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兩兩相忘
第四章:兩兩相忘
腦海中一片混沌,明明累極了不想再睜開眼,可冥冥中似乎又有著什么樣的牽引著自己,不得不讓她睜開。 柔和的燈光,微微刺痛了那雙太過疲憊的眼。 入眼的重重疊影,一時之間讓她還難以接受。 岳父大人,她醒了。她聞言,努力的搖了搖小腦袋,才勉強的看清了眼前人的側(cè)顏,俊美無鑄的臉龐在燈光的照耀下越發(fā)顯得溫柔,只是于她來說,卻完完全全是陌生的。 丫頭啊~一嗟三嘆的沛王看著她轉(zhuǎn)醒過來,連忙走到她的身側(cè)。 爹爹?腦袋一片混沌,意識尚留三分清醒。 對不起一聲對不起,來的莫名其妙,讓全屋的人摸不著頭腦,更讓沛王神情一怔,抬手一頓。 我把爹爹最愛的寶劍弄丟了,但我可以去找云翁伯伯再打造一把絕世寶劍,爹爹你就不要怪我了好不好?她巴眨著眼,甚是真誠的望著自己的父親。 滿地無聲,沛王的臉,陰沉的可怕。 晗玥不是說沒有事的么?可涵蕓的記憶,竟停留在了五年前。 岳父,二小姐既然已經(jīng)醒了,嵇,便告退了。嵇康看著一言不語的沛王,心下不甚明了,可此情此景,他顯然是不應(yīng)該待在這里的。 他預(yù)備抽身而退,可他忘了,從醫(yī)治之初,涵蕓胡言亂語之始,她便是一直牽著他的左手,他顧著她的不適,當時未曾收手,剛剛他也忘了,而現(xiàn)下她仍是下意識的牽著他的手,他不由抬眸望去,恰好,她也在看他。 爹爹,這位哥哥長得真好看。先聲奪人者,總會出人意料。 他平靜的望著她,內(nèi)心翻涌無比,先前她還會喚出他的表字,他確實詫異,可現(xiàn)在不過短短半日,她便忘得一干二凈,竟也不識得他了? 涵蕓,放手。叔夜是你姐夫。沛王微微側(cè)目,心有不忍。 原來,那丫頭的藥是這種作用,不過是讓一對有情人兩兩不識罷了,她打的可是一把好算盤了。 喔~小丫頭放手倒也放的挺快,反應(yīng)過來后,便笑如彎月的看著他。 jiejie眼光真真好,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小大人一般的話語,不由讓沛王鼻子一酸,老眼一濕。 叔夜你下去吧,玥兒應(yīng)在等你。話語似有哽咽,誠然,他也是拆散這對有情人的罪魁禍首。 嵇康聽見沛王發(fā)話,便點了點頭,施了個禮,退了下去。 看著那個挺拔如竹的身影,他承認,嵇康的為人,是配得上乘龍快婿四字。 可 爹爹你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哭個什么。熟料,涵蕓卻光著腳丫子站在他身旁,頗是好奇的打諒著自家的年紀的爹。 嘖嘖嘖,都是一代梟雄的風云人物,封地廣袤,門客無數(shù),不就是為了一把劍么?竟然淪落到要哭鼻子的地步了么?曹涵蕓真真一個頭兩個大啊~ 明明腦子就不清醒了,現(xiàn)下還要安慰安慰這個不成器的爹了。 我一定尋把絕世好劍孝敬爹爹!所以你別哭了昂。 哎!小兔崽子!沛王抬了抬衣袖,摸了摸把辛酸淚。 剛恢復(fù)過來,還不穿鞋子?又讓我為你cao這把心?二話不說,他伸手便是一個公主抱,將自家小女抱回了床榻上,為其蓋好被子。 爹爹爹爹,我怎么沒瞅見jiejie???扯著沛王的蟒袍,涵蕓一下就窩進沛王懷里,蹭啊蹭啊的,軟軟撒嬌道。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門口,隱隱帶著期盼。 新婚燕爾的,玥兒最近忙得很,無暇顧及著你。他伸手撫摸著懷里人的青絲,溫言軟語道。 他的眼前不由再次浮現(xiàn)了今日的對峙畫面。 女兒看不上小侯爺。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而叔夜自是未來可期,前途不可估量,女兒嫁的人自是龍中之鳳,能給王府錦上添花,女兒不認為自己有何過錯。那張不服的臉,那些不羈的話,歷歷在目,字字入耳。 再者了,爹爹已然認定王府佳婿非他不可,誰嫁還不是一樣的么?她有那美貌,有那名氣亦有那手腕有那魄力,如何,不能般配叔夜了?可爹爹好生偏心,竟有意撮合他二人,而不給她留機會,她何曾甘心? 沛王默不作聲,嫡女的野心,他是一日日的有所見識,可他如今竟也嘆息,這般有野心的女人,不適合在他沛王府,更適合生存在深宮之內(nèi)。 如今,她不僅把他這個生父給算進去了,也把她唯一同父異母的meimei給算進去了,他后悔了。 蕓兒的解藥?,F(xiàn)下最重要的涵蕓的性命,他亦不能確保,晗玥是否會對這個meimei下毒手。 沒有。簡單明了,曹涵蕓利落的回道。 爹爹都答應(yīng)過你與叔夜的婚事了!原來,論心機,他這個當?shù)木惯€不如自己的女兒。 爹爹說笑了,此藥無解。她笑了,笑的那般滄桑無力,又可悲。 她是在笑自己。 蕓兒若有三長兩短,玥兒你自當不能獨善其身。言下之意,不能私,她不保全meimei,她爹亦不會保全她。 哈哈哈,她笑的越發(fā)凄涼,美眸中淚光閃閃,她笑自己實在是可憐啊。 爹爹多慮了,忘情散并不會要了人的性命,不過服用者忘情絕愛罷了。 你!沛王大驚,忘情散只因為鬼谷散人才有。 你這個不孝女!鬼谷散人四字如雷貫耳,驚世駭俗。 岳父。正待沛王伸手又是一巴掌的時候,一抹青衫閃了進來,猝不及防的攔下了那一掌。 沛王與晗玥都沒有料到,嵇康會在這時候來,來的出人意料,防不勝防。 只見他將嬌妻摟在懷里,略微抱歉的看著沛王。 不知岳父和玥兒起了何種沖突,但她性至純孝秉勝,還望岳父不要責怪于玥兒。字字句句自是對曹晗玥的袒護之情,他的一心自然是全放在了自己的發(fā)妻身上,雙目盯著那鮮紅的掌印,眸中閃過一絲復(fù)雜情緒。 這沒叔夜你的事,沛王整了整衣衫,將懷中人再度抱起,便大聲囔囔著。 來人,喚大夫來。當下要緊的事是晗蕓,他沒空耗。 可否讓我一試?嵇康扶起嬌妻,這才注意到沛王懷中昏厥的女子,下意識便道。 可看清那人之后,他澄澈的瞳孔,不由一縮。 這個女子,不就是 這沛王尚帶猶豫之色,讓一個忘情者醫(yī)治一個服用忘情散的人?貌似,荒謬了點。 嵇,自幼習過醫(yī)書,對于治病,略知一二。略知一二,實則謙遜過了,不過他一向深藏不露罷了。 那便試試。他的目光掃過一旁低眸垂淚的晗玥。 不是他信不過叔夜,這就要看,她曹晗玥放不放人了。 嵇康察覺到岳父的目光所在,不由抱歉一笑。 岳父,倘若我可以醫(yī)好她,還請岳父不計前嫌。 自然。沛王冷笑一聲,抱著人踏步便往挽晴閣走去,頭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