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江水是被窗外的冷風(fēng)激靈醒的,她迷迷糊糊睜眼,首先看到的是床邊俯視自己的江崇云,一眼不發(fā)的盯著自己。 她正想開口說什么,下一秒,她猛然想起昨晚上的事。 那些觸摸,還有吻。嘴唇還能依稀描摹出昨夜的觸感,下體猛地一熱。江水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被子捂住自己的頭。 瘋了,簡直瘋了。 她該怎么面對江崇云,他們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江崇云接受自己的喜歡了是嗎? 江崇云看著眼前蒙住臉的少女,按照自己計劃的樣子,輕輕拉下女孩的手。一瞬間,他看到江水的臉泛起潮紅,眼中仿佛有斑斕的光。 但是昨晚的事不能再繼續(xù)了,江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是他必須知道。 你還不起床,是想要我?guī)湍闵险n嗎?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含羞的少女,好像昨晚纏綿拉扯的不是他一般。 快去洗漱,我送你上學(xué)。 然后關(guān)上窗戶,在江水凝住的表情中走徑直出房間,咔噠一聲關(guān)上房門。留江水一個人,笑容漸漸消失。 江崇云很害怕江水來問自己,但是江水始終沒有問出口。她很識趣地在江崇云選擇沉默之后選擇了沉默,當(dāng)天再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而江崇云也在當(dāng)天就修好了江水房間里的暖氣管道。 那晚仿佛成了他們心照不宣的秘密,一個主動隱沒,一個聰明地跟隨,維持著扭曲尷尬的父女關(guān)系。他們會牽手,會進(jìn)行漫長的擁抱,會進(jìn)行一些沒完沒了的拌嘴和爭吵,但是再沒有過親吻。 對江水來說,所幸的是,江崇云和其他七七八八的女人,再沒了來往。 兩個人就維持著這樣的,一直挨到了年關(guān)。 江崇云的父母過世得早,他由祖母撫養(yǎng)長大,但在江水10歲的時候也易過世,余下的財產(chǎn)被所謂的親戚蠶食殆盡。江崇云當(dāng)時帶著江水,雖是拮據(jù),卻也不至貪圖老太太的財產(chǎn),便就此作罷。但卻也和老家的親戚幾乎再無往來,但也落得清閑。 如江崇云所料,今年的年終獎非常豐厚,雖然人近不惑之年,但好在老板是個實心腸的人。江崇云己清算了一筆,發(fā)現(xiàn)之前的繼續(xù)足夠他支付江水高中邊上房子的首付,還有一些余錢。便執(zhí)意要帶江水去店里買衣服。 江水下午一起床便被江崇云吆喝著帶了出去。除夕幾乎只有商場還在兢兢業(yè)業(yè)地營業(yè),江崇云平時不了解,只能帶著江水在商場的女裝分區(qū)里瞎逛,讓江水自己挑選。 他轉(zhuǎn)頭看著身邊正在試毛呢裙的江水,裁剪精良的連衣裙將她的輪廓勾勒出來,愈發(fā)有青春期少女的動人可愛,她對著鏡子仔細(xì)看著自己,然后對導(dǎo)購輕輕的擺著頭。 今天地主家是有余糧了,想要就告訴我。江崇云朝向他走來的江水說。 算了,也就一般。 我看不是挺漂亮的?江崇云挑眉 不想要。江水簡短地做出結(jié)論??觳诫x開了這家店。 江崇云只能快步跟上。 試了一圈,不是江水不想要,就是 你還缺大衣不?裙子?你想要什么今天都可以說。 江水突然停住,轉(zhuǎn)過身,她清水般的目光堪堪定在江崇云的肩膀上,好像在注視什么東西。像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設(shè)一般,她慢慢開口 什么都可以? 江崇云一下懵了,她想要什么?但是他對他的寶貝女兒非常有信心,不符合家底的她也不會提,于是他說 那當(dāng)然了,只要你 想你.. 她說的很快,江崇云甚至沒有聽清她到底說了幾個字,他走到江水身邊低下頭看著江水,挑了挑眉,沒聽清,你說什么? 他看到江水的耳根紅了,而她本人眼眸低垂,好像在醞釀什么,江崇云只當(dāng)她是不好意思,便湊得更近,不想被江水一下拉過去,攀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的向他耳邊吐息。 不妙,江崇云心想,但是他完全沒動,就這樣被江水拉著。 江水在他耳邊一字一字的說,尾音有點沙啞 想你親我。 江崇云的耳朵刷得一下,通紅??柘乱痪o,脊背仿佛被電流刺痛,他猛地停住。 江水抬起頭,卻沒有看到想象中江崇云的動情,只有他繃緊的唇線。她突然意識到這樣做似乎過界了,但話已經(jīng)說出去了,她勇敢地盯著江崇云,好像在較勁。江崇云低著頭,周身氣壓很低。然后他扣住江水的手腕,把她拉著向出口方向走。 江崇云慌忙的扯開江水,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迅速牽著她離開了購物區(qū)。 出問題,出大問題。他在心里想著,臉上毫無表情。那天夜晚的畫面又在他眼里重現(xiàn),他不禁后悔,如果他當(dāng)時直接拒絕江水于千里之外,會不會現(xiàn)在不至于被她作弄成這樣。身后的江水本想做點什么引起同情,但是江崇云始終沒有回頭。她盯著江崇云后腦勺的兩根筋想著,她一定得堅持下去。 她輕輕地?fù)u了搖江崇云的手,江崇云沒理她。 回家。他只說。 江崇云走出商場,被風(fēng)一吹,溢滿的心才漸漸冷卻,他不敢看江水,更確切的說,是不知道如何面對和詮釋這樣扭曲的關(guān)系。他們這算什么?情人一樣的對話,卻永遠(yuǎn)不可能被賦予情人的定義。很多人戲稱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肆無忌憚的為親情蒙上糾纏的桃色,江水是他的女兒,卻并非生來就該和他有情人的孽緣?;蛟S是他該放手,他很想放手,或許今晚就可以。 所以他應(yīng)該這樣做,這樣做才是對的。保持這樣的冷漠和距離,或許就能熬過幾年。幾年之后,江水有了她的新生活,他將成為她青春期悸動的過客。 而他自己是什么感情,并不重要。 街上的雪積得有些厚了,父女兩人亦步亦趨地在行人寥寥的街道上走著,江崇云走在江水前面,手扣著江水纖細(xì)的手腕,但只是輕輕地握著,并沒有用力。天已經(jīng)黑了,勉強地飄著雪,在路燈下顯得像揚塵,風(fēng)一吹,飄進(jìn)了江水的眼睛里,她猛地縮了一下,掙開江崇云的手,輕輕地揉著眼睛。 江崇云轉(zhuǎn)過身,看到江水站在身邊,一下、一下地揉著眼睛,然后她鼻間的霧氣逐漸變得粗重,她更加用力地揉著眼睛。 輕點。 江崇云提醒道,聲音里有調(diào)配好的不經(jīng)意和冷淡。 江水沒有理他,使勁搓著眼周,她眼前的江崇云變得模糊,鼻尖涌起酸意。 江水身體比手更快一步,他拉住江水,江水被淚浸滿的雙眼深深地望著他。 爸爸,我喜歡你。哽咽著說出這句話,江水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氣,肩膀劇烈的起伏,捂著臉 輕輕抽泣。江崇云像是抓住了炭條一樣倏然松開手,他告訴自己,要冷靜,他可以處理這件事。 他眼底干澀,想以父親的身份斥責(zé)她,卻如鯁在喉,說不出一個字。 我沒有辦法我下次不會了 江崇云的手微微發(fā)抖,他告訴自己,讓她哭吧,或許哭完就好了。 就是這樣的,不能安慰她。 我只想要一次也可以 江崇云看著蹲在地上抱著肩的江水,他感到不可思議。他知道江水說的是剛剛那句親你。他不禁回想起過去的十多年,是什么讓他養(yǎng)出這樣的女兒,讓她對父親有著如此這般的情愫。他必須要制止這一切,而現(xiàn)在是最好的時候。 街道上幾乎沒有人,只有手足無措的父親和淚如雨下的女兒。 江崇云告訴自己,要忍住。 他伸出了手,像之前的每一次,跪在地上摟住了江水。 做正確的事,江崇云告訴自己。他看著江水被淚水劃得破碎的臉,心里一陣糾痛。 做應(yīng)該做的事。 你是個父親,做正確的事。 做正確的事。 然后他吻上了江水的唇。 意識在那一刻回到了那天夜晚的床上,,或許更早以前,早到這樣的感情什么時候趁虛而入的,他們都不得而知。江水呆住了,她大大地睜著眼睛,只能由著江崇云攻城略地。這個吻遠(yuǎn)遠(yuǎn)比之前的吻來勢兇猛,江崇云幾乎是緊緊扣著她,硬把她往自己懷里帶。 我先吻的你,所以最好只懲罰我一個。 江水是個好學(xué)生,自然而然地學(xué)會了閉眼。她被親地天旋地轉(zhuǎn),她感到江崇云嘴唇的溫度。他的舌頭探出,毫不費力翹入牙關(guān)。她控制不住地張嘴,有唾液從嘴角溢出。但是本能地,她似乎感覺到了江崇云的顫抖。她攀上江崇云的背,一下下輕輕地拍著,安撫著江崇云。 當(dāng)江水幾乎感受不到時間的流動時,江崇云松開了她,她猶如溺水獲救的人大口的呼吸。 我也沒有辦法,江水。 江崇云聲音嘶啞,但卻和她額頭相抵,用指腹摩擦她紅腫的嘴唇,幫助她站起來。 回應(yīng)他的是江水的回吻,江水輕輕舔著他的唇角,像貓舌一樣刺癢。她感覺江崇云新長出的胡渣扎著自己,她感覺身下流出了什么,顯然是過分情動的表現(xiàn)。她像江崇云那樣,緊緊貼合著他。她感覺江崇云僵了一下,并沒有阻止她。她便了然江崇云是愿意的,不管他愿意承認(rèn)與否。 她先蓄意的,所以她可以承擔(dān)。 唇再分開時,兩人之間已經(jīng)不似剛剛那么冰冷,好似有什么避障被打破了。 她看到江崇云死死盯著她,眼中好似有什么在燃燒。 然后說了一句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