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集
交集
回籬苑后,秦茗神魂不定地睡了一覺,夢里全是沈燁化作吃人怪獸來找她的場景。 翌日早上,賀敬堯約她在常去的茶餐廳碰面。 侍應生提前沏好了茶醒在桌上,賀敬堯在看早間新聞,背頭梳得整齊,見她來了,微皺的眉頭才松:坐。 謝謝,秦茗語氣略僵,解開套裝紐扣落座,侍應生?請把這盞茶撤下,我今日喝粥就可以。 侍應生連連保證說會讓后廚趕緊做好端上來。 你還是喝一點罷,賀敬堯提議,這茶對身體好。 我知道。秦茗捋順頭發(fā),不再堅持。 茶杯放在桌上,她當個擺設便是。 請你來是為確認一件事,賀敬堯拿出份文件,貴司的半年度審計報告終稿。 是么?秦茗淡然接過,輕松道,你消息靈通,我們內部都還沒收到核數(shù)師的郵件。 她佯裝打開翻閱,心里卻明白情況的嚴重程度。 上半年,公司的資金狀況出了大問題,總裁被氣得住進療養(yǎng)院,樹倒猢猻散,本來要宣布破產清算的,是她力排眾議要維持經營。 因為賀敬堯以對賭協(xié)議的形式投資了公司,她不能承擔失敗的后果。 她沉默得久,賀敬堯也沉默,可終究還是開口:你別多慮。這是私人會面,我拿到消息,便送與你看看,沒有其他意思。 秦茗接著翻頁。 她同賀敬堯認識十年了,卻瞞著他借高利貸做假賬,事情在她的驅使下,朝著懸崖邊發(fā)展。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變成今天這樣樣子的。 陡然抬眸,賀敬堯正看著她:瞧你愁的,核數(shù)師都出具無保留意見,認為貴司的持續(xù)經營能力沒有問題了,就別擔心。秦茗,你是商務總監(jiān),不是財務總監(jiān),公司的利潤報表,看不懂也無妨。 也對,我不懂的事情太多,看得云里霧里,秦茗將報告遞給他,那我先回去工作了。 好,我送你下樓。賀敬堯提議。 停車場,一輛賓利歐陸惹眼。 你的車?賀敬堯失笑,什么時候換的? 一年前,秦茗云淡風輕,仿佛不是什么大事,易廷在音樂頒獎禮上奪了八座獎杯,總得多發(fā)我些獎金。 她特意說出口,是為了打消賀敬堯心中的疑慮。 精明如他,自然會懷疑審計報告的真實性,畢竟一間公司是否拮據(jù),瞞不過投資人的眼睛。 是我的錯,賀敬堯道歉,天天看你送來的好項目,都忘了關心你,不過我倒是記得,頒獎禮那晚,你還打電話給我? 對,秦茗回憶,想給你報喜,可惜你沒接。 賀敬堯仔細思索后,歉意更深,哦,那晚?那晚我在看奧運會羽毛球的男單決賽,就沒注意手機,實在抱歉。 秦茗表示充分的理解。 像他這樣的上流人士,普遍會關注些體育運動以便交際,賀敬堯說過他擅長高爾夫網(wǎng)球,偶爾打臺球羽毛球。 反正這些球在秦茗看來全一個樣。 不過說起那晚,她似乎想起什么。 那晚的易廷是萬眾矚目,可也免不了競爭對手在暗處做手腳。 為了避免出事,她在after-party上輪番敬酒,喝的特別多,還要恭維應酬打點關系,到午夜時分,連路也不知怎么走。 幸好代璇的住處就在頒獎場地附近,她被同事送了回去。 代璇也在看比賽,聽見她開門,還說教兩句。 具體說了什么秦茗記不得了,只記得樓道一片漆黑,開門的剎那,電視屏幕方方正正,色塊跳躍太過亮眼。 廳里還回蕩著解說員的歡呼雀躍。 恭喜沈燁成為羽球歷史上首位衛(wèi)冕冠軍! 她被酒精折磨得頭痛欲裂,什么也聽不仔細,讓代璇把聲音關小些。 原來那天就是她與沈燁的第一次交集。 原來那天,她身邊的人,都在關注他的比賽,而不是易廷的頒獎禮。 秦茗輕笑一聲,感嘆自己的另類,唏噓自己的付出。 為什么呢?并非所有人的八月都是奧運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