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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我可是要獅子大開口的。海鷗笑瞇瞇的說。 也許是我們有緣。姜日暮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選擇購買。 海鷗往窗戶處傾,微微向外推開了原本關(guān)閉著的窗戶,雨沒有打進(jìn)來,只是有些濕氣冒進(jìn),吹開了原本有些悶熱的空氣。 她看向窗外,側(cè)臉線條十分流暢,內(nèi)斂而銳利。她拿出另一個口袋里放著的煙盒,拿出一根煙叼在嘴中,擦燃了火柴點燃香煙,一手甩滅火柴,一手夾著香煙。白色的煙霧隨著口鼻的動作往外吐去,煙霧散成了一片。 海鷗回過頭看了一眼姜日暮:十萬。 姜日暮想著自己的存款,雖然有花了這一筆就有些局促了。 好。她還是同意了,為了一個沒由來的理由。 海鷗看了她一眼,從臺子下拿出了刷卡機(jī),喏。 她就這樣利落的付掉了,頗有一副烽火戲諸侯為博美人一笑的周幽王的味道。 海鷗撐手撐在臺上,手托著下巴半瞇著眼盯著她,似笑非笑的,拿到小票的時候她吸了最后一口煙,一手抿滅在煙灰缸里,一手指著室內(nèi)的墻上掛著的時鐘。 你叫什么啊客人,現(xiàn)在快兩點了誒,吃飯了嗎? 姜日暮這才看到時鐘,上面的時間顯示簽名會要開了,她才意識到,有些匆忙的拿住書。 居然這么晚了嗎?她喃喃自語。 怎么了? ...我有點事。姜日暮拿起書,一手在身上摸索著請?zhí)?/br> 您是說海鷗老師的簽名會嗎?海鷗慢悠悠的從自己如同四次元口袋里抽出了一張請?zhí)?/br> 和她拿到手的那份如出一轍。 姜日暮看向她。 把小十三帶過來好嗎?姜日暮悄悄地說。 是那只小貓咪的名字,因為海鷗是在上個月的十三號撿到它的,全名叫雨十三,因為那天是個雨天。 海鷗表面端莊,實則也悄悄回答:放在書店我怕它醒了抓我的書,而且它還沒吃飯呢,我等下得給它喂奶,我連奶粉都帶過來了。 她們偽裝的很好,將小貓咪塞進(jìn)口袋里服務(wù)員根本沒有看見,只是看過她們遞過來的請?zhí)T谏w章后就可以進(jìn)去了。 海鷗率先遞給服務(wù)員請?zhí)越漳汉茏匀坏陌l(fā)現(xiàn),原來請?zhí)淖钕路绞怯行蛄刑柕模瑢Ψ降氖?,而自己的則是37。不得不感嘆,海鷗不愧是海鷗老師的狂熱粉,連請?zhí)寄昧四敲辞啊?/br> 進(jìn)去后,里面的人基本到齊了,最前方是講臺,下面是空地,周圍的長桌放著食物,一旁的碟子讓那些人們自助,最后面放在椅子可以讓人們隨意交談、聚集。 比起別人,海鷗顯得有些邋遢了。姜日暮也是出來后才發(fā)現(xiàn)她居然穿的是木屐,褲子倒是寬松的西褲。 而詢問海鷗則是得到了這樣的答復(fù),海鷗老師說不是簽名會嗎?又不是什么特別正式的大場面,我為什么要穿的那么正式? 她十分理直氣壯。 姜日暮微微睜大了眼,這是海鷗老師第一次露臉誒! 海鷗正義譴責(zé)她:你啊,明明只是喜歡她的作品,卻還是會對她本人產(chǎn)生好奇,說不定海歐老師就是因為這樣才沒辦法,只好選擇開簽名會啊。 姜日暮覺得對方所說的立場有些怪,但是又不得不承認(rèn)對方的話沒什么錯。 人類過剩的好奇心所帶來的毀滅力是不可估衡的。當(dāng)作者發(fā)表完他的作品后,他本人應(yīng)當(dāng)與作品分開看,呈現(xiàn)一種【作者已死】的狀態(tài)。但是還是有很多人無法區(qū)分作者與作品的區(qū)別,將作者現(xiàn)實中的行為結(jié)合到作品上看,如果沒有滿足讀者在想象中的虛幻,便會遭到譴責(zé),甚至某些讀者會把臆想中的崇高傾入作者本身,作者便被【民意】裹挾。 不過這些都是話外題了。 姜日暮有些慚愧,我確實有過這種心態(tài)。 她一直很坦然自己身上的問題。 海鷗并沒有什么氣憤之類的情緒,她就像是很正常的談?wù)?,就如同談?wù)摻裉煲允裁匆粯印K堄信d趣的看著周圍聚集一起討論的人,似笑非笑:你不覺得周圍的人才是真正的主角嗎?這些人又是多少是為了利益所來參加這位創(chuàng)辦的簽名會的?如果這場宴會沒有滿足他們的好奇心,又或者滿足了他們的想象,將會怎樣? 姜日暮順著海鷗的視線看過去,居然在人群中看見了的作者。 她轉(zhuǎn)頭看了看海鷗,微微試探:你有看過這部電影嗎? 海鷗視線轉(zhuǎn)向姜日暮,看過,怎么了? 姜日暮聳肩,沒什么,只是想問你對于這部電影的看法。 海鷗揚唇一笑,她隨手從服務(wù)員手中的托盤里拿了一杯酒,一邊漱口一邊評價,...嗯!這酒挺醇厚的...我的看法嗎...還行吧,比他之前的作品要好多了。 姜日暮有些好奇,作品?你說的是嗎? 海鷗有些慵懶,她沒個正形的坐在椅子上,手抱著靠椅,臉枕上去。 不然呢?畢竟他當(dāng)初靠著小眾取向吸引了那么多粉絲,除此之外他還有什么作品可談的?只能說這幾年他算是更成熟了一點吧,但還是忽略了很多啊。 這部電影我感覺還可以吧。 海鷗抬眼看向她,她的眼神很深邃,好像藏著什么又好像只是燈光給予姜日暮錯覺。每個人的看法不同很正常,可能是我太偏激了唄。你沒有發(fā)現(xiàn)這部電影里他的自戀嗎?那股子怨氣都要噴涌而出了,對于自己的弱勢而感到抱怨,卻從未正式過那些一直存在的弱勢群體,哪怕到后面徹底展現(xiàn)出了,唯一做的還是只能臣服于那個共同體的話語權(quán)體系下。 是說結(jié)局的主角沒有選擇抗?fàn)巻幔拷漳合肫痣娪扒楣?jié)中,那個主角一直所選擇的沉默... 海鷗看著不遠(yuǎn)處的一群人在那觥籌交錯,她輕聲細(xì)語:你聽過紅藍(lán)墨水的笑話嗎? 沒有。姜日暮不得不承認(rèn)這幾年不曾接觸更多的書籍內(nèi)心世界而變得封閉。 一位東德工人得到一份在西伯利亞的工作,據(jù)報道,他很高興自己能夠為西伯利亞淀粉產(chǎn)業(yè)做出貢獻(xiàn)。但是他意識到所有的信件都要被審查,因此他告訴他朋友:我們設(shè)個暗號,如果你收到的信件是藍(lán)墨水寫的就是真話,如果是紅墨水就是假話。一個月后,朋友收到了第一封信,藍(lán)墨水寫的:這一切都很棒,商品豐富,食品充足,公寓很大,供熱也好,電影院放的都是西方電影,可以搞艷遇的漂亮妞多的是唯一搞不到的就是紅墨水。* 哼,你覺得那些人,能拿到紅墨水嗎?海鷗說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話。 那些人指的是誰? 姜日暮很疑惑。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性別那么簡單的事情了...海鷗看著那群人談的很歡,能發(fā)聲的還是有話語權(quán)的,他們所抱怨的無非是自己在某些行動上還是弱勢群體的存在而已??墒悄切┎辉谠捳Z權(quán)里的人呢? 姜日暮愣住了,她從未想過這些,她確實被白昧保護(hù)的很好。 海鷗老師到了,如同她想象的一樣,是個白銀發(fā)絲的老奶奶,古典而優(yōu)雅。 所有人都不再聚集向講臺靠近,只有姜日暮和海鷗還躲在黑暗的角落。 比沒有紅墨水更可怕的是,那些人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有鋼筆。海鷗站起來,她徹底的站在黑暗中了,燈光都聚集在講臺上。 姜日暮看著海鷗,她正看著講臺上的海鷗老師,對方正在侃侃而談,符合人們心中的海鷗老師的真正面目。 那些被社會排斥的他者、剩余。作為系統(tǒng)的一部分,卻無法被系統(tǒng)采納。作為基底、在整個系統(tǒng)中沒有地位的剩余,卻恰恰維持了系統(tǒng)的運行。而這些剩余,在話語權(quán)上,卻是不見身影的,他們被消失了。 海鷗轉(zhuǎn)身,看著姜日暮,她臉上的似笑非笑消失了,沒有任何的表情,語氣也沒有絲毫波瀾,這已經(jīng)不是單純可以靠性別來區(qū)分了,在這個問題之上最大的問題,卻是階級問題。性別問題明明無法完全脫離階級問題來講述,但是我們卻只會思考性別問題而不是 她的話沒有說完,是因為講臺上突然出現(xiàn)了很大的嘈雜聲,是那些人的聲音。 海鷗老師保持自己優(yōu)雅的微笑,卻放入了一個炸彈,她告訴眾人,自己正在寫她最后一部作品,這將是她的封筆之作。 所以,下面那一群人才會如此的激動。 海鷗也沒有繼續(xù)那個話題,而是轉(zhuǎn)向了別的。 真可惜,海鷗老師要封筆了,說不定,我也要換名了。她重新看向講臺。 姜日暮的腦袋還是有些發(fā)蒙的。為什么? 海鷗不太明白,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要換名字? 我叫海鷗,其含義不過是因為我想去碼頭整點薯條而已。她的眉眼舒展,如同孤云野鶴一般灑脫。 姜日暮的腦子里好像抓住了什么,海鷗老師也可能是這么想的。 是嗎?那我和她太合拍了,真可惜她是一個六十多的奶奶,不過也不是不行。海鷗陷入了沉思。 姜日暮的思緒卻仿佛被她的話一下子打斷了,她突然有些無語,你這是...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海鷗詫異,為什么不是呢?我確實戀老啊。 呃呃,這是否...姜日暮想不到她的癖好如此...特別。 你知道為什么我平平無奇嗎?她反問。 為什么? 因為我寫黃色啊,還是在網(wǎng)站上寫的,要是在報社發(fā)表,剛寄過去就斃了吧哈哈哈。海鷗笑了,笑的直不起腰。 此刻,講臺上,海鷗老師正在回答大家的問題,而臺下的不遠(yuǎn)處角落,一個人卻在那笑的肚子痛,這副畫面竟有些微妙的荒誕色彩。 姜日暮看著不知道為什么笑的那么夸張的海鷗,心里卻有一絲奇妙的想法。 她確實是一個很奇妙的人。 *:齊澤克笑話。 呃啊 不到中午十二點都算周末啊嗯 祝大家新年快樂 萬事順逐 推薦一首歌:never again 蠻不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