去,怒道:小妮子好一嘴伶牙俐齒!岳父飽讀詩書怎就教出你們這樣的姐妹倆來!眼瞎心也盲,我呸! 曲華真猛地向前跨一步抬眼瞪過來,那雙異色瞳孔怒火滔天,她的那只淡眸可不似曲玉汝那般無辜的令人生憐;望進去只教人膽寒。 薛榆禁了聲生生忍下,仿佛被突然掐死了一般半點聲響也無。 一直不說話的曲玉汝嘆口氣,她不想再和薛榆多言。得知那荒唐的事后,只覺得這些年的隱忍屈服全都白費了。 走,進去,帶jiejie去后院找找盲杖,好似是落在那了。 曲華真應(yīng)了聲扶著jiejie往里走,擦肩而過時不忘警示的盯了薛榆一眼。 隔壁鋪子的甄文夢遠遠的見到了曲玉汝從馬車上下來,當(dāng)時來不及那人已進門了。連著兩日不見那女人回來甄文夢心里疑慮,她此刻正靠在門邊上看著那醫(yī)館。 老紀(jì),薛夫人在外留宿過嗎? 老紀(jì)正挑選要送給外室的胭脂水粉,聞言不甚在意隨口便說:沒聽說過。只聽薛郎中吹噓過她妻懂事,回娘家都不會過夜。 甄文夢也想通了關(guān)鍵扔了手心里的瓜子噔噔噔的跑過來,有伙計上前,她說著:老鄰居了,老鄰居了。說著就往二進跑。 沒多拿東西只收拾了些貼身的衣物,金銀首飾,還有用慣的盲杖。曲華真背著抱著手里提著還讓jiejie扶著,帶著東西和jiejie就往外走。 薛榆跟在后面不敢說話可臉色青白,看見那看熱鬧的婦人跑進來,恨不得咬破了舌頭噴她一臉的血! 甄文夢看傻了,這明顯不是賭氣回娘家那么簡單,忙問:這是怎么了?薛榆在意和紀(jì)家的和睦不敢多言,可曲華真不認(rèn)識她,就算認(rèn)識又如何? 她厭惡薛榆順帶厭惡在薛榆周遭的人。 迫不及待出去嚼舌根了?正好,你一看就是個扯老婆舌的好料子,趕緊出去和大伙說說。曲玉汝,我姐,城南曲家的大小姐下嫁至他薛家,打今兒起,我jiejie不伺候他了! 曲玉汝攔不住這嘴快的meimei,可聽了差點笑出來。忍住后趕緊和甄文夢道歉,估摸這人不是單單看熱鬧,許是關(guān)心自己呢。 哪知這甄文夢反而紅著臉一點氣惱也無,曲玉汝倒是看不見,被曲華真看個正著。 只見甄文夢惱也惱不起笑也不敢笑,紅著臉對著腳,你這小乾元可真是 謝謝你們的珠?。?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