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斷她后路
一個好的臣子,是要為君王排憂解難的。何況這君王,還是自個親孫。蘇宥泉這般想著,對著齊宏時臉上的親切勁就更濃了。“陛下,您繞著轉(zhuǎn)圈許久,也該停停了,免得待會憑白繞暈了自個?!?/br>齊宏止住步子,看著面前這個外公,“蘇少卿,你說,如果一個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她對著其他孩子,還能像以前那樣好么?”“她陪伴他許久,一朝有了親子,可還會還會?”聞言,蘇宥泉當即皺起了眉,他揚聲打斷齊宏的絮叨,“當然不會!”“陛下,她當然不會!親生的可是從她肚子里出來的一塊rou,先前養(yǎng)著的那個能算啥?算屁!”蘇宥泉清了清嗓子,接著開口奉勸,“陛下別怪老臣急了說出臟話,老臣只是告訴陛下,女子為母則剛,她們?yōu)榱俗约旱暮?,能付出所有。?/br>蘇宥泉這番話,就差沒直接點明,蘇瑾如果有了自己的孩子,還能不能對齊宏好是一回事,指不定日后還會為了她那孩子把齊宏給拉下馬。少卿,蘇少卿呵呵,聽聽他親外孫喊他什么?他本是正一品權臣,可自從蘇瑾上位當了太后,這個不孝女,不但不肯維系他的榮耀,還將他一連降職。他這個好女兒啊,做的當真是極好,美其名曰外戚不得攬權,她是得了好名聲,但他就被她害苦了。“可她待他很好,感情深厚,即便有了親子,應也不該”“陛下問得這般猶疑,便是心里也在猜忌著的,既如此,何不下手干脆些,斷了后路。”齊宏一怔,“斷?”蘇宥泉點點頭,道,“老臣若是那養(yǎng)子,定給這婦人下那虎狼之藥。她既養(yǎng)了,便該有始有終,何故臨時反悔要來折騰?我自會好好照顧她余生全了這場母子情的。如此,這藥下了也便下了?!?/br>為勸動齊宏,蘇宥泉又添了把火,他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接著說了下去,“陛下您是不知,女子懷孕生產(chǎn)極不容易,多數(shù)人過不了生產(chǎn)那道坎,就此折了性命。下番藥,斷了這婦人生產(chǎn)的念頭,何妨不是救了她一命?再者,免去這生產(chǎn)的苦痛,于貌美女子而言,容華可保持更久?!?/br>齊宏眼眸閃爍,唇齒翕動,卻是無聲。蘇宥泉知他已經(jīng)動了心思,只是還不肯下最后決斷,于是躬身,一拱手,道,“臣愿為陛下解憂,藥物自可尋來,若陛下最后反悔,也可棄了那藥。”齊宏癱坐在椅上,良久之后,才幾不可見地點了下頭顱。蘇宥泉于是滿足地笑了,他垂著臉,姿態(tài)恭謹,但離開宮殿時,腳步帶著說不清的輕盈。瑾娘,別怪阿爹心狠,要怪,只能怪你不講情義,恩將仇報。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阿爹把你送進宮,你哪來如今這滔天的富貴可享?再者,你一個沒了丈夫寡居的女人,不守著宏兒好好過日子,居然還招了個野男人預備要孩子?你這么沒羞沒恥的,阿爹教訓教訓下,不為過吧?【44】下藥這天天亮得很早,日光照著白雪,紅墻綠瓦上,漸漸地沁出了晶瑩的水珠,而后垂直往地面落。齊宏一如往常,去了蘇瑾寢殿給她請安,過后再預備著同她一道用早膳。他到了,但蘇瑾還睡著,于是只好在外面等,期間沒話找話地尋蕓檀聊。“姨母昨夜可是累著了?”蕓檀訕訕一笑,“大冬天的,人容易困,娘娘這般,也是可以理解的。陛下其實也可以多睡會,這么早趕來,著實是辛苦了。”齊宏擺了擺手,刻意忽略掉蕓檀面上的尷尬之色,“不辛苦,姨母既睡著,朕等等就好。”“蕓檀,你應該也有事要忙,就不必陪著朕在這耗著了,去忙你的吧。朕估摸著姨母也該醒了,你可以去小廚房看看膳食準備得怎樣了,若是好了,屆時便一塊帶過來吧?!?/br>蕓檀遲疑了片刻,但細細一想,齊宏應該不會害蘇瑾,她離開一小會,應沒有什么大礙,“是,陛下?!?/br>蕓檀走后,齊宏緩緩從衣袖中取出一個瓷瓶,他打開桌面上茶壺的蓋子,顫巍著手,撒下了藥粉。藥下好后,齊宏心里虛得慌,合上蓋子時手一抖,蓋子便徑自垂落,發(fā)出了極清脆的一聲響。內(nèi)殿的蘇瑾被這聲給驚醒,于是起了身,昂起頭向外喊道,“蕓檀?怎么了這是?”“姨母,是朕?!?/br>“宏兒?”齊宏將蓋子重新整好,頓了頓,同蘇瑾告罪,“方才想喝點水,手誤將蓋子給落了,擾了姨母睡眠,是朕不好。”蘇瑾一邊穿衣一邊朝齊宏發(fā)問,“蕓檀這丫頭哪去了?怎能還讓你自個倒茶呢?”正說著,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緊接著蕓檀的聲音傳來,“奴婢這是去給娘娘拿早膳了,娘娘可別生奴婢的氣?!?/br>撥開珠簾,蘇瑾走到蕓檀跟前,先是在她額頭彈了個響指低斥了她一聲,隨后才在她的伺候下漱了口并綰好發(fā)。整頓完畢,蘇瑾不好意思地沖齊宏笑了笑,“讓宏兒苦等了,現(xiàn)下開吃吧?!?/br>齊宏順聲拿起筷子,先是給蘇瑾夾了些她平日喜愛的吃食,而后才開始吃他自個的。用膳過程,齊宏過的小心翼翼,他知道蘇瑾用早膳時素來會時不時地小口飲一下茶,而今許是心里藏了事,在蘇瑾這般與往日無異的舉動落在他眼底時,他的呼吸總免不了要凝滯一會兒。“宏兒,可是今日膳食不合你胃口?”齊宏擱下筷子,勉力笑起來,“許是昨日夜間吃得多了,肚子里積食?!?/br>蘇瑾微微搖了搖頭,“這么大了,還是貪吃?!?/br>齊宏垂眸不語,蘇瑾見他狀態(tài)不好,也不再多說,只讓他快些回去歇息。出了殿門,齊宏既沒回自己寢宮,也沒去上書房看書學習,他腳步一轉(zhuǎn),兀自去了庫房取出幾壇酒,接著便一個人到御花園找了個亭子自斟自飲。德喜看小皇帝似是心情不好,也不敢強跟著,只好守在御花園外,免得有哪個不長眼的擾了圣駕。德喜沒料到,自個攔了外頭的人不進去,卻沒將里頭已經(jīng)存在的人給轟走,也就是這么點失誤,恁是給他招徠了禍事。小皇帝喝醉了酒,在里頭強行幸了一個宮女。帝王的初精也就這般給交代了出去。“害,這可真是可真是”德喜聽著動靜,愁得一邊跺腳一邊揪自己腦門的頭發(fā)。“干爹,陛下不過幸了一個宮女,您這是急個什么勁?。俊?/br>德喜猛地拍了下面前人的腦門,咬牙低斥,“你懂個屁,個臭崽子,還不快去拿套陛下的干凈衣服過來?!?/br>“噯,這就去,這就去,干爹莫惱。”【45】寶貝兒,腿張開點齊宏于御花園中幸了一個宮女的風聲走得極快,蘇瑾才用過晚膳,便聽了這消息。她氣惱得不行,先是將那宮女給安置了又敲打了一番,接著又罰了德喜那老奴才幾十個板子。齊宏到了年紀,是該給他安排啟蒙的人過去讓他開開竅,可她還沒來得及安排,他就這般急匆匆地要了人,這可真是叫個什么事喲?才覺得他有長進了轉(zhuǎn)眼又惹出了這樣的禍。齊燁看蘇瑾自得知消息眉頭就一直皺著,他忍不住攬她入懷,而后低頭親了親她的唇角,勸道,“你也是愛cao心,事都已經(jīng)成了,明日再把他叫過來訓一下就好,何苦現(xiàn)在氣著自己?”“早晚是要知人事的,你安排還是他自個主動,目的跟效果不還一樣?”蘇瑾聽了這話,連齊燁也惱上了,她從他懷里掙脫開,接著又把他推到殿門口,嘴里直嚷著叫他走。齊燁無奈地笑笑,將蘇瑾重新?lián)нM懷里,“不想走,阿瑾要拿我怎么辦?”“走呀你!成天在這夜宿,真把這當你的地盤啦?!”“那不宿你殿里,不若來我府上?”蘇瑾狠力揪了齊燁腰間一塊軟rou,咬著牙譏諷他,“這夜都黑了,怎攝政王還會做起白日夢呢?”齊燁嘶疼,將蘇瑾作壞的手反握住,而后把她抱起直接往內(nèi)殿走,關上門,將要從床上下來的小人兒重新壓覆上,貼著她額頭低聲同她說,“阿瑾在我懷里,我還做什么夢?”蘇瑾偏過頭,推了推齊燁胸膛,“別壓著我,你好重?!?/br>齊燁于是撐起上半身,給蘇瑾留了喘息的空間,他尋著蘇瑾的唇來吻,末了又輕咬著她臉頰喃喃道,“寶貝兒,腿張開點,讓我進去?!?/br>蘇瑾抿了抿唇,腿半屈著又放平,糾結半晌才緩緩挪動著分了開。齊燁得了準許,當下便挺了進去,沒給蘇瑾留半點反悔的空檔。蘇瑾被他入得輕吟了一聲,兩手環(huán)上他后背撓起他來。“阿瑾”蘇瑾“嗯”出了聲,接著便被齊燁撫上小腹,男人摩挲著她那細嫩的肚皮,含著她耳垂問她,“灌了這么多肥進去,阿瑾這田,怎還未結果呀?”“你唔嗯”“是不是我這頭牛耕得還不用勁?”齊燁又問,同時入蘇瑾更深。蘇瑾雙手從齊燁后背滑落下去,她揪著身下的床褥,蹙著眉斥他,“你輕點呀混蛋。”齊燁揉了揉蘇瑾泛紅的臉蛋,他將蘇瑾腿抬起,掛在他肩頭,然后扣住她的腰狠狠往里撞。蘇瑾只覺自己快被他頂穿了,喉間溢出呻吟,喘息也更重。rou體激烈碰撞的聲音傳入耳膜,蘇瑾沒一會兒便小xiele一番,在一片目眩中勉力喚了聲齊燁,“停、停會兒,齊燁”“我哈嗯受,受不住”齊燁兩手捧著蘇瑾臀瓣,他將她向外掰,好使自己入得更暢快,聽到蘇瑾說她受不住,也只是低低笑了一聲,“阿瑾哪回說過自個受得住了?”“就沒一次受得住?!?/br>“不經(jīng)弄的小家伙?!?/br>蘇瑾眨眨眼,看到齊燁胸膛上墜了汗珠,紅唇輕啟,“你真的,是個混蛋?!?/br>偏生這混蛋,浸在情欲里的模樣,性感得很。蘇瑾沒敢再看,索性閉上眼,又抬起手湊到嘴邊,牙齒咬上手背,將后續(xù)的呻吟融消。齊燁動作幅度越發(fā)大了,他一下比一下用力,直到無法再深入進去,才堪堪滿足地將精華xiele進去。釋放之后,他也不急著出來,一邊吻著蘇瑾一邊大掌在她胸前揉捏,極盡纏綿。蘇瑾昂起腦袋,掙扎著從齊燁掌控中脫身,“好,好了你出去”“再來一次,阿瑾?!?/br>“嗚不,不要哈啊齊、燁”未盡的話語融入唇齒間,春情,依舊彌漫著【46】嬌花難摘次日清晨,蘇瑾一醒來,便發(fā)現(xiàn)自己來了月事。雖然對于有孕她一直抱著一種隨緣的態(tài)度,可是想到齊燁連日來的勤奮耕耘,自己又不免多思,會是因為從前避孕的湯藥喝得過多了么?不然憑二人性事這般頻繁的程度,怎這肚皮還未有動靜?腰腹隱隱泛疼,蘇瑾揉了揉疼處,嘴里嘀咕了一聲,“再這么任他施為,我這腰,怕是不能要了?!?/br>恰在此時,蕓檀拿了新的衣物進來,聽到蘇瑾的話,她擔憂地問,“娘娘若是疼得厲害,不妨奴婢去把周太醫(yī)尋來?”蘇瑾斂眸,眉心聚攏,“方才還覺得這疼可以忍受,偏蕓檀你這一說,我突然覺得”,頓了頓,蘇瑾呼吸沉下來,“疼嗯疼得厲害”蕓檀聞言,驚呼道,“娘娘?”“都怪奴婢烏鴉嘴,都怪奴婢!娘娘您先忍忍,奴婢這就去尋周太醫(yī)!”蕓檀走后,蘇瑾喉間溢出一口涼氣,她捂著腹部,感覺身下沁出了更多的血,當下也顧不得許多,只忍著疼翻身下床去換衣物。好不容易將自己收拾干凈,蕓檀便帶著周太醫(yī)來了,蘇瑾疼得很,一時間騰不出多余的力氣坐到軟墊上,她復又躺在床,頭倚著床板,“蕓檀?!?/br>蕓檀看蘇瑾臉色發(fā)白,心中更急,“周太醫(yī),您還不快來看看我們娘娘!”周太醫(yī)自知蘇瑾這情狀容不得他多思,于是他大步向前,放下醫(yī)箱,接過蘇瑾伸來的手后便開始為她診脈。這一診,周太醫(yī)先是怔楞,后連連擺頭嘆息,“娘娘應該愛惜自個啊,怎能?哎?!?/br>蘇瑾以為周太醫(yī)是指自己不該由著齊燁恣意索求,她長睫微顫,唇抿著,頗有些不自在。蘇瑾不知道,她這副模樣落在周太醫(yī)眼里,倒讓他更加肯定了猜測,旋即嘆息聲更重。“娘娘身子損了根本,只怕有段時間需要好生將養(yǎng)著了,老臣先去開藥,您罷了,老臣再腆著老臉多嘴一句,希翼娘娘莫惱。這身子啊,是自個的,更要好好愛惜才是?!?/br>周太醫(yī)說得委婉,他以為蘇瑾是想絕了后患于是自行服用了虎狼之藥,畢竟,她從前經(jīng)常向他討要避孕的湯藥,后來許是覺得麻煩,索性要了方子自個去煎。有了這前情,周太醫(yī)對蘇瑾不想要孩子的決心也算是了解了,只他不料她可以對自己狠到這地步,想到這,他又嘆了口氣,攝政王知曉后,也不知會生多大的火,唉。蘇瑾被周太醫(yī)連連的嘆息擾得耳根子一紅,“知道了,周太醫(yī)。”藥方寫好,周太醫(yī)遞給蕓檀,末了要走時,又對著蘇瑾遙遙望上一眼。收回視線,周太醫(yī)加快腳程,一回到太醫(yī)署,便連忙寫信托人帶給齊燁。茲事體大,他必須第一時間將這消息告訴齊燁?;始易拥軐τ诹艉筮@事向來謹慎,幾次三番“不小心”地留在了里頭,這話,周太醫(yī)是怎樣也不肯信的。他早就看出齊燁想同蘇瑾珠胎暗結,只蘇瑾不肯,而他對于她避孕,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信寫好,想到那年輕的太后娘娘,多嬌艷的花兒,偏偏暗刺那般多,也不知那摘花的人拾取時,會被傷成怎般模樣。【47】你就是依仗我喜歡你蘇瑾服了藥,疼痛漸漸止消,只身子仍是困乏,索性回到床榻繼續(xù)歇息。再醒來時,剛好是早朝結束的時辰,蘇瑾直起身,接過蕓檀遞來的茶水小飲了一口,放下茶,看著窗外日頭強勁,不免道,“今天天氣真好,蕓檀。”大冷的天,因著這旭日,平添了許多暖意。蘇瑾眼里劃過笑意,正想讓蕓檀陪她一塊出去曬曬太陽,熟料此時齊燁火燒火燎地闖了進來。男人眉間擰起,臉沉著,渾身帶著股寒意,蘇瑾見了,本以為他是關心自己的身體才會一下早朝便趕來,可仔細瞅著,卻覺得他眼中情緒不似這般,反而更像是,惱她。他惱她?憑什么?因為知道她月事來了,沒有懷上孩子,所以惱上她么?蘇瑾心中來了氣,垂著頭不肯再看齊燁。齊燁嗤笑了一聲,笑自己,也笑蘇瑾,他冷著臉喝退蕓檀,然后坐到蘇瑾床榻邊,掰過她下巴,“你又騙我,蘇瑾?!?/br>“呵,你又騙我!”蘇瑾下巴吃疼,她晃了晃頭,惹來齊燁更粗暴的對待,“松開!齊燁!”“松開??!你弄得我好疼!”齊燁扯了扯嘴角,心中酸澀得厲害,他長指沿著蘇瑾臉部的輪廓線條滑動,隨后慢慢地,嘴里吐出幾個字眼,“可我比你更疼啊”蘇瑾看出齊燁眼底難得的受傷,心坎兒忽的一顫,她試圖勸慰他,“現(xiàn)下沒有孩子,可”可日后總會有的。話沒說完,便被齊燁給打斷,他忽的松了手將蘇瑾甩開,冷眼看她,“現(xiàn)下沒有,可以后也不會有了。”蘇瑾倒在床褥中,壓下心中莫名倉惶,怔怔道,“你什么意思?”“蘇瑾,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要瞞我不成?”“我瞞你什么了?齊燁,你一大早的吃了炮仗么?火氣這么大!”蘇瑾說著,又拿過身后的軟枕砸向齊燁,“出去!你給我出去!混蛋!你出去!”齊燁將軟枕揮開,他欺身過來壓上蘇瑾,臉逼近她,眸子更是直勾勾地望著她,似要望進她心底里去似的,“什么意思,我也想問你什么意思,阿瑾?!?/br>“你不想生我的孩子,大可同之前一樣拒絕,何苦應承了又背地吃那虎狼之藥?你就這么狠,呵,就這么狠?”“你怎么狠得下心呢?啊?那是你自己的身子啊!”蘇瑾震住,瞳孔張大,齊燁以為她這反應是被自己戳破后的驚惶,他閉上眼,不忍再看這張讓自己心動的臉,更不忍再看她騙他逢迎他同時也拿他當猴兒耍。“你總是騙我?!饼R燁自嘲地笑了笑,“不止騙,還利用?!?/br>“宣德殿里假意逢迎,為的,是了解朝政;圍場里倉惶垂淚,為的,是迫我除掉儀親王;王府外深夜來訪,為的,是使我降下對齊宏的敵意。這一樁樁一件件,端的是好算計?!?/br>“可是阿瑾,如果不是我喜歡你,你這些算計,又如何使得成呢?你就是依仗我喜歡你,呵?!饼R燁話說到這,只覺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憊涌上心頭,他從蘇瑾身上移開,步子倒退地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繼續(xù)說著憋在心中良久的話,像要一股腦把悲傷給傾瀉徹底。“我怎么忘了,呵?!饼R燁手往眼角輕輕一抹,抹去那未及出來便沒了蹤跡的淚,“你都可以把齊塬殺了,又怎會沒有狠辣心腸對自己下手?”蘇瑾聽著齊燁這一連串的話,眼淚在面上縱橫,“你原來,都知道呀?”發(fā)聲極輕的一句話,風一吹,話音便散了。然齊燁因為習武的緣故,耳聰目明,他將蘇瑾這話聽得清晰,但也只是清晰罷了,因為,他不想再同她說話了。他不能再看她,不能再同她說話,他怕,怕自己心中這潑天的怒火與戾氣全部爆發(fā)出來,那不是她所能承受的。真是可笑,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在怕自己會傷到她。連她自個都不在乎會不會傷到自己?他還在乎干什么?【48】倦怠齊燁走后,蕓檀趕忙進去瞧蘇瑾,她雖在外頭聽不分明,但她也知曉齊燁是同蘇瑾發(fā)了脾氣,還是很大的一通脾氣。她同蘇瑾起先一樣,以為齊燁是為蘇瑾來了月事他想要孩子的愿望落空而生氣,可當她入內(nèi)看到蘇瑾哭得喘不過氣扯著她衣袖喃喃問她宏兒為什么要這樣時,她怔住了。事情似乎,和她想象得不一樣。因為,她從沒看過蘇瑾在談及齊宏時語氣會是這般,滯澀,失望,不解,如此復雜,亦如此讓人心疼。“娘娘?陛下他,怎么了?”蘇瑾仰倒在床上,闔著眸,淚水仍舊成串往下淌,“蕓檀,我的眼睛好疼啊”蕓檀唇張了張,不知該說什么,只是跪伏在蘇瑾床邊同她一樣落淚。蘇瑾聽著蕓檀的哭聲,心中更覺疲憊,她翻了個身,讓蕓檀出去,而后一個人睜開眼睛出神。還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呢?那藥,除了齊宏,還有誰能下?難怪他昨日反應這么不對勁,緣是心虛作祟,呵。他是真的長大了,懂得同人虛與委蛇了,懂得算計了,可是為什么,他的第一次算計,是針對她呢?蘇瑾越想,心越寒,眼睛睜著,愣是一整個日夜都沒有困意。當然,她更沒有吃東西的興致。不吃不喝不眠一整日,就蘇瑾這體質(zhì),到得第二日她便扛不住了。讓眾人訝異的是,往常日日請安不斷的皇帝居然未再來,而與太后私交頗深的攝政王也再沒涉足此地,偌大一個金碧輝煌的宮殿,竟因此生生成了那冷宮似的。蕓檀在外打聽了一番,得知齊燁自那日與蘇瑾爭執(zhí)后便稱病不再上朝,而齊宏則提前開始了親政。這樣大的變化,蕓檀有心與蘇瑾說道說道,可看著蘇瑾病懨懨的模樣,她又將話憋回了肚子。一轉(zhuǎn)眼半月過去了,這日蘇瑾終于不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召來蕓檀,問她,“外面都如何了?”“娘娘,這段時間攝政王閉府不出,朝政皆是陛下處理的。”“是么?”蕓檀點點頭,雖不解蘇瑾反應何以如此冷淡,但轉(zhuǎn)念一想,她好歹愿意同她說說話了。“奴婢偷偷往前頭瞅過,朝臣們似乎對陛下挺滿意的,退朝后在宮道上行走時談及陛下,多是交口稱贊?!?/br>蘇瑾聞言,扯了扯嘴角強撐起一個笑,“挺好,他如愿了。”“娘娘?”蘇瑾偏頭望向蕓檀,告誡她,“以后我的吃食,衣物,蕓檀,除了你,其余任何人都不得經(jīng)手,明白么?!”蕓檀囁喏出聲,“可是從前也就只有奴婢經(jīng)手啊”話音突地止住,蕓檀大驚,她突然明白過來,蘇瑾是讓她連齊宏也給防備上。那一日,在她走后,小皇帝究竟對她的娘娘做了什么?怎么能傷她到這個地步呢?還有攝政王與娘娘的爭吵,會不會也是因了這個?蘇瑾知蕓檀是明白了,也不想再多談,只同她說,“蕓檀,我突然想吃芙蓉糕了?!?/br>“好,奴婢這就去取,娘娘您且等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