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拈酸吃醋
29.拈酸吃醋
曲小九闔上眸子,那些個光怪陸離再次從腦中一幕幕閃過。 粗獷的異域男子漸入眼簾,他眉目英俊渾身都是從戰(zhàn)場上帶下的肅殺之氣。 沾著血的大掌倏地掐住她的兩腮,迫她抬頭,直視那雙鷹隼似的招子。 草原上的兒郎與生俱來的壓迫感,壓著她喘不過氣來。 她蒼白的臉上猶掛著兩道淚痕,眸子猩紅,唇角冷笑嗤他:可汗終于要殺了我么? 男子輕佻了眉,俯身一口咬住她的唇,生生撕咬出了血腥氣。 他似是兇狠的野獸緊抓著手下負(fù)隅頑抗的獵物,冷眼瞧著她,頗為漫不經(jīng)心地笑道:我如何舍得殺你? 我要你眼睜睜地瞧著,這中原是如何一片片歸于我回鶻。 曲小九粗喘著氣從夢中驚醒。 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大掌落在她身上輕拍著安撫她。 她眨了眨眼,有些恍惚的向周遭瞧去。 只見頭頂不再是屋內(nèi)的紗幔,似是馬車的車頂,身邊竟有些逼仄。 她身上蓋著一張綿軟的毯子,身下約莫是墊在沈硯歸的雙腿上。 曲小九撐起半軟的身子,略動了動。 又做了噩夢?沈硯歸關(guān)切的聲音落在耳側(cè)。 曲小九聞聲微瞇著眸子去瞧他,雙手不自覺攀在他肩上,借著沈硯歸的力道半靠在他身上。 我們這是去哪兒?她狐疑的伸手微掀開簾子,只見馬車緩緩駛在官道上。 日頭西移,已近日暮,遠(yuǎn)處似有裊裊炊煙升起。 去會安觀山上的湯池。沈硯歸從旁拿起一件外衣,妥帖地披在曲小九身上,炙熱的胸膛攏著她發(fā)顫地身子。 今日怕是上不去山了,在山下的鎮(zhèn)子上歇一晚如何? 曲小九放下簾子回他:好。 大抵是剛醒,她神色倦怠,輕靠在沈硯歸身上,闔著眸子養(yǎng)神。 沈硯歸張了張唇,還想再問她緣何又做了噩夢,滾在喉頭的話在瞥到她蒼白的小臉時又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 他在心中輕嘆了口氣,大掌覆在曲小九身上,下頜抵著她的發(fā)頂溫聲道:可要用些膳食? 曲小九懶懶的搖了搖頭,整個人蜷縮在他懷中,頭深埋進(jìn)他胸口,一字不發(fā)。 沈硯歸無聲笑了笑,輕扣了扣車廂內(nèi)壁。 車夫得令,又放緩了些速度,慢悠悠得晃著馬車一路向小鎮(zhèn)駛?cè)ァ?/br> 會安觀坐落在郊外,山腳下是一處頗為富庶的小鎮(zhèn),往來皆是暫做落腳的商人游子。 平日里就頗為熱鬧,今日更是撞上了一樁選花魁的盛宴。 甫一入了鎮(zhèn)口,車馬外便傳來嘈雜的聲兒,閑談嬉戲吆喝叫賣此起披伏。 曲小九半睜著眸子,輕聲嘆道:這鎮(zhèn)上倒是比京城內(nèi)還熱鬧幾分。 沈硯歸勾唇,大掌撫上她垂下的青絲:你若歡喜這處,明日我便尋人在這置辦個院子。 那倒不必,再如何熱鬧自是比不得京城。 沈硯歸了然,兀自從袖中揀出一株簪花,為她挽了個發(fā)。 曲小九偏頭笑了笑:沈郎若是個婦人,定是個極賢惠的女子。 沈硯歸眉眼含笑,曲指在曲小九的額間輕點,也不在意她這番調(diào)笑:倘我真是個婦人,必是個不得寵的怨婦。 整日里憂心夫君,惶惶不安,恐夫君心系旁人...... 曲小九聽著他那一腔子的怨言,佯做羞紅著臉,無措地別過頭去。 她伸手掀開輕微晃動的簾子,就見著不遠(yuǎn)處似是有好幾個僅著紗裙的女子半遮著臉一面起舞一面吟哦幾首新詞,底下或布衣粗麻或綾羅綢緞。 她見著新奇,待馬車晃近了,更是伸長了脖子向外探去,恨不得整個人都貼在那處。 去客棧落了腳,我再陪你出來瞧瞧如何?沈硯歸不由失笑,斂了口中那些深閨怨婦的詞,雙手?jǐn)堉【诺难韺⑺龓нM(jìn)自己懷中。 好。 這幾日曲小九都是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沈硯歸見她如此乖順,也不好冷了她的心,只得讓車夫快些尋個客棧落腳,好將她帶出來散散心。 這處小鎮(zhèn)選花魁的法子也不曉得是從何處學(xué)來的,并非去比較琴棋書畫,而是以舞取勝。 等曲小九姍姍趕來時,已是決勝時刻。 只見臺上的紅衣女子水袖翩躚,扭著纖細(xì)的腰肢,嫵媚多姿的眼神不住的暼向沈硯歸,一顰一笑甚是勾人奪魄。 不多時一張繡著艷名的香帕倏地落在沈硯歸身上,臺上的紅衣女子拂去珠簾露出一張姣好清秀的小臉,眸含春情直直望向沈硯歸。 曲小九怔愣住,不解地問道:這是何意? 周遭的看客當(dāng)即笑著回她:這花魁自是瞧上了你家夫君,想同他春風(fēng)一度。 曲小九眸色微變,冷下臉來,涼涼地掃了一眼臺上搔首弄姿的花魁,渾不顧那些個調(diào)笑,徑直扣著沈硯歸的手,將人帶離了那處喧囂。 沈硯歸見著曲小九為自己吃了味,心下好笑,面上仍是端著,狀作不解地問她:怎地不瞧了? 曲小九聞言,止住了步子,抬眸瞪他,沒好氣的說道:你若想瞧,自去便是。 沈硯歸自是不敢真將她給惹惱了,他唇角微微揚起,將人擁進(jìn)自己懷中,低聲哄她:我只愿瞧你,旁人皆是庸脂俗粉,怎能與你相提并論。 我可不信,沈郎想必很是愿意同那花魁花前月下。是我擾了你們二人的興致,沈郎還是快些回去赴約才是。 曲小九冷著臉推搡著沈硯歸。 沈硯歸失笑,大掌扣著她的腰肢,緊緊抱著她的身子,薄唇輕啟,頗有些委屈道:素來都是我拈酸吃醋,九兒難能為我吃味上一回,怎還不允我得寸進(jìn)尺一些? 曲小九耳尖別著一抹紅,她略有些不自在的掙了掙身子,悶聲狡辯道:你胡說什么,我如何吃味了。 是我不是。沈硯歸含笑,體貼的不再多言,尋了個旁的話口:是去別處瞧瞧還是回客棧歇腳? 曲小九毫不猶疑,忙道:我累了,回去歇歇罷。 沈硯歸低聲笑了笑,松開她的腰肢,大掌扣著她的手,愉悅道:好。 暮色攬下光輝,落在十指相扣的璧人身上。 沈硯歸笑著柔聲說了些趣事,惹得曲小九頻頻發(fā)笑,明艷張揚的瓷色小臉上一掃連日的陰霾,偏頭望向他,眸底蕩著深不見底的繾綣。 沈硯歸被她如此瞧著,只覺心口酥麻,半截身子都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