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苦澀的吻

    日料店藏在一個不起眼的街角，許之陽確認再三，才認準這就是名片上的這一家，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第一次和娜娜約會，也是去的日料店啊。

    許之陽心里又閃過她喝醉酒時紅彤彤的臉蛋。

    之陽！

    葉小云穿著毛茸茸的針織裙，戴著毛茸茸的耳環(huán)，正在向他招手。

    這家店確實小，食客也不多，但勝在雅致，桌上擺著小小的鳥籠形制的燭臺，許之陽覺得還挺可愛的。

    遲到了喲。葉小云對他小聲說，轉而又露出燦爛笑臉，我都等餓了。

    不好意思，路上堵，停車場又找了半天。

    不好意思，路上堵。第一次約會時，許之陽在娜娜公寓樓下停車，還沒走到前門，就看見娜娜站在臺階上等他。

    許之陽第一次看她打扮得這樣好看，快呆了。

    沒事，她笑了笑，那雙好看的桃花眼更勾人了，我也剛下來。

    許之陽按耐不住，急于表現：娜娜，居酒屋和壽司店，你更想去哪種？這附近最好的幾家我都熟。

    許之陽你想喝酒嗎？

    他雖然心里是一萬個愿意，但臉上還是表現得冷靜得很，只淡淡地說：隨你。

    眼睛卻不能從她身上移開。她光滑柔潤的皮膚，好看的鎖骨，閃著光一般的圓潤的肩頭。虧他之前還替人約過娜娜這么多次，怎么就從來沒發(fā)現她這么漂亮？

    之陽？葉小云叫他，站那兒半天了，就這么緊張嗎？

    許之陽拉開了她身邊的藤條座椅，一邊坐下，一邊應付：緊張緊張。我沒怎么吃過日料。

    他們會安排好的。葉小云輕輕側過身，手肘不經意間輕輕地碰了他一下，又躲閃著目光轉過頭去了。

    第一道刺身擺上來了，是桃紅金槍魚。

    不知道你愛不愛吃，葉小云說，嘗嘗？

    許之陽點點頭，嘗了嘗味道，還行，挺肥的。

    挺好吃的。

    葉小云一臉滿足：一個人的時候，我經常過來吃。現在有人陪我了，真好。

    一個人的時候你都干些什么??？娜娜咬著吸管，果汁啤酒咕嚕咕嚕。

    一個人，還能干嘛。健身、看球。

    娜娜盯著他，以為他還要說些什么，卻只等到了一個長約三秒的沉默，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喂！我可是很正經的！許之陽為自己辯解。

    我知道我知道。娜娜笑了，我又沒說你不正經。

    許之陽很想把自己不正經的一面立馬就展示給她看，卻又見她好像怪不好意思一樣地玩著杯子里的吸管，覺得還是不忍心捉弄她。

    你呢？

    你不能笑話我。

    我不笑話你。

    我研究帥哥。

    這種話從娜娜嘴里說出來，沖擊力就好比是和尚跟你突然討論起怎么做醬肘子。

    你喜歡帥哥嗎？

    娜娜那雙像閃著小星星一樣的眼睛真摯地看著他：當然啦。

    許之陽當下就覺得心軟得像小熊軟糖。

    日料吃得差不多了，許之陽一點也不覺得飽。

    葉小云喝得有些醉，她一喝醉話就特別多，但來來回回不是公司里的那些事情就是他許之陽流傳在校友之間的光輝事跡。他覺得這頓飯吃得有些僵硬，但這兩個月來，那一頓飯他吃得不僵硬呢？

    他付了帳，帶著醉得站不穩(wěn)的葉小云走到門口。

    簾子外的冷風吹得人直哆嗦。因為要開車，所以他一口酒也沒喝。但以目前的狀況來看，他不送葉小云回去是不行的了。

    你住哪里，小云？

    小云搖搖晃晃，也不說話，拿出手機來照了照鏡子，又笑嘻嘻地看著他：許之陽，我們來照相吧？

    剛剛你不是照了很多張嗎？

    可是我們還沒有合影啊！葉小云整理了一下頭發(fā)，把手機舉到兩人面前，前置鏡頭的畫質渣得不行，咔嚓地一聲，留下了許之陽和葉小云并肩同框的照片。

    他正想說要不然問問娜娜葉小云住哪兒，但這個念頭突然地像玻璃碎片一般地在他心頭一割。

    你還想著娜娜吧。

    葉小云醉得像是在自言自語。

    許之陽沉默了半晌，又問了她一遍她住哪兒。

    真是可憐啊，受罪。

    你說什么？

    我說你倆真可憐。我也真可憐。

    她轉頭又對他笑了笑，有些花掉的睫毛膏糊在下眼瞼上，有些狼狽。

    她帶著酒氣的唇貼上了他的，一個苦澀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