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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挺懵了。 從他爸的辦公室出來,直梯下樓,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腦袋空白了一路,眉頭也擰了一路。 欣喜若狂嗎,似乎不見得。 相較于厲父毫不掩飾的喜悅,他這個始作俑者表現(xiàn)得過于冷靜。 這份鎮(zhèn)定自若維持了一天,好不容易挨到下班,他長腿一邁,頭也不回地離開辦公室。 辦公室,直梯,地下停車場,方向盤多打了半圈,差點撞上轉(zhuǎn)角的立柱,好險回轉(zhuǎn)。 驅(qū)車前往的目的地是陽城電視臺,忍了一天,必須立刻見到她的念頭在此刻悉數(shù)爆發(fā)。 /// 陽城電視臺。 老地方老位置,先前守著她下班的那棵大榕樹下,撥通了她的電話,許是下班時間,她接得很快。 下班了嗎。一開口,厲挺才發(fā)覺聲音都是顫的。 生怕錯過她,他連忙補充:到你單位樓下了。 顧希安輕聲回:還要五分鐘。 好,慢慢來,不急。 事實證明,逛超市這件事十分提升幸福感,尤其是和她/他。 她負(fù)責(zé)選購,他推著購物車跟在一旁,偶爾她拿著食材問他的意見,他點頭說好,然后對視一眼,看著笑意從對方的眼睛里跑出來。 宛如一對恩愛的小夫妻。 嗯,本來就是。 偶爾幾次,心里藏著事的人會稍稍分心。 好好的說著話,視線從任何地方不自覺飄到她的腰肢,天氣轉(zhuǎn)涼了,她換上針織衫和呢子衣,從后面看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厲挺盯著瞧了好一會兒。 從父親口中得知自己即將為人父的訊息,除了詫異,無意摻雜了一份血脈傳承的奇妙感,就如同現(xiàn)在。 為什么你會討厭胡蘿卜呢。 顧希安拿起一顆包裝好的胡蘿卜,聞了聞,明明沒有怪味,好奇問道。 順口的這一句,久久沒得到回復(fù),這才轉(zhuǎn)頭看過去,只見他蹙眉不展,視線落在自己的下半身,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喊他:厲挺。 他回神:嗯? 顧希安揚了揚手里的食材:晚餐吃這個好不好。 男人的眉頭擰得更緊了,半晌,點點頭:好。 顧希安回身從貨架上拿了三大盒,齊齊碼在購物車?yán)铩?/br> 眼看著那一整片刺目的桔紅色,厲挺呼吸一窒:這么多? 多吃胡蘿卜對身體好。 她笑笑,轉(zhuǎn)頭往下一個貨柜走去。 回家的路上,顧希安坐在副駕駛,偶爾低頭回信息,偶爾看看窗外,一路安靜。 中途厲挺去牽她的手,顧希安躲了一下。 有些意外,男人抬眼望去,入目是她精致的側(cè)臉輪廓,還有微微抿緊的唇,回過味來,他似乎想通了什么,嘴角不自覺揚起,越咧越開懷,長臂一展,不容反駁牽住她的手,落在唇邊輕碰了碰她的手背,剩下的路程也變得愉快翻倍。 被他結(jié)結(jié)實實握住,完全逃不開了,顧希安稍稍回頭,看了眼十指緊扣的雙手,堵在心里的那一點點小情緒被沖淡了些。 往常顧希安準(zhǔn)備晚餐時,厲挺多是待在客廳更多,處理公事,或者電話會議,總歸不閑著。 今天,破天荒和她擠在廚房流理臺前,頭撞在油煙機(jī)上兩回也不肯走,備菜的時候,他不讓顧希安動刀子,非要自己來,好好的食材被切得面目全非,顧希安看不下去了,伸手干預(yù),他還是不肯,最后一通歪纏扭捏,他自后環(huán)抱著她,男人的大手裹住她的,兩雙手對付一根胡蘿卜,步驟都變得緩慢持久。 你去客廳。 顧希安用手肘撞了撞身后人的肋下。 厲挺配合地悶哼一聲,手卻不松:你剛是不是生氣了。 片刻停頓,顧希安才開口說話:這樣切菜,天亮都吃不上飯。 她回避,他反而確認(rèn)了。 男人低聲一笑,將臉埋進(jìn)她的發(fā)絲里蹭了蹭,高挺的鼻梁摩挲著頸rou。 你好像有什么事忘了告訴我。 他意有所指,顧希安聽見了,呆呆看著案板上被攔腰截斷的胡蘿卜,輕聲道:我以為你知道。 在嫁給他之前,她并不清楚厲家在陽城意味著什么,對厲挺也僅用家境優(yōu)渥四字概括,這一次去醫(yī)院檢查,顧希安終于體會到自己嫁了一個怎樣的家庭。 拿到檢查報告的當(dāng)晚,顧希安回到家,厲母打來電話。 不知是厲挺提前交代過,還是大家族之間本就習(xí)慣擁有距離感,婚后,顧希安一直和厲家保持相敬如賓的關(guān)系,不常走動,也不會隔閡,是那種相對舒適的長輩與晚輩之間的相處模式。 這一次破天荒的來電,顧希安有些惶恐,厲母問她身體如何,胃口好不好,顧希安一一作答,問到下一次復(fù)查的時間,她才恍然,這份突如其來的熱絡(luò)是因為什么。 懷孕的消息不脛而走,隔天,大批的補品陸續(xù)送到家里,又過了幾天,他出差回來,一改離開時的失控,更多是溫言軟語的討好,顧希安很自然聯(lián)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 總歸事出有因,但結(jié)果是好的。 所以她也告訴他: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