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可能性
55 可能性
不 江璟久久不能平靜下來,身體上的疼痛加上精神撕裂令她徹底崩潰,她欲哭無淚,喉間不斷的逸出嗚咽聲,干澀而短促,她像一只掉進獵人陷阱毫無逃生希望的小獸,她慌張,絕望,想要拼死一搏卻只能困于坑底無能為力,仰望著站在高處困住他的獵人,為自己哀嚎。 別亂動。晏隨緊緊捏住她放于胸前企圖隔離他的雙臂,拽了拽她的身體,今天你生病住在這,我陪你,等你出院了,就是你主動陪我。 江璟低垂著頭,縮緊肩膀偏過眼神不看他,她現(xiàn)在只想讓自己縮起來,重新縮進黑洞洞的被窩里。 你該回答你知道了。 晏隨提醒道。 他耐心等了兩秒,江璟卻像個精神無法專注的小孩子,完全忽略了他的指示。 江、璟。他把她拉近,幾乎湊到她的臉頰邊,用極其嚴肅的聲音呼喚她的名字,回答我,說你知道了。 他的鼻尖戳到了她的臉頰,江璟撇過頭,睫毛猛顫,臉色慘白,知知道了 聽王秘書說,你下面受傷了所以那些血,都是逼上的傷口流的? 嗯嗯江璟回答得又慢了,晏隨不滿地捏住她下巴,用了些力氣讓她稍稍轉過臉。 呵,幸虧不是我們的女兒有事,你自己犯錯,總不能連累她。 嗚提到女兒,江璟又開始嗚咽起來,聲音脆弱,傳進耳朵里只讓人覺得凄慘,晏隨討厭這個聲音,他不理解江璟的反應為什么會是這樣。 明明是她狠心不要女兒的,她現(xiàn)在又是什么意思,虛偽嗎。 至于這樣嗎,裝得這么可憐,想騙我快一點原諒你嗎。 他又一次用力,掐疼了江璟,她給了一些反應,擺頭否認。 晏隨不能體會被人從困境之中解救,滿懷希望以為自己迎來的是拯救,卻是迎頭一棒,遭受圈禁和羞辱是什么滋味。江璟停止了一切天真不切實際的幻想,她只能感受到無邊的痛苦,全身的皮膚都像被烈火炙烤,她好痛苦,好痛苦,呼吸一下,小腹隨著她呼吸也會疼。 她很怕疼,但更害怕自己會習慣疼痛,麻木失智。 受傷了,不能cao了,我看看怎么樣了。晏隨用最輕松的語氣調笑,他推開她,想檢查下體的情況,江璟彎下腰,用手擋住襠部。她知道自己肯定是一片狼狽的,不想被他看,不想被他嘲弄。 江璟沒什么力氣,身體往后跌,腦袋扎實磕到堅硬的墻壁上,發(fā)出一聲駭人的悶響。 晏隨沒有料到她的身體虛道這個地步,大步上前扶起她,托著她的后腦勺,緊張心疼的話就要說出口了,卻看見江璟閉著眼睛,眉頭還倔強地擰著。她暈過去了。晏隨轉頭往她的下身看,褲子紅了,他一把扯下血褲,目眥欲裂。江璟腿間血糟糟的一團,污穢刺眼。 江璟,江璟! 他瘋狂地摁呼救的鈴,大聲地呼叫醫(yī)生,驚動了站在門口的王秘書,她當下跑去請醫(yī)生來。 很迅速地,江璟被轉入了急救室,晏隨靠在墻邊喘氣,他想騙自己那是傷口沁出來的血,但是那么大的血量,不會是的 晏隨頹喪地下沉身體,坐在地上,雙手交握,低著頭。王秘書雙手抱胸,站在他面前,語氣難得有些硬:還是把她交給心理醫(yī)生治療吧,以前她心里藏著想墮胎逃跑的心思,不愿意敞開心懷,現(xiàn)在,應該沒什么顧及的了。 晏隨扶著墻壁站起身,拒絕了,等她身體好了再說。 晏隨!她撐不下去了! 晏隨站直,她說了她不喜歡心理醫(yī)生。 到底是你不喜歡還是她不喜歡,你害怕得到什么結果呢! 王秘書的脾氣有些失控,這些日子她為晏隨的荒謬行徑當了太多次幫兇,現(xiàn)在江璟懸在懸崖邊上搖搖欲墜,她的良心和道德感被鞭撻了。 我不害怕什么。晏隨瞪著她,義正嚴辭,她撐不下去有我,我陪著她。心理醫(yī)生她看過那么多回,一點效果都沒有,我覺得沒有必要再看了。她也沒必要好起來,我接受這樣的她,如果她能變好也會是因為我的耐心陪伴。 王秘書原地踱步,同樣深受煎熬,你別再自我催眠了她要是死在手術臺上,你還會這么騙自己嗎,你為什么不敢承認是你傷害了她,你已經把事情做得太絕,你和她走到這一步你們已經沒有可能性了你知不知道 晏隨聽到可能性三個字,扯起嘴角,笑輕,我不要什么可能性,我要她。 我最后勸你一次,你過界太多,你們不可能在一起的。別忘了,晏老爺子的人選已經出來了,晏先生從巴西那邊派了新的人來現(xiàn)實就是,你現(xiàn)在都沒有娶她的權利,為什么還要抓著她不放。你還打算讓江小姐當情婦,你們的女兒當私生女嗎,如果是,那你已經殘忍到令人唾棄的程度。江小姐永遠也不可能愛你,呵,也是,你好像也不介意她愛不愛你了 晏隨隱隱有了怒意,我和誰結婚,不需要任何人賦予我權利。晏家的生意,也從來用不著靠聯(lián)姻來鞏固。 王秘書看著他倔強的臉,疲憊道:今天我想下班了,晏總。她從包包里翻出江璟的手機交給他,現(xiàn)在已經這樣了,就不要告訴她說你從來沒放松監(jiān)控的事,要瞞就瞞一輩子。 他把手機揣進口袋里,我知道。 晏隨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繼續(xù)盯著空空的走廊出神。需要多少執(zhí)著才夠驅使他繼續(xù)站在這里,只有他自己知道。 晏隨讓門口的保鏢也走了,他獨自坐在椅子上等。等待的過程最折磨人,晏隨不安難受,但只是一直靜靜坐著,他不能表現(xiàn)得像天塌了一樣,他的脊背需要永遠保持堅挺。 他等到天黑下來,走廊里的燈亮,江璟的醫(yī)生才出來,用英語告訴他,產婦有流產的跡象,需要住院保胎。晏隨確認江璟只是昏迷沒有大礙,現(xiàn)在也寶寶還在,難安的情緒消去大半。這個寶寶不能有事,她是他和江璟最不可抵賴的聯(lián)系。 醫(yī)院給江璟換了一件更安靜的病房,在走廊的盡頭,房間更大,窗外緊鄰一片公園。安排病房的護士對晏隨說這是她能為孕婦做的唯一一件事,祝愿他的妻子和寶寶平安,早日康復。 晏隨有些恍惚,說了謝謝。這個護士不懂中文,肯定也沒有靠近過之前那間病房。 晏隨蜷起身體在江璟的床邊的沙發(fā)上躺下,他盯著她昏睡的側臉,幾天之前,他們還可以親密地擁抱入眠,雖然是假象,但創(chuàng)造的情感連接晏隨不能像江璟那樣說斷就斷。有那么幾個瞬間,他希望江璟一直騙著他。不知道真相,也是一種保護。 晏隨失眠了一整夜,第二天太陽升起,他的眼神就又回到江璟身上,她還是睡得很久。 雇傭的臨時保鏢來上班了,江璟還是沒醒。晏隨出去之前囑咐了,江璟要什么都給,但不準她離開醫(yī)院。他委托翻譯找了一個保姆給江璟,也用不著他在那兒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