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重
病重
皇帝病重的消息傳到相府的時候,關泠才剛被解除禁足,寧相被緊急召進宮中,商議要事。沈玠也被留在金鑾殿中,已經(jīng)整整三日了。 關泠木然地立在書房里,提起筆墨,在純白的羊皮紙上勾勒出一具支離破碎的殘骸,那是前生,她在陰間地獄里看到的沈玠。 前世皇帝晚年雖身體抱恙,卻也活了很久很久,沈玠的死無疑給了他一記重創(chuàng),因此不到三年便也命喪黃泉。 但這一世,皇帝的命格似乎被人為的改變了。 這一年,她才不過十七歲,還沒到清原預測的那一年。 而皇帝,竟然活不長了。 關泠心中泛起陣陣涼意,纖細白皙的手指握著筆節(jié),黑色的濃墨因指尖的顫抖在白紙上落在污痕。 她竟敢對天子動了殺心 可是皇帝不該死嗎? 前生若不是因他殘虐暴戾,她和沈玠怎么會夫妻離心,她怎么會葬身火海,沈玠又怎么會曝尸荒野? 前生她的族人,親人皆被皇帝殘害殆盡,最疼愛她的老祖宗于幽禁中暴斃,父親死無全尸,就連天香夫人也受到牽連,淪為軍妓,最終橫死沙場。 難道她不該恨嗎? 倘若不提前布局,對付皇帝,難道要看著他一步一步將世家大族紛紛吞滅,看著她的親人一個一個地死無葬身之地? 只是,她想起沈玠。 他自幼失去母親,皇帝雖對他心存戒備,可無疑也給了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恩寵。如果那人就這么死了,他會不會很難過? 可是,覆水難收,一切都已經(jīng)無法再更改了。 皇宮里。 老御醫(yī)們在皇帝的寢殿前焦急踱步,皇上面色烏黑,似乎為中毒之癥,可細細研究其肌理脈象,卻也探究不出個什么所以然來,從皇帝咳出的烏血中亦沒有查出什么毒物。 沈玠跪在龍榻前,神色冰涼,周身浸發(fā)出一股深寒。他并不知道皇帝已經(jīng)病入膏肓,他方才還對他說了那般違逆的話。 阿七跪在沈玠身后,此時的他全然褪去了昔時流浪街頭的蒼白瘦弱,錦衣華服下的身姿俊俏挺拔,舉手投足間儼然帶著天家的高傲與清貴。 他亦面無表情,只是淡漠地規(guī)勸沈玠:皇叔,不要過于自責。 一直貼身服侍皇帝的老太監(jiān)李公公睜大雙眼,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阿七,皇帝對小世子百般寵愛,賞賜他瓊樓玉宇,金山銀山,甚至放下繁雜政事,陪他在書房讀書。亦不顧天子之尊,扮做老頑童,陪世子嬉戲打鬧。如此種種,不勝枚舉,可謂盛寵。 他常常在金鑾殿中聽到祖孫耳語,世子天真可愛,童言無忌:皇爺爺是全天下最英明的君主,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爺爺。 天子龍顏大悅。 而如今皇上病重,一向倨傲清冷的小王爺尚臉色凄凄,泫然欲泣,小世子竟能如此無動于衷,置身事外。 這個孩子的城府,恐怕極深。 李公公垂下眼瞼,并不敢將內(nèi)心的疑慮表露出來,皇帝一旦駕崩,新君必然在王爺和世子中任選其一。他就算有一百條命,也不敢公然同小世子對著干。 老太醫(yī)們皆束手無策,查不清皇帝究竟得了什么病癥,眼見著隱忍不發(fā)的小王爺眼中漸漸泛起怒意,紛紛下跪求饒。 沈玠只漠然睨了他們一眼,命人去王府請老國師,但如他所料那般,國師斷然拒絕進宮為皇帝診治。 沈玠無奈,又命人去浮山寺請清原大師,清原的弟子告知宮人,清原早已離開浮山寺,下山云游四海。 阿七見沈玠頹然,安慰道:皇叔,生死有命。 沈玠抬起頭,俊秀的眉目卷著深深疲倦,黑色的瞳孔周圍盡是血絲,他澀然道:阿衡,你想當皇帝嗎? 阿七認真想了會兒,先是搖了搖頭,復又點點頭:我想當皇帝,這樣才能好好保護阿姊。 沈玠笑了,無悲無喜:如此,甚好。 大小周的周六 我竟然很喜歡 如果在家 我肯定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