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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形勢怪異,不是觀察一切的好時機,她沒有看見床頭柜上還有個小小的電子鐘,當數(shù)字跳到下一個時間,閃爍的微弱熒光提醒郁禾,她已經(jīng)在這里跪了二十分鐘。 暑熱總是難耐,偏這間房門窗緊閉,厚重的窗簾沉沉垂著,把空氣悶在這里一步步加熱升溫。 郁禾感到渾身出了黏膩的汗,被圈住的頸部像被人扼住。她想站起來去開空調(diào),但又怕他會不喜歡,如果要投誠,好像是不應(yīng)該對自己太好。 又等了快二十分鐘,也就是全身麻木,已經(jīng)感受不到腿的存在的時候,褚季回來了。 她聽見他開門,然后是TT雀躍的叫聲,她幾乎如釋重負,也要發(fā)出那樣的歡呼了,下一秒又緊張起來。 TT是褚季養(yǎng)的馬爾濟斯犬,她已經(jīng)提前完成它的遛彎和喂食工作,并且讓幫忙做菜和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早早下班回家,確保他們不會再被任何因素打擾。 褚季果然叫了兩聲阿姨,接著叫她的名字,郁禾屏住了呼吸,心要跳到嗓子眼兒。 他可能會發(fā)消息,但她沒有把手機帶進這間屋子,不過她在一個小時前發(fā)過消息明確告訴他:我在家等你一起吃晚餐。 褚季可能會還當她在玩從小到大一直熱衷的幼稚游戲來捉弄他,但不會不找。 郁禾仗著這一點點的自信,聽他循著鈴聲在她的臥室找到手機,片刻后又等到他打開再關(guān)上隔壁房門的動靜。 腳步聲終于在這間房門口停下,他似乎在門口站了有一會兒,最終發(fā)現(xiàn)這扇被自己緊鎖的門,在這天被某只不聽話的小狗偷偷打開。 郁禾覺得自己現(xiàn)在就像慢慢拉滿的弓,緊張、期待、畏縮,一切情緒在他踏進這扇門前達到飽滿,等到他站到自己面前時,她就成了xiele氣的皮球。 起來。 褚季低厚的嗓音是她陷入的緣由之一,她雖然時常試圖挑釁,卻很難對他的命令做出反抗,這次居然大著膽子,帶著破釜沉舟的堅決說:不要。 郁禾屏息等待他的反應(yīng),卻發(fā)現(xiàn)他什么也沒說,只是腳步一轉(zhuǎn),在面前的皮質(zhì)沙發(fā)上落座,身上穿著的,是早上出門時的西裝。 郁禾悄悄去瞥他,眼底是她很喜歡的他的那雙皮鞋,以及一絲不茍垂著的褲腳。她已經(jīng)想象了無數(shù)次這個畫面,這下被突如其來的心想事成砸得暈乎乎。 你可以解釋一下,這是在做什么。 照自己多年的經(jīng)驗來看,郁禾知道他應(yīng)該在生氣,卻還是努力拾掇起自己那點自動潰散的勇氣,嘴硬道:如您所見。 褚季咀嚼著某個關(guān)鍵字,玩味反問:您? 郁禾在這一刻發(fā)現(xiàn)自己奇異地被滿足了,在得到他的睥睨、審視,和與平常大相徑庭的不珍重之后,她怪異的胃口得到了補給。食物辛辣而帶來痛感,郁禾認為自己可以說服自己接受被當做小丑看待。 她努力挪了下腿,被一瞬間過電般的疼痛刺得倒吸口氣,卻還是努力靠近到他腿邊,牽起自己項圈上的繩索,并鄭重交到他的手上。 她今天第一次敢抬頭看他,用得到過他許多次夸獎的漂亮眼睛,專注而真誠地表達所愿 我也想,做您的小狗。 她很想在末尾加一句主人,但不敢,因為光是說完這句話,她就已經(jīng)敏感地預(yù)知到了他忽然凝集的低壓。 但褚季看起來依然平和,只是隨手輕飄飄扔下了手里的繩索,而后像沾了什么臟東西一樣,輕輕拂去掌心里并不存在的灰塵,神情冷峻,說:我并不認為我是這么教你的。 我 郁禾被他的動作刺了一下,想開口辯解卻被打斷。 這不是談話的好場合,他似乎耐心告罄,站起來,視線落到門外的光亮處,給你五分鐘,收拾好自己,來書房見我。 郁禾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徹底泄氣:好的,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