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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件的正文一片空白,連主題都只用了附件的命名,是當天日期,從頭到尾的草率。 顧希安皺了皺眉,或許是時間節(jié)點太巧合,或許是多年的新聞敏感度,或許是其他未及時捕捉到的訊息,總之,她的第一直覺并沒有往惡作劇方向聯(lián)想。 將信將疑點開文件夾,預感沒錯,內(nèi)容與傈山有關,與她有關。 從一開始的手寫信掃描件到今天去警局的路徑,張張頁頁鋪陳在眼前,她的一舉一動,自以為是的隱蔽,原來早已落入他人眼里。 顧希安看著,眉心的褶皺更深了。 在警局里沒來得及看完的報告赫然在列,孫蘭的死因那一欄清楚寫著機械性窒息,推測死亡時間為11月1日,倒推回去是山體滑坡發(fā)生之前,直到看到確認他殺的字眼,顧希安的心驀地一沉。 萬分之一的希冀在冰冷的白紙黑字前被粉碎。 她早該想到這事并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也不該按照尋常新聞的調(diào)查方式去辦,若不是她執(zhí)意走這一遭,她未必會 看完余下的材料,其詳細程度堪比案件調(diào)查,甚至有些內(nèi)部不可能外傳的文件都在其中,一件又一件看似毫無關聯(lián)的事被串聯(lián)在一起,觸目驚心。 強忍著顫抖,顧希安合上筆記本,閉眼消化這一場恐怖的陰謀。 次日清晨,顧希安醒來。 這一夜盡是光怪陸離的荒唐夢,好不容易清醒,洗漱時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眉心怎么都無法舒展。 高水晶是半夜才回房間的,這會兒正呼呼大睡中,顧希安嘗試著叫了兩聲,只聽見睡意正濃的人無意識囈語了幾個音節(jié),沒有轉醒的跡象。 簡單收拾了一下房間,做了份早餐,半晌午就過去了,眼看著時間不早了,顧希安留下字條。 /我回陽城了,早餐在桌上,記得吃。/ 叫的車已經(jīng)等在門口,司機戴著口罩和鴨舌帽,從握著方向盤的手部皮膚可以判斷,是個中年男子。 兩兩對視,顧希安上了后座:火車北站,師傅。 司機低沉嗯了聲,落鎖,車子如利箭一般沖了出去。 發(fā)現(xiàn)異樣是在半途的某一個紅綠燈前,顧希安看了眼路牌,又對著導航路線復核了一遍。 去北站好像不走這條路。 師傅看了一眼后視鏡,而后解釋道:你一定剛來A市吧,前面有一條新開通的高架,更快,不堵車。 顧希安幾不可聞地皺了眉,點點頭裝作信了,手指飛快運作著。 車牌信息和實時定位分別發(fā)給了高水晶和厲挺,將報警電話儲存為10086,擬好的報警短信提前存進草稿,沿途記錄下地標,以及時刻關注司機的一舉一動。 他拿起煙盒,再放下,重復了兩遍,咳嗽了幾聲,從儲物格里取出一個火柴大小的包裝盒,又放了回去,接了一個電話,回答了兩聲嗯和一句知道,說話時,佯裝無意地看了一眼后視鏡里的人。 車子駛入那條新開通的高架,前路一片野白,顧希安緊拽著包帶,指甲掐進掌心里絲絲顫抖,她不知道他會帶她去哪里,在找機會跳車和按兵不動之間猶豫,駛進高速之前,車子忽然下了閘道,大方向右轉開進了一個加油站。 司機下車,說去洗手間,叫她稍等。 人走遠了,顧希安才稍稍松口了氣。 近郊的加油站,人煙稀少,只留一個便利店員在柜臺收銀,95號加油柱前,停著一輛綠牌的白色轎車。 逃離窒悶的空間,顧希安小心翼翼下了車,卻不敢妄動。 歡迎光臨的電子提示音響起,門開了,便利店員朝著她走來。 顧小姐,有你的電話。 顧希安抬眸,特意在他胸口的工牌上多留了幾秒,記下編號和名字。 環(huán)顧四周,看似無人的周遭,不知暗藏了多少雙眼睛,那位說去洗手間的司機沒了影,她不會單純到以為這是一個巧合,沉眸思索了片刻,最終進了便利店。 座機電話擱在臺面上,來電顯示通話計時中,店員將人帶進來后,似是完成了指令,自顧自去整理貨架了,顧希安接起電話,還未開口,那邊傳來一句并不沉穩(wěn)的低音。 待在那里別動,我派人接你。 是江醒。 握著話筒的指關節(jié)泛白,心里的困惑像陽光下的肥皂泡,一個接連一個爆破。 知道了。她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