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夫君
93. 鎮(zhèn)中有一樓,名叫杏花樓,不是正經(jīng)的戲館子,一樓看戲,二樓打牌,三樓做些空房給人休息的生意。 江令婧時常到這里來打牌,累了就在小塌上歇一會兒,從二樓正好能看見一樓的戲臺子,就是聽的不清楚,但靠著軟塌子,恍惚間也能睡上一會兒。 剛一下車,出來迎的人就都沒了個人模樣,一個個彎腰笑臉的跑過來,恨不得把頭埋進土里去,江令婧不屑,也懶得理,下了車便自顧自的進了館子。井百倒是愜意十足,笑呵呵全部都收著,拄著拐杖慢慢騰騰的跟在江令婧身后。上樓途中那徐太太拿準了二樓樓梯窄,貼著身粘在井百身上蹭,那瘸子也就不客氣的在人家屁股上摸了一把做回禮。 她雖走得慢,但自有人給她領(lǐng)路。 牌桌上家那位就是個話多的,從江令婧入座開始便逮住井百問這問那的。 聽說這次井老板又帶回來什么大買賣了,可要帶著我們一起發(fā)財啊。 對家那位不言不語,目光流轉(zhuǎn)在井百和江令婧身上,她們這些都是人精,稍加留心,就能猜準別人的牌數(shù),她收回眼神,抽了張牌不聲不響的給江令婧點炮。 不料江令婧卻不顧,她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依舊瞇著眼打自己的牌。井百斜著眼含笑撇那人一眼,那對家自是瞧著了,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腦袋。 又轉(zhuǎn)了兩圈之后,江令婧反手一摸,摸到了一支幺雞,清一色一條龍。 胡! 她隨手一揮,麻將塊倒成一排,青條條碼的整齊,甚是漂亮。 井百就翹著腿坐在她身旁,伸手就能碰到的位置,她手搭在江令婧身后,揮手一攬,就把江令婧摟進懷中,親昵的貼著她鬢角留下一吻。 夫人好生厲害。 她箍住江令婧,摟在懷里揉,似是在把玩什么愛不釋手的玩物一般。 江令婧的下家是鎮(zhèn)長的大夫人,她摸牌的時候瞧了一眼,正看見井百貼著江令婧的耳尖吹氣,江令婧要躲,她又沖著江令婧耳朵說了句什么,只見江令婧愣了一下便不再躲,由著她對著自己的耳朵又親又咬。 旁人瞧不明白個中緣由,只覺得小夫妻小別勝新歡,恩恩愛愛,膩膩歪歪,黏糊著分不開,便跟著調(diào)笑一句。 看樣子,井老板也快抱孩子了? 聞言,井百一愣,眸中瞬間閃過一絲狠厲,而后隨眼皮一合而消失,她輕柔地拂過江令婧鬢邊碎發(fā),日光透過窗陷進她眼中,熠熠發(fā)光,她溫柔的盯著江令婧,似是滿目柔情。 我夫人身子不好,可舍不得她辛苦。 萬分諷刺,她方才貼在江令婧耳邊低聲說的可不是什么柔膩情話。 "我還未問過夫人,岳父一只手用著還習(xí)慣嗎?" 她低聲,軟言私語,全在威脅。 她不消去在意江令婧在外的放蕩肆意,這在鎮(zhèn)子上不是什么怪事,鎮(zhèn)東人家玩的都亂,大家心知肚明,誰也不去說誰。旁人只知道井白囂張跋扈,卻從未知曉過她們倆人之間的彎彎繞繞,她只管扮好自己的伉儷情深,藏起背后對她好夫人的暴戾,便能贏的旁人對她的良夫這個之稱的美譽,況且就算她不是,也沒人敢說她的不是。 接著她又牽著江令婧的手摩挲,萬分的疼惜的開口。 "她身體不好,自己不上心,我在外面打仗都放力不從心,日夜惦記著早些回來照顧夫人。 順勢,井百將手落在江令婧手背上,她似乎還有什么話想說,目光緊鎖在江令婧的臉龐上,手上的力量不自覺的收緊。誰料卻被江令婧嬌滴滴的打斷了。 夫君~ 你弄疼我了~ 許多年來,從頭到尾,江令婧對她從未軟過舌,吳儂軟語的哄她,饒是剛成婚,井百還百般偽裝的時候,夫君這一稱呼也從未出現(xiàn)過。 這一聲繞心揉腸,竟是讓井白也晃了神,心口泛起陣陣漣漪,竟分不出面前這位究竟是她的夫人還是個妖精。 她捧著江令婧的手細細揉搓,呆愣著說不出一句話。 這幅癡傻的樣子盡收入江令婧眼底,她心中暗暗生厭,只覺得惡心的很,但縱使百般不愿,卻也不得不繼續(xù)賣弄風(fēng)情,只希望能哄的井百亂了芳心,混了頭腦。 她嬌滴滴的開口,扯著井百的袖口撒嬌,一副對著許久未見的夫君耍小脾氣的嬌妻模樣,任是誰瞧了去都要丟掉幾縷魂魄的。 你瞧徐太太的綢緞,都是她夫君親手挑的。虞夫人的絲綢,也是她那位整天忙的不見蹤影的丈夫精心準備的。夫君的呢? 井百聽聞輕聲笑笑,沒半分猶豫的寵溺開口。 "你要什么我都給你,好夫人。" 盡管手握拐杖,整個人矮下去一截,可她那股陰郁迫人的氣勢卻始終不曾減弱,她一搖一晃,心口縈繞著江令婧軟語撒嬌,如在水中沉浮,她美滋滋的下樓,直到走出了樓,拐杖敲在石頭路上,她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忽然,她咯咯咯大笑著,猛拍兩下自己后腦勺,不由得為江令婧為了支走自己的故作姿態(tài)感到好笑,她這夫人,凈會耍些小聰明。 雖說如此,卻也由著她去了,井百轉(zhuǎn)過身去跟身后的人囑咐兩聲盯嚴江令婧,倒也不必跟的太緊,由著她自己玩一會兒,這才大笑著走了。 哈哈哈哈哈,夫君!夫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