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灰色的煙雨

    我想去找她。

    這個念頭在安普斯的心中愈發(fā)強烈。

    在這一刻，對阿琳亞的憂心勝過了一切，他拋棄了自己的高傲。

    為什么想去找她呢？盡到王夫職責(zé)中關(guān)心的義務(wù)？安普斯覺得不僅如此，卻不敢深想。

    外面在淅淅瀝瀝下著小雨，不遠(yuǎn)處的王宮在朦朧的灰色霧氣中若隱若現(xiàn)，他僅僅披上一件斗篷，就要獨身前往。

    侍仆并沒有阻攔，因為他清楚王夫的脾氣，他喜歡一個人行動。

    等等，你要去哪，我親愛的孩子。

    在安普斯即將踏出神殿前，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他向后看去，是他的父親。

    王宮。他簡短地回答。

    歐瑞涅瞳孔縮了一瞬，溫和規(guī)勸道：外面下雨，出行不便，況且陛下身邊自有千百人為她cao心

    安普斯打斷他，但那些人，都不是她的親人。

    他認(rèn)為阿琳亞會需要他。

    歐瑞涅著急地嘴唇微張，還想再說點什么，看著安普斯執(zhí)拗的神情，卻最終沒有說，換上一如既往溫柔慈愛的神色，那雙和安普斯如出一轍的淡藍(lán)色眼中，盈滿了淡淡的悲傷和憐憫。

    那祝你一路順利，我的兒子。

    安普斯輕輕點頭，轉(zhuǎn)身走進(jìn)雨中。

    歐瑞涅面無表情，望著他的背影越來越遠(yuǎn)，逐漸消失。

    早已知道結(jié)局，卻無力更改。

    也許走進(jìn)死路后，他會迷途知返？

    走了不到一刻，他便已經(jīng)站在王宮的入口外，正要從大門進(jìn)去，四個強壯的男侍衛(wèi)將他攔住。

    你是誰！不知道晚上八點以后，沒有急詔不得進(jìn)宮嗎！侍衛(wèi)厲聲道。

    安普斯將斗篷摘下來，一頭飄逸的金發(fā)將昏沉的雨夜都照亮了，淡藍(lán)色的眼瞳靜靜地望著瞠目結(jié)舌的侍衛(wèi)，現(xiàn)在呢？我可以進(jìn)去嗎？

    男侍衛(wèi)們?yōu)殡y地相互看，恕屬下無禮，可就算是王夫殿下，宮規(guī)也不能隨意更改啊。

    安普斯也不退讓，我知道，可是陛下病了，我必須前去探望。

    男侍衛(wèi)們極其驚訝，幾人討論起來。

    什么？陛下竟然生病了嗎？為何我們沒得到消息？

    可能是絕密消息吧！怪不得只有王夫知道！

    那怎么辦？陛下竟然生病了嗎？我也好擔(dān)心啊，要不讓王夫進(jìn)去陪她吧！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危險人物。

    也是，為了陛下開心，咱們明天被罰幾棍子也不算什么！

    幾人一陣嘀嘀咕咕，沒過多久，其中兩人便恭敬地打開了宮門。

    安普斯發(fā)覺侍衛(wèi)們不知道，也沒覺得奇怪。

    王宮巡邏的仆人大部分認(rèn)識他，都以為他是收到了什么急詔，于是他一路暢通無阻，快步穿過數(shù)條走廊，來到女王的辦公室。

    他怕吵到在里面休息的阿琳亞，輕輕地敲了敲門。

    門開了，出現(xiàn)的是阿琳亞身邊的侍女長塞拉，她明顯神情一愣，王夫殿下？晚安，可是，您怎么會在這兒？

    安普斯對她點點頭，道：我聽說陛下病了。

    塞拉臉上瞬間閃過一絲慌亂，繼而堆上為難的禮貌笑容，非常抱歉，殿下，陛下難受半天，現(xiàn)下剛剛睡著了，為了不吵到她，醫(yī)生都回去了，您也先回去休息吧。

    安普斯皺眉，身子向前探，這么嚴(yán)重？我還是進(jìn)去看一眼吧。

    他也是不達(dá)目的不罷休的性格。

    塞拉卻將門向后掩了掩，語速極快，殿下，我知您心中擔(dān)憂，可陛下身體難受著，探視不免會制造出動靜，將陛下吵醒就不好了。

    我保證會很輕，只打開門縫也好，讓我看看她。

    塞拉無奈，還要接著說，殿下

    侍從再三的阻攔讓安普斯心煩意燥。

    即使陪伴陛下長大，也不過是個侍仆，你逾越了。安普斯低聲道，神色冷然地盯著她，上位者的威壓頓時讓塞拉動彈不得。

    他繞開侍仆，閃身邁進(jìn)辦公室。

    塞拉肩膀垮下來，月神??！這叫什么事啊！

    安普斯多年未進(jìn)到這里了，先代女王莉迪亞寵愛他，經(jīng)常任由他在辦公室找書看，他對這里倒也不算陌生。

    然而，辦公室內(nèi)卻沒有他想象的苦澀藥味，他打量四周的陳設(shè)，一切都和他記憶中一樣，只是深色的辦公桌上，擺有一盆鮮嫩的多rou植物。

    這清新的綠色，此時卻刺得他眼睛不舒服。

    他了解阿琳亞，她不太在乎生活上的細(xì)節(jié)，一切起居都交由女仆們極簡化處理，這一定不是她的手筆。

    安普斯努力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打開與辦公室相連接的女王單人寢室。

    他不知道，他打開了怎樣的潘多拉魔盒。

    黑暗的屋子內(nèi)，陳設(shè)簡單，被子疊的整齊，空無一人。

    安普斯瞳孔顫動，一瞬間明白了一切，指甲深深地扎進(jìn)手掌中，僵在原地幾秒，刺骨的冷席卷他的心。

    他只覺得自己像一個笑話。

    安普斯快步踏出辦公室，眼角嘴角都凝著冰，不顧塞拉的阻攔，頭也不回地向王宮深處走去。

    塞拉搖了搖頭，又不敢大聲阻撓，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只好焦急地跟在他身旁，嘴上不停努力勸說。

    殿下，您冷靜一下!

    是女王陛下隱瞞在先，可她也不是有意的，她累了！

    您這時候過去，不合規(guī)矩，何必二人都鬧得不快？不如我?guī)湍谛〉钕碌姆块g收拾出

    她都毫不在意他的面子了！在輪到他的日子和溫莎德來的賤種尋歡作樂！他守著規(guī)矩有什么用！

    聒噪。安普斯不耐煩地斜了她一眼，神情晦暗壓抑，仿若暴雨前的電閃雷鳴，他極力控制自己保持教養(yǎng)，你退下，這不關(guān)你的事！

    反觀阿琳亞那邊，還不知道他們一會將會面臨什么腥風(fēng)血雨。

    她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享受葉哈希雅的按摩服務(wù)，少年溫?zé)嵊辛Φ氖中幕熘銍妵姷木?，在她的后腰摩挲?/br>
    我們來聊聊天吧。阿琳亞閉著眼睛愜意道。

    陛下想聊什么呢？葉哈希雅清澈的嗓音從上方傳來。

    說說你自己。

    葉哈希雅頓了一下，輕笑，奴的過去不值一提的。

    可我想了解你啊，你從來不說，阿琳亞打了個哈欠，把埋進(jìn)枕頭的下巴換了個位置，你也猜到了吧，探子大概調(diào)查過你，所以，不用害怕泄露了什么不該說的。

    葉哈希雅捏著她側(cè)腰的手指幾不可查地一僵，言語中帶著試探，陛下，知道了關(guān)于奴的什么呢？

    多年的政治嗅覺，讓阿琳亞沒有忽略他突然的凝滯，她一邊想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一邊如實說道：和親中的常用手段，你算是替婚的，對不對？

    葉哈希雅卻仿佛松了口氣，語氣含笑，陛下的班子連這個都能查到。

    看來還有沒查到的。阿琳亞暗想，多留了個心眼。

    所以，談?wù)勀阕约?？我還不至于那么脆弱，聽到不好的事，就會傷春悲秋。

    葉哈希雅本來打算，將溫莎德禁宮的一切，埋葬在心中的角落。猝不及防被追問，不知道該講什么樣的事比較好。

    當(dāng)人連生存都變得艱難時，不免會暴露可怖的一面，他只想一直當(dāng)阿琳亞溫柔可愛的側(cè)夫，而不想在她心中變得面目可憎。

    他沉思斟酌片刻，開口，奴的父親身份低微，您肯定已經(jīng)知道了，在奴四、五歲，他就因病去世了，奴因此被托付給一個不受寵的側(cè)夫寄養(yǎng)，側(cè)夫已經(jīng)有了一個女兒了，他把奴看作麻煩，可能也是奴身份卑微，他對奴很厭惡，因此奴甚至經(jīng)常被侍仆欺負(fù)，每次發(fā)給奴的飯菜，說不定就進(jìn)了別人的肚子，挨餓是常有的事，后來，奴就學(xué)會幫一些大侍從官在宮里跑腿，以此換取一些食物和庇佑。

    阿琳亞閉著眼睛，微微點頭，聽的很認(rèn)真，他的境遇和她相像，卻比她更艱難，先代的莉迪亞女王，至少會保證她的用度不被短缺，王太夫心善，也會定期關(guān)照她。

    長大一些呢，溫莎德的男孩都要統(tǒng)一在宮里進(jìn)學(xué)，一些得寵的王子就會經(jīng)常以欺負(fù)弱小為樂，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躲或者逃，如果反抗的話，到時候侍從官來了罰的也是奴。如果不慎被抓住，那就護(hù)住內(nèi)臟，忍一忍也就結(jié)束了。

    阿琳亞一嘆，你這樣的男孩子，他們怎么忍心呢？

    葉哈希雅搖搖頭，不論多受寵的王子，到了歲數(shù)就會被送去聯(lián)姻，在溫莎德，女性貴族擁有絕對特權(quán)，男性沒有任何法律的保護(hù)。即使是正夫被喊打喊罵也是常事，他們幾個說到底也是可憐蟲罷了。

    還有一次，奴差點就死了。受寵的王女王子們得到了新的獵犬，就下注他們誰的獵犬可以先抓到奴，奴被追的精疲力竭，身上也有傷，最后爬上一棵茂密的樹，才躲過一劫，后來下樹也廢了很大的事，奴到現(xiàn)在，看見狗心里都有點不安

    葉哈希雅語氣平淡溫和，屢屢道來，就仿佛在說的是別人的故事。他很久沒有回憶這些黑暗的過往了，恍如隔世，那些籠罩他頭頂上的晦暗陰云已悉數(shù)散去，如今他的天空上只剩下了晴空萬里。

    阿琳亞愈發(fā)好奇，她看到的溫莎德十九王子始終只是冰山一角，他在以前究竟過著什么樣的生活呢？他在別人面前是什么樣子的呢？

    她理解少年的自尊，讓他只愿將最好的自己呈獻(xiàn)給愛的人，但她真的希望他可以再任性一些，對她能有些要求，對他的生活能有些要求，甚至是出格一點的

    阿琳亞不舍又希望，葉哈希雅能找到更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把她當(dāng)成生活的重心，活的更加自由自在，更快樂。

    你有什么想要的、喜歡的東西嗎？或者喜歡做的事？

    奴只要能和陛下在一起就夠了。

    少年依舊這樣柔柔地回答。

    阿琳亞搖搖頭，我不接受這個答案，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不是我的，去更加隨心所欲一些，對自己更好一點吧。

    她想到了自己，當(dāng)她把自己的喜怒哀樂都交給另一個人的時候，她并沒有收獲快樂。

    葉哈希雅不理解，在他看來，阿琳亞就是他人生的意義，但他還是乖巧地應(yīng)和：好。

    你不是喜歡養(yǎng)育植物，喜歡首飾，也很會縫紉？從這些方面下手就不錯。

    奴會好好想想的。

    總之，好不容易成了受寵的側(cè)室，你難道不想試試張揚跋扈的滋味嗎？正好，我也沒試過色令智昏呢。

    褐膚少年發(fā)出快樂的笑聲，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琥珀色的眸光瑩瑩閃動。

    這時，他柔軟的指腹移到她酸脹的小腿上揉捏，在他的愛心按摩下，阿琳亞感覺自己身體放松了不少，二人皮膚零距離的接觸，他香甜的花果香氣息縈繞在鼻端，讓阿琳亞不禁有些心猿意馬，腿心不由濕潤。

    你想做嗎？她躺在那里，慵懶地問。

    葉哈希雅促狹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奴想啊，可陛下不是很累了？

    阿琳亞換了換胳膊的姿勢，依舊像一條無骨蛇似的趴在床上，所以，你來做吧，我不動。

    于是，他非常輕柔、舒緩地從身后進(jìn)入她的體內(nèi)，就宛如在給她的yindao按摩般，期間兩人都沒說話，卻能感覺融洽的氣息在其間流轉(zhuǎn)，怕她不舒服，葉哈希雅故意縮短了做的時間，很快就射了一次。

    在阿琳亞想要求他再來一次的時候，外間傳出一陣sao動，似乎是薩雷斯和什么人在爭執(zhí)。

    怎么回事？阿琳亞想直起身，肩膀卻一酸，不由發(fā)出嘶聲。

    奴去看看吧，陛下不要動了。想著女仆們不能進(jìn)來，葉哈希雅簡單抓起旁邊的紗袍披在身上，前去外間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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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治問題我其實也夾帶了好多哈哈哈，只是畢竟戀愛腦，可能權(quán)謀會比較幼稚？西方的宮廷比中方要松散很多，現(xiàn)在露娜是原始多神教時期，所以政治方面我就偷偷懶了哈哈哈，大家肯定更想談情說愛~

    修羅場快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