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決定
第3章 決定
柳青萍推開房門的時候,那胡人正壓在柳三娘身上水牛似的喘氣。 柳三娘沒料到柳青萍去而復返,唬了一跳。推了她身上的胡人一把,陽具抽出,xue里yin水混著精水稀稀拉拉地流出來。這等事被女兒撞破,饒是久經(jīng)風月,柳三娘也臊得老臉通紅,磕磕絆絆道:囡囡啊,剛不是去館里了?怎的...又折回來了? 柳青萍假裝沒注意到柳三娘的不自在,搖搖頭并不答腔。 倒是那胡人瞧見她容光頗盛,深凹的眼睛里滿是興味。只披了件里衣,那疲軟了的物事在胯間晃蕩。他走過去,捋了兩把絡腮胡,用極不標準的唐話問道:小娘子,多少錢? 柳青萍也不惱怒,只佯作高傲地抬了抬下巴,用胡語回了一句:我住南曲的,貴得很。 那胡人似乎很是可惜地嘟囔了幾句,就穿了衣裳匆匆走了。 柳青萍的眼神時不時地瞟向角落案幾上的鏡奩,而柳三娘還在兀自不安,不知道剛才自己的浮浪樣子被女兒看去了多少。 柳青萍當然是知道她的不安的,不過并不想點破。 當年,柳三娘懷了她以后,就跟著陳昊私奔了,沒多久就被陳昊拋棄。而柳三娘壞了北里的規(guī)矩,被當時還是個少年郎的高皎攆出南、中二曲,錢帛用盡后,就此成了破落戶。 但柳三娘心高氣傲,斷不肯承認自己成了棄婦。只是每每苛求柳青萍行止坐臥都要貞雅淑靜,要做那才貌兼?zhèn)涞拇蠹议|秀,好等父親來接她。 是以,夜里每有恩客至,柳三娘就把柳青萍鎖在西廂房??擅┪荼陕?,哪里隔得住響動。加之,柳青萍在南曲乘云館學藝,紅塵里打滾,雖仍是在室處子,但早已知事。只有柳三娘身在其中,好夢不愿醒。 柳三娘局促了一會兒,終于記起了為人母該有的威嚴,板起臉來:瞧你方才說得什么話,什么貴不貴的。 柳青萍默了一會兒,答非所問:阿娘,我早前幾個月來過月事了。 柳三娘怔愣了一下:你還有幾個月就要及笄了吧......這是好事情,多久來的,你怎的不早 說到這,柳三娘陡然打了個結巴,胸膛起伏,顫聲問道:可是有人迫你做館里的娘子了?是不是那王團兒?還是那高皎? 王團兒乃是妓家的假母,手下掌著南曲自西第一家妓院,名號乘云館,跟柳三娘是舊交。 柳青萍深吸了一口氣,蠕動嘴唇,最后沉聲說道:無人迫我,是我自愿 她話音還未落,柳三娘滿臉不可置信,兜頭就是一個耳光:好你個孽障,你看看你穿得這綺羅,抹的脂捈的粉,哪一樣不是你老子娘賣這身皮rou換來的。我圖得什么?還不是讓你能做個大家閨秀,妥妥帖帖嫁人,得個名分!不像我 說到這,柳三娘自苦起來,再不能言語只是哭個不住。 柳三娘雖是氣憤,但到底方才力氣使完了,這一巴掌并未打實,柳青萍只是稍稍偏過臉去。語氣愈發(fā)堅定起來:阿娘,我知你還有一套南珠頭面,我急用錢帛,待我事成定能十倍償還。 柳三娘一把薅住柳青萍的襦衫,氣得厚重鉛粉下的臉皮都簌簌發(fā)抖,聲音抖而尖利:你當你娘說的話都是放屁是不是?那套頭面是留做你嫁人的添妝,你想動它,除非從老娘的尸體上跨過去。 柳青萍瞧著柳三娘鬢發(fā)散亂,衣襟也未及收攏,臉上的妝更是哭得紅白雜陳,形容甚是狼狽。她放緩了聲音:阿娘,青萍做不成大家閨秀,也嫁不了人的。 柳青萍心里清楚,像她們這樣的賤籍,常常是求一個良人籍都難如登天,即使陳昊良心發(fā)現(xiàn),接她們娘倆回去,她依舊成不了大家閨秀。 世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種活法,有了上輩子的經(jīng)驗,她一定能闖出自己的路來,不惜一切代價。 柳三娘聽了這話兀自搖頭,聲音像是繃緊的琴弦:能的,你阿耶會來接你的,再等等就來了。 柳青萍偏過頭去,顯然這話她已經(jīng)聽過太多遍了。她沉默了半晌,嘆了口氣道:阿娘,十四年了,要來早來了。 柳三娘心事被說中,松開了柳青萍的衣裳,身形委頓下來一屁股坐在榻上。她強笑了一聲,這笑容在她粉漬斑駁的臉上頗有些滑稽:囡囡啊,是阿娘害苦了你 柳青萍沒有答話,知道柳三娘鉆在牛角尖里輕易出不來。趁著她愣神,眼疾手快。奔過去把角落里案幾上的鏡奩一抱,飛也似地跑出門去。 柳三娘反應過來,鞋子都來不及趿,忙追出去。但她剛剛那一番云雨過后已是腰腿酸軟,再被氣了一遭,哪里有力氣追的上。最后只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捶著胸口哭喊道:可憐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東西!真是宿世的冤孽,討債的鬼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