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乞憐愛意

    府醫(yī)匆匆而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頂著沈硯歸駭人的視線，后背不知不覺竟是沁出了一層薄汗沾著衣裳。

    他躊躇片刻，方沉吟婉轉(zhuǎn)道：夫人體弱，煎幾副藥溫補著便是。

    沈硯歸坐在床沿，骨節(jié)分明的大掌輕撫上曲小九蒼白的小臉，指腹輕擦去她額間絞出的薄汗。

    他聞言斜睨了一眼府醫(yī)，眉間微攏，擺了擺手，讓管家送走了府醫(yī)又遣了奴婢去煎藥。

    曲小九鴉睫直顫，渾身似是裹著一層虛汗，整個人渾渾噩噩的陷入了夢魘里。

    她粉唇微張，低聲斷斷續(xù)續(xù)地嘟囔著：不要好疼啊

    沈硯歸俯下身將她抱住，薄唇落在她唇角，伸舌輕舔著她發(fā)顫的唇瓣，一寸寸地濡濕著她蒼白的唇色。

    不疼了，九兒乖。他一遍遍耐著性子的輕哄，炙熱的溫度遞到曲小九身上，耳畔纏人的廝磨輕柔地喚醒著被魘住的曲小九。

    一雙似是被洗刷過的碧眸驀地睜開，曲小九怔怔的望著沈硯歸發(fā)愣。

    似是想起了夢中的那張粗獷的俊臉，不由分說掐著她的下頜迫她抬頭，唇角譏諷她愚昧無知。

    這個孩子留不得，我回鶻的血脈如何能從中原女子腹中所出？

    身下是陣陣撕扯的劇痛，夢中的她苦苦哀求著高大英俊卻一臉漠然的男子。

    她疼得牙齒打顫，身下的血水源源不斷地奔涌而出，白鹿似的雙腿似是浸透在血泊中，教她難以相信，她曾經(jīng)深愛的夫君親手了結(jié)了他們的孩子。

    九兒！沈硯歸呼喝一聲，雙手扳過曲小九的臉，雙指摸索著她暈紅的眼尾和發(fā)顫的唇齒：莫怕了，我在這里。

    現(xiàn)實與噩夢的交織，粗獷的臉一瞬間扭曲，沈硯歸清雋的眉眼似是重疊在了眼前。

    曲小九艱難地張大了唇齒，不斷地急促著攫取著周遭的空氣，她低喘了幾聲，胸口上下起伏，睜著霧蒙蒙的眸子。

    她似是發(fā)自本能的恐懼，被這涌入腦海中的夢境勾纏住了身子，令她每每想起都覺在油鍋里滾了一遭。

    她死咬著唇，蜷縮著身子不住地往后縮。

    冰冷的手猛地拍開沈硯歸的大掌，雙手抱膝，將頭深埋進(jìn)臂彎里，瑟索著身體。

    沈硯歸眸色微暗，眼底的一番狂風(fēng)暴雨悉數(shù)被壓下。他滾了滾喉頭，溫?zé)岬拇笳戚p撫上曲小九垂下的青絲。

    他溫聲問道：九兒可是哪里不舒服？

    曲小九咬著唇不言語。

    沈硯歸步步逼近，強硬地扯過她的身體，迫她抬頭望向自己。

    壓抑在心口的那些苦澀和癡狂，似是一下子就尋到了發(fā)泄口。

    他喑啞著嗓音，神色晦澀，指腹輕擦著她的唇瓣，柔聲問她：你不愿生下我的孩兒，是也不是？

    你說得那些試著喜歡我的話，不過是哄著我，是也不是？

    你還想逃，是也不是？

    深邃的眸子里深藏著一絲希冀，沈硯歸直直地望向她，在心中催促著，求她說一句不是。

    只要她否認(rèn)，哪怕是騙他的也好，他總能將她留在自己身邊，而不是整日里惴惴不安。

    哪怕手中的權(quán)勢再如何滔天，驕傲了十幾年的沈硯歸在渴求一份心上人的欽慕時的姿態(tài)也是不堪的，是卑微到塵埃里的。

    曲小九長睫輕顫，掃下一片陰影。她碧綠的眸子泛著空洞，心口的絞痛惹得一張瓷白的小臉了無朝氣，碧眸一眨不眨地瞧著沈硯歸。

    沈硯歸與她對視片刻，倏地伸手覆上她的眸子，俯下身撕咬著她的唇齒，舌尖探入她濕熱的唇腔，卷著她的軟舌，勾纏著吮吻。

    曲小九闔上眼，眼尾滾過一顆晶瑩的淚珠。騙得久了，連她自己也快信了幾分，愛欲沉淪時閃過的念頭，說著試試喜歡的話，有真有假。

    沈硯歸冷下聲，大掌捧著曲小九的臉，心口的酸澀莫名被放大了數(shù)倍，他一口咬上曲小九的臉頰。

    曲小九，你當(dāng)真是好得很，耍弄我作踐我瞧著我像個狗一樣圍著你，乞憐你的愛意，是不是心中暢快的很？

    既然如此，為何不肯繼續(xù)騙我了？為何我求著你騙，你也不肯了？是我在床笫間伺候得你不甚滿意嗎？

    還是你心有所屬？是那個教坊司的小閹奴？沒有根的腌臜貨，你都能瞧上眼，為何我就是不行？

    沈硯歸猩紅著眸子，駭人的目色扭曲了清雋的眉眼，他幾近粗暴地啃咬著曲小九的唇。

    曲小九蹙眉吃痛，意識逐漸回籠，噩夢后的心絞痛似是一瞬間撤去。

    她抬眸撞進(jìn)沈硯歸吃人的目色里，心神一顫，推拒的動作不覺一滯。

    后背緊貼著沾濕的褻衣，她眨了眨眼，雙手壓在他肩上，指尖深陷進(jìn)自己掌心，倏地抬頭吻上沈硯歸的眸子。

    她的理智教她深知若是再忤逆沈硯歸一分，她怕是真得日夜以鈴鎖為伴。

    曲小九雙手攀扯上沈硯歸的后頸，不顧唇齒間撕咬出的血腥氣，一雙腿去纏著沈硯歸的腰。

    褻衣前襟露出一片白嫩的肌膚，她扭著腰肢貼近沈硯歸，雙手劃過他的長發(fā)，含糊著道：沒有誰，沒有騙你。

    違心的假話張口就來，她闔著眸子，低聲央求他：沈郎，我方才做了噩夢，我怕

    沈硯歸涼聲回她：你怕什么？

    我怕有人，害我們的孩兒曲小九齒間打著顫，發(fā)抖的身子似是明晃晃地教沈硯歸曉得，她當(dāng)真怕得很。

    沈硯歸自嘲般扯了扯唇角，他偏頭吻上曲小九的臉，又恢復(fù)了往日的溫潤如玉，那些個偏執(zhí)教他扯碎了扔在眼底。

    莫怕，我在這兒，我萬不會容旁人傷你。

    大概能知道前世今生了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