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五年后，京城，長安街上人頭涌動，擠滿了百姓，熱鬧非凡。只因今天是武舉三甲進宮面圣的日子，全城百姓都涌到長安街來，想一睹狀元、榜眼、探花的真容。

    趙一棠騎著高頭大馬，胸前戴著大紅花，跟在儀仗隊后面，一臉嚴肅。榜眼和探花享受著路兩旁百姓的歡呼聲，笑著回應著眾人的祝賀與恭喜。趙一棠在他們當中顯得格格不入，她面無表情，目不斜視看著前方，仿佛所有的聲音所有的人都與她無關。

    突然，她好像感應到了什么，抬頭看向了街邊聚賢樓的二樓。

    坐在二樓窗邊的人原本也在看熱鬧，完全沒想到會被當事人注意到。

    兩道視線對上的瞬間，趙一棠面上不顯，可她的心里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是她！

    趙一棠眼底的震驚并沒有維持多久，她轉過頭，繼續(xù)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跟著儀仗隊伍前進，手中的韁繩卻越攥越緊。

    怎么了？淼淼？

    我覺得那個狀元有點眼熟。

    你應該不認識她吧。我聽說她是九門提督何旭何大人的遠房外甥，叫趙一水，最近為了參加武舉才來京城的。

    何大人我倒是見過兩次，但他的家人我都沒見過，更別提才來京城的遠房外甥了?？晌艺娴挠X得她很眼熟。

    可能是長得像誰吧。別說旁的人了。我問問你，下個月的大婚籌備的怎么樣了？

    主要都是江家在籌備，我家已經(jīng)把我的彩禮準備好了。

    都準備了些什么??？快跟我說說嘛

    晚上，何府。

    參見少主

    查得怎么樣了？

    今天坐在聚賢樓二樓的兩位小姐一位是太子少保龐灃家的二小姐，還有一位是京城富商虞員外家的大小姐虞淼淼，她伯父是吏部侍郎虞光，未婚夫是滬郡太守江伯平。

    她現(xiàn)在住在哪里？

    多數(shù)情況住在城南朱雀巷虞府，偶爾會去城北虞光大人府上小住。今日若是沒有意外應當是住在自己家中。屬下還打聽到，再過幾日，也就是下月初一，虞小姐就要和那江伯平大婚了，因此這段時間虞小姐應當都是住在自己家中。

    阿尤，我問你，既然他們早有婚約，為何現(xiàn)在才成親？

    啟稟少主，據(jù)屬下了解到，五年前虞小姐被山賊擄走，江伯平領兵剿滅山賊救出虞小姐。江伯平因此升遷。當時虞小姐的伯父還是個吏部主簿，虞小姐的父親產業(yè)也只在江南，況且虞小姐被山賊擄走過，江家因此嫌棄虞小姐?；榧s就一直拖著。這幾年，虞小姐的父親生意越做越大，虞大人的官也越做越大，所以江家又想起了這門親事。江伯平近日就會調到京城，都是虞大人出的力。

    很好，下去吧。

    三天后，虞府的送親隊伍一路吹吹打打帶著歡樂的音樂經(jīng)過了一處狹窄的小巷。

    新郎官江伯平一臉不滿，大罵前面帶路的小廝。怎料那小廝突然停下腳步，轉頭向江伯平撒了一把白色粉末。江伯平來不及捂住眼睛，瞬間失去了視野。他的馬嘶吼鳴叫著，在原地不停地打轉。

    與此同時，天空中彌漫起nongnong的煙霧，整條小巷子里的人亂成一團。

    等煙霧散去之后，小廝早都跑了，而喜嬌里的新娘也不翼而飛了。

    城東何府隔壁的趙府后院里有一處獨門獨院的二進二出的宅子。

    正房臥室里，一身大紅色喜服的虞淼淼正昏睡在床上。

    已經(jīng)化名趙一水的趙一棠推門而進，她看著床上的人想起了五年前似曾相識的畫面。只不過現(xiàn)在的她們都不是那時的她們了，這一次她不會對她心軟了，更不會被她欺騙了。

    趙一棠迅速從回憶里抽離，將腰間的匕首拔出，上前拍醒了昏睡的人。

    虞淼淼漸漸轉醒，聽到了冰冷的聲音。

    別動。

    虞淼淼沒敢動彈，她感覺到了脖子上的冰涼，用余光看到了匕首的邊緣，也看清了劫持她的人是誰。

    你你是今年武舉的狀元！你為什么要擄我？

    虞淼淼自認為認出了趙一棠，趙一棠愣住，她卻無法接受對方?jīng)]有認出自己。

    你不認識我了？

    我只記得你姓趙，那天我們對視了一眼，你記得嗎？

    趙一棠收回了匕首，不甘地將匕首狠狠插在了床沿上。她想過無數(shù)次質問虞淼淼的場景，想用刀用劍用匕首指著虞淼淼的心臟問她為什么那么狠心要害一百五十條人命。她想讓虞淼淼對著自己懺悔，再用匕首插進對方的心臟，拒絕虞淼淼的懺悔?？墒乾F(xiàn)在，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要復仇的對象并不記得自己做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