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相通
心意相通
天色見亮,林間漸漸漫起一層薄霧,秋凝塵運動真氣,掌下發(fā)熱,要把二人的衣服烘干,流夏按下他的手,說:我來吧,師父的傷還沒好。 這是在關(guān)心他么?秋凝塵喜不自勝,抿起嘴角笑道:徒兒越來越體貼師父了。 流夏不答,但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她這是在做什么?自己近來很是反常,他送自己的花,竟然被她悄悄陰干后收進(jìn)了錦袋里,有時看著它,就會想起那晚秋凝塵碎金似的眼睛,之后心跳突突地快起來。 今天更是體諒他的舊傷,攬了這樁雜活,莫非真的喜歡上他了?瞬間回家的夙愿以及對他復(fù)雜的情愫,在她靈府內(nèi)攪成一團(tuán)亂麻,一股無法自控的煩躁之感油然而生,她不禁怒視著秋凝塵。 都怨他! 感受到流夏不善的視線,他不知自己又做錯了什么,只好乖順地穿上衣服,把預(yù)備好的一籮筐sao話盡數(shù)咽下,還是先緩緩吧,免得她生氣。 流夏先行收拾好蹬蹬幾步出了林子,見此秋凝塵后背起了一陣寒意,剛剛炎辰放下的藥瓶還在那兒擱著呢。 且慢。他喊道。 話音剛落,就聽得她疑惑地問:這兒怎么有個藥瓶?拿起來細(xì)細(xì)端詳,上頭還刻著一個小小的沈字,是沈照君的標(biāo)志,可她沒給師父藥啊。 忽然她腦內(nèi)火光四射,瞪著眼睛楞在原地,秋凝塵出來尋她,聽見她木著嗓子問:這東西是不是方才送來的? 他點點頭承認(rèn),嗯。 什么時候來的?是不是陳跡?你怎么不告訴我?她語氣急切地問,做那檔子事被親人聽見了,還不如讓她被螺旋槳旋到太平洋海葬了呢。 被她一連串問了三個問題,秋凝塵猶豫著先答哪個,遲疑地說:只來了一會兒,不是陳跡。 那是誰? 就那個羅剎。他瞥她一眼后心虛地挪過目光,我看你情不自禁,親著不松嘴,怕掃興就沒告訴你。 原來是炎辰,不是陳跡的話便還好些,她稍稍放寬心,現(xiàn)世她也經(jīng)常在群里和閨蜜討論性生活,無甚關(guān)系。但轉(zhuǎn)念一想,再大尺度的討論也是二次元,但她現(xiàn)在是被人看見和聽見了,再加上空谷回聲,那可不就3D立體聲環(huán)繞的效果么? 秋......本想直呼他的名諱又怕被他一掌拍死,流夏氣勢瞬間弱了些,......湛如,都怪你,我以后還怎么見他? 這般正合他的心意,見那勞什子羅剎做什么?但猛然聽見她叫自己的表字,忽覺自己變成個放軟的柿子,柔韌外皮被戳個小孔,里面黏稠甜蜜的汁液便順著流了出來。 這有什么妨害,日后你又看不見他,慢慢地就忘了,再說被聽見的是我,又不是你。他捧著流夏脹紅的臉安慰道。 聽到這句,她松了口氣,師父那喧賓奪主的叫聲,必是會讓炎辰忽略她的存在,我又不似師父那般臉皮,私密事被人聽見了,可不得膈應(yīng)么。 摟著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胸膛,聽得他胸腔那顆心臟蓬勃地跳,流夏忽覺得自己晃蕩的思緒落到了實處。未來變成什么樣她無法預(yù)測,不知何時她便要被送回去,不過人的心說不準(zhǔn)穩(wěn)不住的哲理,倒讓她給想到了。就像她這只四處采蜜的穿花蝴蝶也沒穩(wěn)住,現(xiàn)下真的喜歡他。 那便暫且活在當(dāng)下吧,把每一天當(dāng)做最后一天地珍惜,流夏踮起腳碰碰他的唇,暗想,對他也要好一些。 回到鶴影峰后,秋凝塵把掛在自己腰上昏昏欲睡的流夏抱到榻上,這幾天她一直忙著救濟(jì)災(zāi)民,眼下多了兩團(tuán)青黑,輕吻過她的額頭,便擁著她一同入眠。 許久沒有在寬敞的地方睡覺,流夏暢快地酣眠一場,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秋凝塵竟然沒醒,便捏了一綹頭發(fā)搔他鼻尖,隨后見他輕笑著閃避,捉住她的手說;師父早就醒了,哪像你小豬似的,還要哼唧著說夢話。 真的?我說什么了?她湊近些問。 自然是說,天上地下你最喜歡師父了。 他說這話時,眼里帶點促狹的笑意。流夏自是不信的,但嘴上卻輕聲軟語地答:哎呀,竟把真心話說出來了,天上地下,我可不就是最喜歡師尊嘛。 說罷羞怯地埋頭在他懷里,秋凝塵被她逗得發(fā)笑,胸腔嗡嗡地震著她。 笑什么?你不信?她正色著問。 因為她在騙人上前科累累,就算這話她從沒說過,秋凝塵也只信兩分,把她按在身上哄她說:信,師父信。 百口莫辯,此詞用來形容流夏,再合適不過,她杏核般的圓眼里,忽地燃起兩團(tuán)四處噴濺的火苗。 你怎么才肯信我?她壓在他身上逼問,像頭執(zhí)拗的幼獅。 這人真是渾不說理,明明是一腔虛情假意,卻硬要他深信不疑,他忽地有些悲哀,要怎么?你還不知道么? 捧過他側(cè)過去的臉,流夏定定瞧他,柔唇蜻蜓點水似地吻過他的眉心、長睫、鼻尖,又印在他的珠唇上,是這樣么? 她的每一次降落,都像是一團(tuán)綿軟的云朵來訪,水汽淤在他心頭,密密地下了一場急雨,波平如鏡的湖面被澆碎砸亂,再平靜不得了。 不夠。他答。 流夏慢慢磨蹭下去,在他脖頸上輕吮,唇舌貼在他的動脈上啄吻,顯而易見的,那搏動劇烈起來。秋凝塵今日像只缺水的魚,張著嘴大口喘氣,眼角瘀著艷紅血色。流夏親過此處后,撩開他的衣襟,舔弄玉山似的鎖骨,直把那處染上深粉,像西天的晚霞似的。 大片瓷肌露出,她摩挲片刻,又貼上去吻住他的心口。 耳邊一片轟鳴,外界的諸多聲響已是聽不分明,只能清晰地感知到她那一點溫?zé)帷?/br> 到這世上百載,秋凝塵素來淡薄,自三年前妄念叢生,然所乞非多,愛慕之人愛我。人生海海,八苦七難,皆未可解,幸甚至哉,今日終是求仁得仁。 那這般呢?流夏抬頭問他。 卻見秋凝塵眼含熱淚地坐起來,死死抱住她吻上來,咸澀淚水滾入唇間,被他們膩在一起的靈舌攪散,吞沒,泛起絲絲甜蜜。 師父好歡喜。他說。 玉指插入他涼滑的長發(fā)里,流夏輕撫著他的后背問:那我們這是心意相通了? 嗯。他悶在她肩頭答,你別想反悔。 怎么會,徒兒可是重諾之人。流夏扶起他來,理順?biāo)囊陆?,說道:我去接之妙,正好回來吃晚飯。 但秋凝塵卻舍不得她走,十指緊扣著拉回她,右手放下床帷,昏暗的榻上,二人交臥著親吻,兩雙明亮的眼眸漸漸染上磅礴欲念。 明日再接吧,她回來礙事。他說。 剛剛和他剖白一番,流夏羞臊間又有些興奮,身體更顯敏感,被他揉搓幾下,便軟得化水,呼吸早已亂成飛絮,嗯,明日再接。 不光是她,秋凝塵更是反常,只牽她的手,眼里瀲滟著無邊愛意,不似往日說些葷話激她,而是全由著她,痛了也忍著,難受得厲害也不討?zhàn)?,只像只貓似的軟軟叫兩聲便罷,流夏問他感覺如何,他答:隨你,你想怎樣便怎樣。 于是狠狠折騰了良久,二人身上皆是一片狼藉,指痕吻痕交錯,貼著洗漱一番才穿好寢衣。 餓了。流夏揉著肚子說。 想吃點什么? 隨便,師父做的都好吃。 點點她的鼻子,秋凝塵披上外衫去廚房,他已經(jīng)打算好要做什么了。 不多時,菜便做得了,擺上桌后,流夏看著紅白交雜,香氣撲鼻的菜色問:筍煨火rou?師父怎么想起做這個? 你忘了?這是我給你做得第一道菜。他眉眼盈著笑意,說道:剛拜師的時候你總往人間跑,我就想著該怎么把你這只饞貓的魂給勾回來,便偷偷去人間轉(zhuǎn)了一遭,學(xué)了些菜色,做給你吃。 我現(xiàn)下不是不去了么?流夏赧然吃菜。 秋凝塵不買她的賬,刺道:哼,你去人間可不光吃喝,當(dāng)我不知? 流夏心頭一緊,痛呼果是男色誤人,她就去過一次還被他逮住,早都過去了,師父還提它做甚,我去小倌樓也是心中好奇,但我規(guī)規(guī)矩矩的什么都沒做,只是在大堂看他們跳舞。她縮著頭坦白。 你還去過小倌樓?我以為你只去了戲園子捧場,你個小混賬,真是色膽包天。秋凝塵被她氣得七竅生煙,偏又打罵不得,只能干瞪眼。 有我不夠么,還去招惹些不三不四的。 流夏撂下筷子,拉著他的衣袖解釋,那時我們不還是純潔的師徒關(guān)系么,肖想師父可是大不違。 可可我可他早便對她存了心思,不然為何要費盡心機(jī)收她為徒,百般討好,只是彼時未曾察覺,但他語不成篇,說不出深埋心底的秘密來。 莫非師父那時便中意我?她仰起小臉自戀地說。 色鬼一個,我中意你做甚?他背對她堵氣道。 流夏搬著凳子轉(zhuǎn)到他面前,拉著他的手誠懇解釋,徒兒只去了那一次,在大堂里喝了一壺茶,看他們跳了兩段舞,連手都沒拉。 怎么?很是遺憾? 不不不,師父的手又白又長,比他們的好看,摸師父的就夠了。說罷又點點他的睫毛,師父的眼睛更好看,比滿月還亮比星星還閃,其他人在徒兒眼里都是庸脂俗粉。 被她哄得心頭雀躍,秋凝塵嘴角繃不住上揚,但下一刻沉下臉來,就會耍嘴,我可不信。 我錯了,師父就原諒我吧。她干脆使出死纏爛打的撒嬌大法,坐他腿上,額頭貼著額頭,鼻尖抵著鼻尖道。 終是百丈怒氣化為繞指柔,他妥協(xié)說:以后不準(zhǔn)去了。 師父如此絕色,徒兒哪舍得去那兒呀? 吃你的飯吧!秋凝塵薅下她說。 流夏捏起筷子輕呼口氣,好險躲過一劫,她真是有急智,吹爆自己! 看看!就說甜不甜!老說我虐,齁不死你們一個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