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加速加速
51. 加速加速
漂亮小伙,我們這下午兩點才開門。 日復一日的太陽照常從東邊升起,照得街上金黃一片。但這不是多好的顏色,總會讓置身其中的人懷疑自己被臟兮兮的東西污染了。 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光臨酒館的少年的發(fā)色,他給出了金黃調(diào)的最優(yōu)解,關(guān)乎純凈、圣潔以及恰到好處撫慰人心靈的組合。 我是來 還沒等格蘭瑟說完,里頭傳來了另一個男人粗獷的笑:不如把克里叫出來,他或許喜歡的是這種長得白凈的? 克里,聽上去就是男人的名字。 格蘭瑟神色未動:我是來找昨天的女巫的。 你是? 少年白皙的兩頰泛起紅暈,語氣頓了頓,好像在說什么難以啟齒的事:我是她的隨行醫(yī)師。 只有貴族才會配有隨行醫(yī)師。 貴族小姐與家庭醫(yī)師,難以被繼承的魔法,不太可能被女巫家族看好的戀情,只能遠走他鄉(xiāng)另尋棲息地,絡(luò)腮胡大漢向來聽不得這種凄美的愛情故事。 我小時候也住在這里,就是在隔壁沃里克小鎮(zhèn),現(xiàn)在這里變化真大。少年向他套起近乎。 沃里克小鎮(zhèn)十多年前就已經(jīng)荒棄了。 你肯定很久沒回來了吧,我是這的土著。自從隔絕法陣定時開啟,圣地與魔獸之淵通商,我們靠著搶劫得了不少好東西。 格蘭瑟致以欣慰地笑,像是由衷地為家鄉(xiāng)的現(xiàn)狀而高興。 倒是絡(luò)腮胡不好意思起來:許多人聽到搶劫會害怕,沒想到你不會。 我知道這里以前是什么樣的,先生。 寒暄終止于巨大的踢踏聲,一個紅發(fā)少年衣冠不整地將木質(zhì)樓梯踩得咚咚作響。 給我倒杯水,要最涼快的那種! 庫魯斯,昨晚你 自然是我在床上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br> 啊什么啊,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說的你還能不信? 庫魯斯灌了一大口涼水,神情飛揚,我要收拾行李殺回第一區(qū)去。昨晚我抽空算了下手里的錢,發(fā)現(xiàn)有三百個金幣,夠我買套像樣的婚房了。 你怎么又說要收拾行李什么,婚房? 對啊,你當我是那種隨便的男人?他瞪了一眼絡(luò)腮胡,語氣轉(zhuǎn)而變得深沉,雖說她,我是說那個女巫,有些地方達不到我的要求,但算了,反正房子先備著吧,會用得上的。 絡(luò)腮胡欲言又止,格蘭瑟好心地提醒:早安,這位先生。不過,第一區(qū)可供居住的房子已經(jīng)漲到一千金幣了。 什么!漲了三倍!庫魯斯彭得一下把杯子砸到桌上 ,我說什么來著,圣殿發(fā)的祝福石屁用沒有,賣五個金幣連個房價都守不住。 雖說格蘭瑟也不喜歡圣殿,但這件事他還是很替圣殿無語。祝福石本就不是用做祈愿,多用于發(fā)放給疾病窮苦流傳之地。盡管里面活躍的光元素極其微薄,但是對于人們來說卻也是一種慰藉。 我是來找安娜的,就昨晚上您帶走的女巫。格蘭瑟直切主題。 隔絕陣法的開啟也就這幾天,他的時間本就沒剩多少了。一個位置待久了總會帶來一些局限,比如說他今天才知道竟然會有人高價收購祝福石那個源自石之國的成本僅幾個銅幣的石頭。 庫魯斯這才把目光落在格蘭瑟身上:你是誰? 哎呀,他們是一對戀人!絡(luò)腮胡惋惜地大叫,這下凄美成真了。 胡說!庫魯斯叫得更大聲,那個女巫,你說她叫安娜?她昨晚根本沒提到過你! 的確如此,安娜壓根都沒有提格蘭瑟,她也沒指望對方來救。 昨天被抓過來的時候自然是很不體面的,但庫魯斯的飛檐走壁也讓她瞥見了不一樣的風景 大漠孤煙,遠方的法陣連綿。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具象的魔法。 那些五彩斑斕的魔法元素交織在一起,濃稠到能凝成流動的實體,如蜿蜒曲折的護城河般,將蘭斯大陸與魔獸之淵隔絕。 可是,都這么強悍多樣的法陣了,仍是如格蘭瑟所說,她無法感知其活躍的存在,就像她難以察覺埃里森小鎮(zhèn)里存在著的暗元素。 所有元素都源于自然,這是所有魔導士都謹記于心的教條。 所以,要么凱瑟琳家族的魔法基于某種未發(fā)掘的元素,要么,撕破教條,她身處的是另一種魔法體系。 安娜打算離法陣更近點,沒準會有新的發(fā)現(xiàn)。 至于魔獸之淵,一陣之隔,人類現(xiàn)有的典籍卻仍然語焉不詳。誰也說不清深淵之下有無大陸,布局幾何,比較完善的魔獸圖鑒也不知道幾百年沒更新了。 這不都有生出完美繼承父母能力的半獸人了! 一開始的害怕變成了好奇,那些居于深淵的魔獸們是怎樣生活的呢,用的又是何種法術(shù)?安娜在那不體面的來時之路上就這樣七想八想著。 那她說了什么?格蘭瑟有些驚訝。 她只說了自己來邊陲荒漠旅行,跟她魔法相關(guān)的。庫魯斯頓住,語氣一轉(zhuǎn),不是,你誰啊,我憑什么告訴你。她以后跟著我了,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我是她的隨行醫(yī)師。格蘭瑟微笑,極為標準的幅度,我想她應該說了她之后會去木之國。 裝模作樣。庫魯斯白了他一眼,因為臉蛋足夠俊俏倒也不顯得粗俗,那醫(yī)師先生你可以自己先上路了。他指了指門口。 木之國。格蘭瑟強調(diào)安娜的行程。 我知道,我陪著她去就是了。庫魯斯理所應當?shù)攸c頭。 格蘭瑟許久沒見過無賴得這么不做作的人了。 安娜在哪里,我想見她。 也不見你昨晚急著找上門來啊。庫魯斯嘟囔著,拿起左手邊豎放著的劍,不跟你說了,我要去練劍了。 鷹之團?格蘭瑟目光掠過劍鞘上略微模糊不清的浮雕。 庫魯斯正欲離開的腳步頓住了,他轉(zhuǎn)頭看向格蘭瑟,表示洗耳恭聽。 是我,以前的一個朋友。格蘭瑟適當?shù)耐nD讓情緒的走向變得不妙起來,也許你也聽過他的名字,叫做埃可。他以前也受雇于鷹之團。 那現(xiàn)在呢?庫魯斯的聲音變得很輕。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圣殿的第一騎士了。 庫魯斯神色未變,只是點了點頭:嗯,是他能做到的事。言畢,他便閉上了嘴,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 你不是想重回鷹之團嗎?格蘭瑟輕描淡寫地說道。 庫魯斯定格了幾秒,然后像是被激怒了般,大步走上前去,手里提著劍。 但格蘭瑟卻沒有被嚇到,他絲毫沒有后退,鎮(zhèn)定自若地對著氣勢洶洶的紅發(fā)少年陳述:我猜的。剛聽你說你想回第一區(qū),我記得鷹之團的委托點就在那兒。 不要多管別人的事,小子。庫魯斯用劍柄戳了戳格蘭瑟的胸膛。 格蘭瑟金色的眼眸逐漸柔軟起來,柔軟到帶著悲憫的意味。 這是他慣用的伎倆。 我很欣賞你。但是我不得不告訴你一些事實的悲劇。安娜,是和??梢黄痖L大的女孩,他應該告訴過你。 他就愛到處亂吹噓這些!庫魯斯煩躁地撓了撓頭發(fā),那又怎么樣!他老說自己配不上,說自己比不過這個比不過那個的,跟他做朋友真的是頭疼是他自己放棄的。 他還放棄了你。格蘭瑟拍了拍庫魯斯的肩膀,就像很久以前??蓵λ龅氖?。 是的,他們曾經(jīng)有共同的志向。 ??烧f,他想超過一個人,一個暗系魔導士,那個人搶走了自己心愛的女孩。而他,他泛濫成災的同情心覺得??烧娴氖潜荒科圬搼K了! 魔法一向如此,就連保護也是給大家畫圈子。以前圈子外的是魔獸,但現(xiàn)在非戰(zhàn)爭年代,圈子外的成了他們這些被稱作毫無元素親和力之人。 他出生在木之國,成年后又輾轉(zhuǎn)去了石之國,再然后是圣地、邊陲荒漠。 這些地方差別很大,卻又都大同小異。 他不想過這種大同小異的生活,他想要證明不用凡事都依賴魔導士們青睞的自然。姻緣不用靠精靈樹指定,日子不用靠幕石引領(lǐng),治愈也可以不用靠那金貴的光魔法。 所以,他覺得這個志向真的既特別又有價值。 庫魯斯特別在意價值。 恭喜你,小子,你猜的很對。所以呢?庫魯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昨天我看到了你的身手,很厲害,圣殿的騎士團里論單打獨斗估計沒人能比得上你。 你的這個夸獎嗯,我覺得你說的沒錯。 不是所有魔導士都喜歡無聊地淬煉淬煉淬煉,正如也不是所有劍士都樂衷于給貴族當走狗。所以,為什么不去做點更有意思的事呢? 我憑什么信你?而且你就是個小小的醫(yī)師,可能都沒有克里厲害。嘴上說著拒絕的話,但庫魯斯卻重又坐回了原位。 我也曾偷學過一招半式。 金光閃耀,凝成躍動的劍,格蘭瑟隨手比劃了一下,是標準的出自埃索倫家族的劍術(shù)。 這正是??伤诘膭κ考易濉K啄瓯蛔逯信烟拥氖迨遄プ?,竟然還能好運地碰上心愛的女孩。劍士團說他殺師,但庫魯斯聽他說過其實他殺的是瘋魔般追求于魔法與普通人結(jié)合的叔叔。 殺師是劍士團的大罪,與魔導士結(jié)合是埃索倫家族的大罪。 埃索倫家族逼迫這個劍術(shù)卓絕的孩子做出選擇,但埃可最后什么都沒選。他退出了劍士團,劍士團的其他人認為是他心虛了,但他也沒回到家族,沒有人知道??扇チ四睦?。 庫魯斯瞇了瞇眼,沒有多震驚:你果然也是個魔導士。說說你的計劃,我看看有不有趣。 掌控劍士團,讓其與魔導士們平起平坐,需要的是體系的顛覆。格蘭瑟觀察著庫魯斯的神色,盡管很隱秘,他還是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你也是魔導士。庫魯斯仍保持警惕。 格蘭瑟拿起光劍割向自己的手臂,皮rou綻開,鮮血汨汨地往下流。但金光閃動,很快,傷口便消失了,只有血還存在著。 就算是魔法也分優(yōu)劣,很湊巧,我也很不喜歡這個體系。格蘭瑟說道,我并非圣人,也無救人之心。 他受制于這點太多了。 圣殿雖為制衡,實則并無權(quán)力。平衡的僅僅是送往各國光系魔導士的數(shù)量,否則那些個國王、皇子踏足圣地怎么能如此輕而易舉? 安娜,那才是他真的想拉攏的。從觸碰到她魔法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這個人要么殺了,要么就得屬于他的陣營。 我姑且相信你的論調(diào)。但,你說的倒是輕松,可現(xiàn)在就我們兩個人。 格蘭瑟笑了,他遙遙指著一個方向:怎么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那個的背后,被迫在魔獸之淵里開墾虛空的家伙們,可都是跟你我想的一樣的。 這是與虎謀皮!庫魯斯大驚失色,他可從沒有想過發(fā)動戰(zhàn)爭。 格蘭瑟抬了抬眼皮:你在想什么?深淵里面并無自然光顧,被隔絕出去的魔獸們,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參考他們,這很有意義。 哦我還以為是庫魯斯一陣羞赧,你說的沒錯,雖說來往魔獸不少但都不是厲害家伙,我們的確應該去魔獸之淵漲漲見識。 機遇總是伴隨危險而生,凡事皆有代價。 那安娜呢? 一結(jié)婚就為了實現(xiàn)抱負遠走,會不會太不負責了?但要是一塊去魔獸之淵的話,又會不會太危險了?她細皮嫩rou的,跟他完全不同,真的吃得了苦嗎?庫魯斯很猶豫。 我可以和她聊聊,所以能告訴我她現(xiàn)在在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