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生或死1-1
或生或死1-1
或生或死1-1 程視角 * 我常常懷疑自己是不是變成了鬼魂,可我也沒有恐怖的面容,因為我壓根沒有面容。 電影里的鬼魂之間總是可以相互看見的吧,可七年來我也從沒遇到過第二個鬼魂。 所以我更愿意認為自己可能只是一縷殘存的意識,畢竟這更合理一些。 我叫程弈舟,男。 年僅21,不算這樣存在的幾年的話。 這是我作為一個意識的第七年,是我死后的第七年,也是我離開我熟悉世界邊界的第七年。 為什么會從一個死人變成這樣子,我也不知道,畢竟是第一次死。 難道大家死后都是這樣子的嗎?不知道,也沒處問。 別人看不見我,我也看不見我,但我看得見別人,但不知道是用什么看見的。 剛開始第一年的時候,我有懷疑過是不是周鳴精神分裂,我是他帶著記憶重生的第二人格,但后來發(fā)現(xiàn)他就是他,正常得很。 我就是我,就是死去的程弈舟。 哦對了,周鳴。 周鳴算是我的宿主,雖然我確實不宿在他身上,但我確實也是不知道怎么稱呼他。 我只是知道自從七年前我死去,我的意識總是跟著他游走,就好像是他手里牽著一根繩,我就在繩子另一端,但他不知道他牽著繩子就是了。 所以我有時候覺得周鳴比我還慘。 說到這個我就十分的抱歉,這樣的形態(tài)讓我總覺得自己是一個誤入周鳴世界的偷窺狂,我難以想象如果當時還活著的程弈舟身上也牽著這樣一根繩子怎么辦。 所以不能深想,也只能慶幸鄙人生前作風清明。 和周鳴被迫朝夕相處了七年,他確實是個挺好小孩。 他和我同齡,挺聰明也挺上進,長得也還行。 有時候我覺得,如果我還和他一樣活著,他可能就是世界上另一個我,我也是世界上另一個他。 我們?nèi)松壽E除了在不同的空間,其他的都出奇得相像。 他蠻聰明,讀書成績不錯,喜歡打籃球,喜歡爬山,也和我一樣喜歡周杰倫,但話比我少點兒。 而我倆當然也是有不同之處的,都沒兩片一樣的樹葉,怎么可能就在我在死之后恰巧分給我一個沒有血緣的孿生兄弟。言歸正傳言歸正傳,我倆最大的不一樣就是周鳴比我孤獨得多。 我說的孤獨就是純粹物理層面的,非哲學層面。他沒什么親人,好吧,其實什么也是虛指,周鳴是孤兒,沒有任何親戚,所以這些年我大概是陪伴他最久的人。(對不起,我知道我這樣講真的蠻恐怖,再次給周鳴道歉。) 他的交友圈也比較狹窄,他是個很有領(lǐng)導才能的人,所以這就決定了即使他和他下屬關(guān)系再好也不會成為朋友,他的少數(shù)幾個好朋友,都來自高中和大學。 說到這兒了,在我來到他身邊的第一年,他大四臨近畢業(yè)已經(jīng)正在備戰(zhàn)考研復試了。 轉(zhuǎn)眼間陪他讀完了研究生三年,加上從研二開始他就開始的創(chuàng)業(yè)六年,如果我的生命延續(xù),我也應(yīng)該會有這樣的人生,但現(xiàn)在是真實的可望不可及。 說來也是巧嘛,周鳴大學和我一樣都是學的計算機,創(chuàng)業(yè)也是在做游戲,這兩年他的公司步入正軌,又開始做一個大型的網(wǎng)安維護系統(tǒng)。 這和我的職業(yè)規(guī)劃幾近重合,所以讓人格外眼饞,有很多時刻我都想伸出手去幫他敲代碼,但我忘了我沒手。 每次看到他公司那個吵鬧但有創(chuàng)造力的研發(fā)小團隊在會議室里開會,我便止不住地開始回想起我大學開始做游戲的時候,我和我的好兄弟向垣窩在學校創(chuàng)業(yè)基地給我倆劃出來那個破辦公室寫代碼,那款拙劣的網(wǎng)頁游戲應(yīng)該早已經(jīng)和我一樣,消失在這個智能手機一年都要更新兩次的世界上了。 直到有一次,周鳴的小團隊里有個實習的大學生做案例分析,他說他初中的時候玩過一款游戲,記不清叫什么,只是記得那個時候里面只有很少的幾個npc,但是故事線有很多,通過玩家不同的觸發(fā)cao作可以解鎖一千多種結(jié)局。 那個時候我們都在玩那個,就是想不斷嘗試解鎖不同的場景結(jié)局,可越玩越發(fā)現(xiàn),每一步都是我們自己選擇作出的,如果只是為了解鎖,就違背初衷地胡亂選擇就好像失去了什么意義,我記得當時登錄界面就只有一句話,好像是什么擁有你自己的結(jié)局什么的,忘記了,我連游戲名字都忘記了。我聽說這還是當時的一個大學生做的,挺厲害的。 那個小朋友滔滔不絕地又開始分享游戲的意義是什么。 周鳴坐在頭上認真聽著,不時點點頭。 我也在聽。 不得不說,七年了,在周鳴的世界里感知到我活過的證據(jù)這是第一次。 世事更迭,雁過無痕。 那游戲叫快弈江河,很土的名字,我起的,當時被向垣那小子嘲笑很久。 弈是程弈舟,我。 河是沈清河,我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