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到家門口后，姜日暮給顧亭晚回了個到了就收起了手機。

    此刻阿姨在廚房準(zhǔn)備晚飯，白棠應(yīng)該在自己的房間寫作業(yè)。

    姜日暮換了鞋準(zhǔn)備上樓換個衣服，走上樓梯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書房門開著。

    自己出來的時候門關(guān)了嗎？她不禁有些疑惑，便湊進(jìn)去看看。

    居然是白昧，她正穿著正裝，側(cè)身站立在書桌上看著什么。

    你在干嘛？姜日暮喊了一聲，她有些氣憤自己的隱私地被隨意的進(jìn)入。

    白昧回頭，她的臉露了出來，淺淺的幾筆給她的臉?biāo)蜕狭烁昝赖木S度，柔和的面容遮不住她的眼，有一瞬間姜日暮感覺她的眼睛銳利到剖開了自己的內(nèi)心，翻來覆去的審視。

    姜日暮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她接著說，你為什么沒有經(jīng)過我的同意隨意進(jìn)入我的書房。

    白昧對于姜日暮的追責(zé)沒有說什么，只是拿起了她早上寥寥幾筆畫的畫，你的門開著，我進(jìn)來看見了這張紙，你好久沒畫畫了。

    因為姜日暮的母親曾經(jīng)的愛好就是油畫，所以耳熟目染之下姜日暮也會點，只不過因為當(dāng)初的窘境根本買不起顏料才作罷。她也許是有點天賦的，除去寫書，她的畫也很有靈氣，寥寥幾筆就能勾勒出神韻，當(dāng)初和白昧感情正好的時候她還給白昧畫過幾幅，當(dāng)然是用的學(xué)校的顏料。后來她在家里也沒有看見那幾幅，興許是被白昧扔了吧。

    ...是我的問題，棠棠呢？姜日暮轉(zhuǎn)移了話題。

    白昧放下了畫，朝她走來，看了她一會，尤其是褶皺的衣角、衣領(lǐng)處停了幾秒，她沒有問什么，只是回答了姜日暮的問題：她在自己的房間寫作業(yè)。

    她松了一口氣，好，那我先去洗個澡。話語中帶著疲倦。她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臥室。

    今天又去了心理咨詢？白昧在身后問。

    ...嗯。聲音傳過來，姜日暮沒有停下腳步。

    白昧看著姜日暮的背影，眼神有些深沉，她抿住了唇，不再詢問。

    -

    那天給姜日暮留下的印象很深。

    當(dāng)她起來去客廳看的時候，張北海起來了，她脫得只剩貼身的白色背心，她叼著一支煙站在窗邊，逆著光，陽光灑在她的身上，照出了她不明顯的傷痕也遮住了更多。

    她的發(fā)絲散落，遮住了她大部分的眉眼，只是側(cè)臉微露，讓她如同野狼般的眼神在陰影中一覽無余。

    你大早上抽煙？姜日暮搧開傳過來的煙味，微皺眉頭。

    張北海微扯開一抹嘴角，她沒有看向她，只是看向窗外，我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找你了。

    怎么了？她有些疑惑。

    接到一個任務(wù)。張北海又吸了一口煙，大量的淡白色煙霧從口鼻噴涌而出。

    你不會是殺手吧？姜日暮深怕她踏入迷途。

    張北海笑著看了她一眼，也許是因為陽光在她的眉眼處照出了陰影，讓姜日暮覺得她的那一眼顯得格外有深意。

    怎么會，就是出差而已。她吸了最后一口，將煙捻滅在窗沿上。

    她穿回了自己的花襯衫，看起來現(xiàn)在就要走了。

    走了，拜拜。她打開門準(zhǔn)備走。

    誒不是，就這么走了？姜日暮有些詫異。

    突發(fā)任務(wù)嘛。張北海轉(zhuǎn)回頭，她深深地看了姜日暮一眼，再見。

    姜日暮看著她，說不出什么別的，最后還是回了話，再見。

    木門關(guān)上了。

    -

    洗漱會讓人放松。

    像是洗去一切枷鎖。

    姜日暮閉上了眼感受著熱水的沖刷，腦海里卻突然閃過一副畫面。

    那時她的余光里，除去了左手上的戒指，還有打開的錢包。那錢包上有張照片，像是....年輕時候的照片？

    大概是兩個人摟著肩一起拍照，藍(lán)天綠地的，看著像是年少青春，臉部沒有太多的細(xì)節(jié)，只是記得在她們身后大樓上的幾個字母。

    嗬嗬姜日暮將流進(jìn)嘴里的水吐出，抹了一把臉。

    她穿著浴袍，走向白棠的房間。

    輕輕敲了兩聲。

    進(jìn)來。是白昧的聲音。

    姜日暮一愣，打開門。白昧脫下了西裝，只是穿著白襯衫，最頂上的扣解開，袖口挽到手肘，正坐在一旁和白棠一起看書。

    母親。白棠喊了一聲。

    姜日暮走進(jìn)來，問白棠：mama在和你讀書嗎？

    沒有，mama教我數(shù)學(xué)。白棠奶聲奶氣的回答。

    那你學(xué)會了嗎？她蹲下，與白棠平視。

    嗯，很簡單的哦。

    那就好，等你什么時候?qū)W好了，我們再看書吧，好不好？她問。

    白棠回頭看向白昧，用眼神請求。

    白昧看著她們兩的相處，眉眼含笑，她看到白棠回頭：還有兩題就好。

    白棠有些失望，語氣有些低落，好吧，母親等我，還有兩題就好。

    好，我在書房等你好嗎？姜日暮站起身。

    白棠年紀(jì)小，雖然學(xué)這些基礎(chǔ)還是游刃有余，但是她更喜歡和母親待在一起讀書，不知道為什么她有點怕mama，她也只能望眼欲穿看著母親離開自己的房間，只好等著mama給她講邏輯思路。

    你更喜歡母親？白昧撐著自己的頭問從自己肚子里生的小屁孩。

    沒有，都喜歡。意外會看眼色的白棠回答，只不過語氣里的小心翼翼太過明顯。

    啊這樣啊。白昧漫不經(jīng)心的在草稿上涂涂畫畫，那你應(yīng)該更喜歡你母親點才好，如果不是她，你未必會存在。她的話有些犀利到不適合在場的小孩聽。

    ...白棠有些沉默，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

    我在你這個年紀(jì)的時候...白昧突然回想起自己的童年，omega父親為了奪取母親的關(guān)注，強迫式的灌輸要求自己懂事，除去爭風(fēng)吃醋外平日里根本不帶自己出來，窩在房間里的自己只能摸著字典來看書，在應(yīng)該玩耍的時間里大腦被迫充滿著一些根本不是這個年紀(jì)該有的知識，除去被母親發(fā)現(xiàn)潛力的價值外，自己個人的價值根本就是個屁，當(dāng)一個人偶才是她最大的價值。

    哼，你確實有一個愛你的母親。白昧有些輕嘲，也不知道是羨慕自己的孩子還是對曾經(jīng)的自己感到同情。

    好了，接著學(xué)吧。白昧轉(zhuǎn)回了話題，重新給白棠講起了公式。

    尤其是基礎(chǔ)時期，邏輯是十分機械且易懂的，加上白棠比較聰慧，舉一反三更是手到擒來，很快就結(jié)束了學(xué)習(xí)。

    你去吧，我要去洗澡了。白昧讓白棠先去書房。

    白棠很少對mama撒嬌，小孩子天生會看眼色，她好像知道自己的mama軟硬不吃。

    好的mama，那我先走了。她禮貌的跳下椅子，還順便把椅子放好，然后就屁顛屁顛的離開自己的房間走向自己的天堂母親的書房。

    白昧看著自己的孩子離開，她眼瞼半垂，似是在思考。

    ...

    姜日暮回到了自己的書房后，有一股力量驅(qū)動著來到了電腦前。

    她坐了一會，整個人在猶豫中，但是好奇心總是圍繞在她的周圍，像是小惡魔一樣誘惑她達(dá)到自己的目的。

    【你知道不想了解她哪怕一點嗎？】

    姜日暮的喉嚨動了動，眼神閃動。

    停頓了一會，還是打開了電腦，點開瀏覽器。

    憑借著自己的臨時記憶在互聯(lián)網(wǎng)中搜索。

    HOU...什么東西...

    姜日暮瞇著眼，只能靠著模糊的動態(tài)視力，加上相對不錯的瞬時記憶在那搜索。

    啊，找到了。

    百貨大樓，這個城市唯一一棟大樓，已經(jīng)開了二十多年了。

    她看著這個藍(lán)色的標(biāo)志，最簡單的英文字母組成的，HOUDAR。

    她點開地圖，顯示3D后，回憶起那張照片上拍到的角度還有人站的位置。

    ...好像是足球場？青青綠茵，整整一片。

    這樣一下子就縮小了范圍。

    姜日暮只是找了十幾分鐘，便準(zhǔn)確找到了那個地方。

    羅城警察局。

    她徹底怔住，盯著這個地址發(fā)愣。

    她的大腦此刻才開始警戒起來，好似以往的疑惑全部重現(xiàn)。

    姜日暮用鼠標(biāo)試圖重新尋找，卻沮喪的發(fā)現(xiàn)能看見百貨大樓的足球場只有這一塊地方。

    或許顧亭晚已經(jīng)退役了呢？

    也許是寫手帶來的開闊腦洞，她一下子想起了她們第一次見面握手時的那種感覺，虎口與食指關(guān)節(jié)處覆著一層薄薄的繭。

    哇哦。姜日暮發(fā)現(xiàn)將遮在顧亭晚身前一道道細(xì)紗掀開，她竟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的假想成真。

    【姜日暮你該想想，為什么她會如此的貼合你？】

    姜日暮退縮了，她把頁面刪掉，更是刪除了瀏覽器里的歷史記錄，她關(guān)上了電腦。

    【有沒有可能，是她故意接近你？】

    雙手合十，撐在自己的下巴處。

    【這一切，是否都是她做的局？】

    她試圖冷靜，卻發(fā)現(xiàn)自己越想越陰暗。她自嘲一笑，放空大腦。

    我該怎么辦...答應(yīng)成為我的樹洞的人，身份卻是如此的復(fù)雜，也許對方是已經(jīng)退役了呢？姜日暮你不要那么的負(fù)面，不是所有接觸你的人都是抱有目的的，不要被害妄想癥了。她試圖警告自己，卻無法控制原本因為顧亭晚而緩解的手抖又重新出現(xiàn)。

    姜日暮深呼吸，想要冷靜下來。

    就在此時，門被敲響了。

    她的手抖停住了，這一瞬間里，時間仿佛停滯了，她原本有些胡思亂想的情緒抽離開了，她一下子變得異常的冷靜。

    進(jìn)來。她說。

    門開了，是白棠。

    母親，我們今天講什么故事??？她問，情緒難免有些雀躍。

    姜日暮感覺到此時的身體不像是自己的一樣，她拉開了一抹笑如同往常。

    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