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第一次離開我.卓爾的陰影

    晚上，男人們回來晚時，卓爾對我的被窩十分覬覦，喜歡賴在我的床上。

    我趕她走，她就打滾耍無賴：憑什么??？嫌yin家埋汰？就不走。

    說人家，不是yin家，舌頭捋直了說話，告訴你多少遍了？

    yin家舌頭雖然捋不直，口活可好著呢！還有啊yin家剛剛洗白白，哪也不臭，還噴了香水。

    她喜歡瑪麗蓮夢露，所以用香奈兒5號香水，整個人經(jīng)常異香撲鼻。

    我說：好意思說，有誰像你那樣噴香水？噴滿身！整我一床，太濃啦，整的我出門身上也是第五大道的味。還有占宇，一早出門去沙場干活，多冷都得洗了澡才出去，哪哪都是你的味，不洗都沒法見人啦！

    嘿嘿，有一天他著急走就沒洗。

    還嘚瑟，干嘛噴這么多？離我遠(yuǎn)點，我都快讓你熏成哮喘了！

    啊啊啊你這個事兒媽，矯情精，一天天的咋那么多事兒呢？嫌棄我吃rou太多口氣重體味大，嫌棄我穿高跟鞋走路慢跟不上你，嫌棄我每天不做運動流汗排毒，嫌棄我懶不會洗衣服做飯，現(xiàn)在又嫌棄我的香水味大啊啊天天管yin家，就差拉屎放屁也管yin家了！

    全部正確，然后呢？你想咋地？

    我撂臉子，她慫了：我能咋地！榮幸著呢，有些人連讓你嫌棄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管教了。

    還有點覺悟。

    可是姐，你對我也太苛刻了，地主老財壓榨長工也不過如此吧？

    我苛刻，你也不是沒改多少？

    你就是欺負(fù)我這個老實人，欺負(fù)我沒你活的不樂呵，我好慘呀我！嚶嚶嚶我今天就是不走愛咋咋地！

    她撒嬌賣癡，我無可奈何。

    她是我的軟肋！

    是我的冤親債主呀！

    蕩婦很無聊，報了一個學(xué)習(xí)班，日語英語一起學(xué)，她原來有一些自學(xué)基礎(chǔ)，我問她：能行嗎？同時學(xué)兩門？

    她說：瞧好吧，等出國玩，你看我和老外怎么侃大山，砍暈老外。

    閑暇時，我陪著她走遍A城商業(yè)街，買很多沒有用的東西。

    那時候，小弟在讀重點大學(xué)，還和恩師的女兒談上了戀愛，蕩婦幸福的冒泡泡。

    弟弟對她說:姐，以后不要那么辛苦，我會努力的，我會給姐養(yǎng)老。

    卓爾眉開眼笑，心花怒放，我也跟著高興，賣血賣rou的養(yǎng)弟弟，不就圖他有出息，盼著他孝順。

    四月份我在商場里賣反季節(jié)冬裝，生意一般，利潤淺薄，我覺得我不適合做生意，對金錢的追求沒有什么動力，對經(jīng)濟(jì)市場也不敏感，也就是命好，總遇到內(nèi)行指點我，沒虧錢。

    天氣轉(zhuǎn)暖，我在早市可以買到茴香了，冬天大棚茴香不好吃，我基本不買。這種蔬菜就像榴蓮，人們對它愛的愛，恨的恨，我是深愛那伙兒的。

    一早我做了過水面條，炸茴香rou醬，JK、占宇、卓爾非常給面子，贊不絕口   ，然后低頭呼嚕面條。

    我疑慮的吃我自己那碗，說：有這么好吃嗎？

    JK說：好吃，茴香醬就是不一樣！

    我看看卓爾：你愛吃茴香，我怎么不知道   ？少吃點兒，看你胖的   ！

    卓爾：我是愛吃茴香的人嗎？我明明是愛吃rou   ，真好吃   ，姐   ，讓我吃飽了，我好有力氣減肥   ！

    占宇說：的確好吃，姐，下次做茴香雞蛋醬，或者茴香紅蚶子醬行不？

    我這是食神附體？

    后來證明，就是JK和占宇愛吃茴香，卓爾這頭豬，瞎起哄，吃了兩大碗面條，因此中午我沒給她飯吃，只準(zhǔn)許她吃菜。

    JK最近夜跑的時候，總是喊著我，讓我跟他一起去，因為我跟他說過，我也喜歡夜跑，就是會害怕，怕某棵樹后面竄出一個人。

    這當(dāng)然是個借口，真實想法是：我歡喜跟他相處的每一分鐘。

    我們沿著內(nèi)河公園跑步，夜里九點鐘，東北四月還是很冷，在公園夜跑除了我們，幾乎沒有別人。

    我們完成五公里，因為體能相差懸殊   ，他一直慢跑等我。回來時，我們一邊走、一邊聊天。

    他說:水水，卓爾信佛，你信嗎？

    我笑:我不是佛教徒，她信佛？歡喜佛吧！

    JK淡然的臉上，頓時掛上一絲淺笑，他說:你若信佛，肯定會是最虔誠的。

    我說:我不要，還是做勾搭佛跳墻的妖女好了。

    他：嗯，佛的確跳墻了。

    我：你今天有點奇怪？

    他說:可能有點想家水水，你想過結(jié)婚嗎？生個孩子？

    我說:想過，想有個胖娃娃。

    他說:你一定要找一個特別愛你的男人好嗎？

    我說:女人都想這樣吧。

    我回答時，心里是酸澀的，情緒低落，他的未來計劃里沒有我。

    他說:這世上，每個女人都是一朵花，每一個男人都是養(yǎng)花人，水水，你要好好甄別哪個男人是好的養(yǎng)花人，你這朵嬌花，養(yǎng)好了千嬌百媚，養(yǎng)不好憔悴不堪。

    多稀奇？跟我說這么長的話。

    我想讓你養(yǎng)啊，可是嘴里卻說著反話：我不怕，找錯了，被欺負(fù)了，我就找你，讓你揍他，你會揍他嗎？

    他說:我會。

    我給他一個淺淺的，長久的笑容，這只是傻話，我們都懂。可是，除了說說傻話安慰彼此，我們還能為對方做什么？

    他看我的眼神，關(guān)切、溫暖又忠誠，讓我想起童年的那只老花狗。

    記得童年時一個夏天，因為發(fā)水，父母把我送到上游親戚家，三四天后，水退了我才回家。我哥背著我踩著泥濘往家走，他說家里都沒事，就是狗被洪水沖走了。

    我不信，因為哥哥笑了。

    見過父母后，我在院子里拼命喊，花狗不知從哪聽到我的喊聲，一溜煙兒跑回來，跑得太急，吐著舌頭，呼呲帶喘的。

    它沖到我面前，把兩只大泥爪子分別搭在我肩膀上，狗臉和我平視，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我，仿佛在問我：你去哪了？發(fā)水了多可怕呀？好幾天不見你，我好擔(dān)心你？

    老花狗死后，我再也沒見過哪種生物用類似它的眼神看我，現(xiàn)在，JK看我時，很像我的花狗，忠犬的眼神。

    我問JK：談到宗教信仰，你有信仰嗎？

    有，我追求天人合一，我國的古典哲學(xué)。

    什么是天人合一？

    太復(fù)雜，每個人理解還不一樣，簡單說，最起碼要誠實，心里想的和嘴上說的要保持一致   。

    就是說不撒謊，那我還等什么？

    我問：你是不是要回黑省？

    他說：不一定，可能先去一趟外地，然后再回黑省。

    我舍不得他走，可是我開不了口，我感覺到他扛著很多事，很多責(zé)任，豈能絆他的腿？

    有一種綿長的眷戀在我們倆身上來回流轉(zhuǎn)。這種甜蜜的曖昧是我從未體會過的，我就像頓悟一樣懂得了，我不但睡了他，也得到了他的心。

    有比這個更美好的事嗎？

    沒有。

    我在黑暗中，抓住他的手，他沒躲開，我說：你要走了，我能問你最后一個問題嗎？

    嗯，你問吧。

    有人難為你是嗎？有人控制你是嗎？

    沒有人控制我，我自成世界。只不過，有些羈絆，從少年時期就開始了，千絲萬縷，剪不斷的，而且都是我自愿的。

    JK說他自成世界，就是說他沒老大；他是黑社會中的殺生者，和別的黑社會是合作關(guān)系，雇傭關(guān)系。

    我腦子里胡思亂想，但是知道不能再問下去，他是不會說的。

    我只能說：我會想你的，JK哥哥。

    水水，我不在家，你不要一個人夜跑，不安全，知道嗎？

    哦，我知道的，我保證。

    他收緊手指，用力握我的手。

    不久的某天，JK沒和我告別就消失了，占宇說他回老家了，我點頭，不提不問。

    他走的那天夜里，我收到他的信息，他說：好meimei，多保重！

    我回：我不想做你meimei，哥哥保重！

    這句話有點難懂，但是我想他一定能看明白   ；我不想做你的meimei，我想做你的女人啊   ！

    他帶走了我的書，那本唐宋詩詞選注，82年版，一本老書，上面有我寫的心得批注。

    他已經(jīng)給了我暗示，所以我并不失落。而他的行程絕對不簡單，應(yīng)該是孤獨，黑暗、死亡、裁決的味道。

    他又去殺誰了？

    我努力回避這件事，不去深想。

    占宇從不和我提JK的背景，只有卓爾私下和我提過。我家蕩婦在我面前是多嘴驢的性格，知無不言，但她說到JK，罕見的閉上嘴巴。顯得憂心忡忡，坐立不安，所以，我不再問下去。

    她說：姐，你知道占宇和什么人待著？是殺手，職業(yè)殺。

    其實這個話題，她從前和我提過一次，現(xiàn)在她又提起，意有所指??！

    我對她說：JK不是殺手。

    蕩婦：那他是什么？

    他和占宇一樣，和人正面鋼，未成年就開始打打殺殺了，比占宇涉黑早，身上的傷疤很多，殺手是不會讓自己受那么多傷的。

    我沒說實話，其實我對卓爾撒謊了，正面和對手硬鋼；恐怕是他少年期的事，現(xiàn)在不是。

    看著JK整理他的工具箱時，我油然升起，他昨天阻殺了某個人的既視感。

    他完全勝任殺手的特質(zhì)。

    我是想讓卓爾安心些，我怕誘發(fā)她的黑暗恐懼癥，她對于恐懼的邏輯一般人都理解不了，她怕很多東西，從前怕黑，怕鬼，怕獨處，現(xiàn)在又怕殺手。

    此后一天，我和她去美容院，我坐在前臺和老板娘說話，卓爾一個人進(jìn)洗手間，突然她碰地一聲撞開洗手間門，裙子都沒提上，沖出來，失聲驚叫：姐，姐

    我沖過去檢查她，抱住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她臉色蒼白，比平時明顯白很多，她說：姐，我怕，嚇?biāo)牢伊恕?/br>
    我馬上明白，幽閉的；沒有窗戶的洗手間讓她的心理隱疾發(fā)作了。

    老板娘嚇壞了，還以為她家洗手間鬧鬼，我連忙說：沒事，不關(guān)你家事，她就是害怕獨處。

    我抱著她，撫摸她安慰她，幫她提上裙子，她抖的像風(fēng)中落葉，雙手死死抓我的手。我慢慢把她牽著出了門，站在街頭，站在刺眼的太陽底下，她這才逐漸平靜下來。

    她害怕什么呢？她不說，我不問。但是，我隱約察覺到一點東西，有什么令她極度驚恐的事正在發(fā)生，或者已經(jīng)發(fā)生。陰影在她心里擴(kuò)散，甚至把童年；怕黑、怕鬼、怕獨處的毛病引發(fā)出來。

    晚上見到占宇，卓爾沒提白天犯病的事，她不說，我也閉嘴，說什么呢？

    該做的事他們恐怕都做完了！

    無法挽回！

    無力回天！

    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