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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高潮過后,很累,過度使用的手臂酸痛,凌初夏放下手機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屏幕還停留在她和aimerlete的聊天界面上,她看著屏幕上顯示十幾分鐘的通話時間,突然覺得羞恥得要命,翻了個身趴著,雙腿翹起來,臉埋在被子里。

    糾結了幾分鐘,她不舍得刪掉,切換回了主微信號。

    家里又是沒人,她下樓沒看到宋譽的身影,松了口氣,很愜意地大叉著腿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正考慮點什么外賣,門鈴響了,她跑過去,從監(jiān)控看是宋譽,手里提著個保溫桶。

    他明明知道密碼的。凌初夏想起來她昨天還叫宋譽別進她房間,有點矛盾。無論她心里有再多的不滿,他們兩家的關系已經像親人了,她和宋譽認識這么多年,也不可能一點情分沒有。

    好煩。

    開了門,她發(fā)現(xiàn)宋譽的臉今天格外蒼白,穿著一身黑色衣服,有點脆弱,木著臉不看她,一言不發(fā)地把保溫桶放在柜子上,就要轉身離開。

    凌初夏也不留他,等他走人關門,才把保溫桶提進廚房打開。

    里面是她很愛喝的雞湯,放了蠶豆,湯汁濃郁,香氣絲絲縷縷地冒進人鼻子里。

    不能心軟。她不欠宋譽的,在爸媽和宋叔面前扮演虛假和平是她的底線。

    她蓋上蓋子,繼續(xù)點外賣。

    她睡午覺,剛合上眼沒兩分鐘,有人打電話給她,是宋叔。

    凌初夏也是被他疼到大的,跟自己親爸沒什么區(qū)別,她連忙接了電話。

    結果宋叔說宋譽早上發(fā)了點燒,堅持不去醫(yī)院,他剛打電話給宋譽沒人接,有點擔心,想讓她去看看。

    凌初夏答應了。

    出門前又看到餐桌上一口沒動的雞湯,她就有點愧疚。

    她和宋譽的相處模式這幾年來就一直是莫名其妙的,當事人自己都看不懂了。

    她當然知道宋譽家的密碼,兩家因為是對門,格局一模一樣,從玄關的玻璃那,她就看見宋譽緊皺著眉頭躺在沙發(fā)上,嘴唇蒼白,黑發(fā)凌亂。

    說不擔心肯定是假的,凌初夏蹲下身子,輕輕叫他:"宋譽?宋譽?"

    她抓住他臂旁的衣服,輕輕晃,"你醒醒。"

    又去摸他額頭,這種guntang的熱,都能到39度了。

    手腕猛地被抓住,宋譽長長的睫毛顫個不停,眼珠不斷轉動,不安極了,像是在做夢,過了幾秒才睜開眼睛,眼神渙散地看她,說:"對不起。"

    她就這么一動不動地任他抓著,直到宋譽的神智一點點回籠,他身體里某根緊繃的弦突然松弛,連帶著手勁一卸,放開了她。

    凌初夏立刻給宋叔回電話。

    "他沒事,就是還在燒,睡著了。"

    "叔你別擔心,我看著他。"

    聽見她說要看護他,宋譽都覺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有一次他初中騎車帶她,劃破了腿,都見到膝蓋的骨頭了。去醫(yī)院的路上凌初夏用著吃奶的勁兒捂著他的傷口,可是血還是止不住地從她的指縫往外冒,凌初夏一直哭到縫完針,他疼得鼻尖都在冒汗,看見她哭,立刻就覺得好像也不那么疼了。

    這都是初中的事了。

    凌初夏沒再和他說話,從抽屜里找出醫(yī)療箱,拿出溫度計一測,38.9攝氏度。

    他肯定不去醫(yī)院,她也懶得勸他。一看宋譽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就是沒吃飯,凌初夏認命地走去廚房,燉雞湯的瓷罐還在灶上,她用勺子攪了攪,發(fā)現(xiàn)里面全是蠶豆和雞骨架。

    行,真行。

    她跑回自己家,把保溫桶拎來,放在客廳桌子上。又去拿碗,再回來發(fā)現(xiàn)他已經撐起了身子,打開了保溫桶,看到里面一口沒少的雞湯,就抬頭,一聲不響地一直看她。

    凌初夏很兇,"看什么看,趕緊喝。喝完吃藥睡覺。"

    她給宋譽盛了一碗雞湯,半碗的雞rou。

    然后就自顧自地研究該吃什么退燒藥。

    宋譽挑出個蠶豆喂進嘴里,目光又落在她身上,小巧瑩潤的耳垂,上面綴著幾顆流星樣式的耳飾,很漂亮。

    其實能這么別扭著,也還算不錯了。

    凌初夏去廚房燒水,純凈水嘩啦啦溢出壺外還沒反應過來,她慌張地關開關,握著壺把把多余的水倒出來,擦著壺思緒又飄了。

    她知道宋譽那聲對不起是為了什么。

    高考放榜,宋譽全省前十,她全省八九百名,總而言之都是不錯的成績。宋譽一如既往,她超常發(fā)揮。他們先一起在凌家聚餐慶祝,大人小孩都喝了不少酒。凌初夏暈得難受,她心跳得特別快,像是要蹦出來,宋叔還在抹著眼淚說他單親父親的不容易,她就先溜上樓,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像浮在云端里。

    腦子里的想法一時很混亂,要不要聽父母的和宋譽報一個城市,該死的數(shù)學她再也不要學了真開心,就突然感覺嘴唇被舔了一下,然后就是很柔軟濕潤的觸感,又到舌頭上,直到被親到胸脯處,她才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猛地推開了宋譽。

    凌初夏和他冷戰(zhàn)了足足一個暑假外加一個學期。

    大一圣誕節(jié)那天,全城暴雪。宋譽坐著高鐵來找她,等她下來的時候鼻尖耳朵都一片通紅,皮膚透著血色。

    他是真的很擅長做這種事。

    就那樣拿著禮物一直看她,眼睛里帶著某種執(zhí)著,一直說對不起,跟個被凍傻的雪人一樣。

    凌初夏那天接過了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