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
五月花郵輪在蔚藍的海域行駛。 程奚??吭诖斑呅№?,簡樂在一旁認真地調(diào)酒。這是正午時刻,難得安靜的時刻。 他們拿的是C區(qū)的票,理由很簡單:C區(qū)票便宜,人最多,就算被宮墨琛發(fā)現(xiàn)了渾水摸魚逃脫的成功率也更高。不過C區(qū)的一個最大的缺點就是吵鬧,房間與房間之間的隔音效果也很差,更別提底樓的大廳似乎還有什么活動,沸騰的人群總是在晚上發(fā)出各種歡呼聲。 好像是有什么拳擊比賽。簡樂帶著白風(fēng)澈圍觀樂一圈總結(jié)道。 你們進去看了? 沒有,感覺有些危險。 有海報嗎? 按理來說如果是比較出名的拳手比賽,不應(yīng)該設(shè)置在C區(qū)。 有。 簡樂遞了一張過來。程奚希仔細瞧了瞧,果然不是什么正規(guī)的比賽,而是地下拳擊賽。 這時,白風(fēng)澈注意到了程奚希床頭的那把手槍。 很好看的槍。 程奚希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好看有什么用,沒有子彈也是廢物。 說著她又把槍放回包中,又看了一眼白風(fēng)澈,開口道:你會用槍嗎? 會一點。 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什么會一點。 不會。 過了一會兒,白風(fēng)澈開口道:你的語氣聽起來很像一個我認識的人。 誰,你媽? 白風(fēng)澈搖了搖頭。 你爸? 我姑姑。。白風(fēng)澈說道,不過她已經(jīng)去世了。 程奚希翻了個白眼,沒有回話。 不一會兒,外面又傳來了喧鬧聲。 怎么了? 外面好像有人在搜查什么會是宮墨琛的人嗎?簡樂看起來有點擔(dān)心。 宮墨???白風(fēng)澈疑惑道。 簡樂見狀解釋道:就是那個要追殺我們的人。 你聽過他? 沒有。 奚希,我們該怎么辦,要走嗎?簡樂又往外看了看,這樣下去遲早會查到我們。 你之前說樓下大廳有拳擊比賽對不對? 簡樂點了點頭。 想個辦法混進去,選手的休息室應(yīng)該會安全一些。 那要怎么混進去? 錢。 三人交了錢進了場才發(fā)現(xiàn)里面的人遠比他們想得要多。簡樂很快就找到了休息室的方向。 你們是來比賽的嗎?大胡子男問道,雖然說的是歐語,但是帶著nongnong的口音,程奚希過了許久才反應(yīng)過來。 不是。簡樂有些怯怯地回道,她對這種體型高大口音奇怪的人有種天生的恐懼,尤其是當對方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的時候。 這里只有選手才能進。 程奚?;仡^看了一眼外面的人群,搜查的人已經(jīng)進入了場內(nèi),又看了不遠處座位上的號碼牌,把白風(fēng)澈推了出去,對著胡子男說道:他是。 被推出去的白風(fēng)澈一臉不可思議。 可是他 宮墨琛認識我們,又不認識他。程奚希低聲說道,他是參賽的選手,可以放我們進去了嗎? 胡子男上下打量了一番白風(fēng)澈,看瞥到了男人腰上的傷口,只當他又是一個缺錢缺瘋了的不要命的人。 你是選手嗎?他看著白風(fēng)澈問道。 白風(fēng)澈沒有回頭看兩人,而是點了點頭。 那跟我來吧。胡子男打開門放了三人進去,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些什么,但是三人都沒太聽懂。 簡樂拉著程奚希的手,有些害怕。到了臺邊,白風(fēng)澈才隱約想起來之前程奚希說的地下拳擊場一詞。 裝備呢?簡樂問道。 沒有裝備。胡子男說道。 這句話白風(fēng)澈倒是聽得很清楚。 但是都走到這一步了,不是被這個胡子男揍就是被外面的選手揍,他也不想連累兩人,只得硬著頭皮上。他轉(zhuǎn)身看著程奚希,從左手上取下了戒指,在后者迷惑的眼神中把戒指戴在了她的食指上。 幫我保管一下。 程奚希看了看手上的戒指,中間嵌著一顆藍寶石。 其實你戴上的話沒準還可以給對方摳一塊rou下來 她話還沒說完抬頭發(fā)現(xiàn)白風(fēng)澈已經(jīng)上臺了。 奚希,現(xiàn)在怎么辦啊? 找個座位看看吧。 我們不救救他嗎? 你打得過對面那個? 可是他也是為了我們才出去的,而且他之前昏迷也有你的原因在啊。 我差點把他淹死,他差點拿刀抹我脖子。我們已經(jīng)扯平了,誰也不欠誰。程奚希冷聲說道。 可是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啊,風(fēng)澈的傷都還沒好怎么可能打得過他們簡樂看了一眼拳擊臺,擔(dān)憂地說道。 他知道你叫他風(fēng)澈嗎? 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簡樂說道,臉頰微紅。 我也沒想和你說這個。 議論聲中,白風(fēng)澈已經(jīng)走上了拳擊場。 先生們女士們!我宣布,比賽即將開始!主持人激動的聲音將全場的氣氛帶向了新的高潮。 隨著鈴聲打響,比賽開始了。 拳擊賽作為格斗界死亡率最高的運動項目,相比于正式的拳擊比賽,在地下拳擊場中,比賽規(guī)則更加簡單粗暴,拳手往往是拳拳到rou,骨折受傷的事情并不少見。 程奚希還沒來得及坐在觀眾席好好欣賞這場原始的比賽,便注意到臺下行走不定的陌生人。 糟了。 簡樂,快走。程奚希迅速拉起簡樂往外走,穿過激情澎湃的人群。 怎么了? 宮墨琛的人追上來了。 ?。?! 往出口處走,不要抬頭,出了門直接往船尾跑。 那風(fēng)澈呢? 你管他干什么?! 我們不能放下他不管,他不是收了你的錢,保護我們回國? 我又不知道他是個拖油瓶,我程奚??吹接孀邅淼纳碛埃笸质撬缆?。 忽然,她想起了包里的打火機,忽然有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來這邊。 程奚希拉著簡樂跑到了觀眾席的最后面,用打火機點燃了一片垃圾。 你干什么? 點火。 說完程奚希便將著火的垃圾桶踢到了過道上,火焰順著老舊的地毯一下子蔓延開來。 奚希你瘋了?!把這里放火燒了我們還怎么出去?! 著火了!程奚希大聲喊道。 著火了? 哪里著火了? 那邊好大的火! 人群一下子躁動了起來,伴隨著尖叫聲,臺上臺下都是一片混亂。 兩人借勢混入了人群中,然而簡樂卻在奔跑的途中被撞掉了。 簡樂! 她在人群中喊道,聲音混在了一片噪雜中并沒有得到回應(yīng)。 忽然,程奚希脖子被緊緊掐住,她感到身后有一把刀頂著她的腰,不禁渾身一抖。 程小姐別亂動。 是宮墨琛的保鏢。 只要你不亂動,我保證你不會受傷。 程奚希沒有說話,目光在四下搜尋有無可以借助脫身的武器。 她注意到了不遠處的一條生銹的鐵棍,經(jīng)過時將身一側(cè),奮力掙開,用手掄起鐵棍便向身后的男人砸去,那男人迎頭吃了一棍,刀子跌落在了地上。 正當她碰到刀時,冰冷的槍抵在了她的后腦勺。 放下。 程奚希收回了手,回頭直面槍口。 是宮墨琛的助理郁興。 跟我走。 郁興帶著她離開了人流,不一會兒便到了船邊。 只見不遠處停著一輛游艇,游艇上是另外三個陌生男人。 上去吧。他拿槍頂了一下程奚希的背。 少女乖乖地跳了上去。 把這個吃了。 對面的男人遞了一杯水和藥片上來。 這是什么? 保證你途中安全的藥。 我不吃會怎么樣? 可以注射,不過程小姐白嫩的皮膚上還是不要多個針孔比較合適。郁興冷笑道。 程奚希接過了藥片,放進了嘴里。 她知道宮墨琛應(yīng)該不會讓他們傷害自己,畢竟還要拿她賣個好價錢,所以這藥片多半是讓自己昏睡過去的藥。 她現(xiàn)在身邊有四個壯漢,其中一個還有槍,就算她跳到海里也跑不了多遠,所以基本上是無法逃脫了,而接下來要怎么逃出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郁興將槍收了起來,目光一直盯著不遠處的少女。 而程奚希看著海面,視線逐漸模糊了起來。 程奚希醒來便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座城堡的地下室。 宮墨琛把她丟在地下室五天,中途只有送飯和幫忙換洗衣服的傭人。 程奚希倒是無所謂,她太累了,路上還受了傷,巴不得好好歇一下。 傭人每次來都要提前喊醒她,到最后幾天的時候干脆直接把飯放在一旁,等下一頓再過來收。 不過今天傭人來的時候她是醒著的,但是傭人沒有帶飯過來。 程小姐,請跟我走。 程奚希從沙發(fā)上起身,跟著傭人上了樓。 給您放好了熱水。 她洗了就一個小時,擦了擦身子穿上了黑色的長裙,出了浴室。 這邊走。 城堡外停了一輛黑色的車,在地下室呆了那么久,她一時間見到強光還不太適應(yīng)。 最終,她還是看到了那個面目可憎的男人,穿著長風(fēng)衣坐在車后排。 好久不見。 程奚希翻了個白眼。 宮墨琛第一次遇到程奚希的時候,就知道她不喜歡自己。 即使是不愛外露情感的她,十歲時候的情緒也是很難遮掩的。 那種輕蔑、鄙夷的目光。 他在她眼里仿佛外來的寄生蟲,侵占了她本該有的一切,甚至分走了一部分父親的關(guān)注。 可是那時候的宮墨琛以為這只是程奚希暫時的排他情緒,卻沒有想到少女心底的惡意遠比他想象的要大。 當他進入她所在的學(xué)校時,那些瘋傳的謠言,不經(jīng)意的惡言惡語,又或者是肢體沖突、霸凌如噩夢一般讓他窒息。當他被她的那些愛慕者圍堵時,她冷眼旁觀。一直到后來,污蔑他偷竊、和他人保持不當?shù)年P(guān)系的假照片,導(dǎo)致他退學(xué),被程冠華送到了異國他鄉(xiāng)整整三年才回國。 這一切都是她的杰作。 他或許是妒恨她的,從小被捧在手心長大,不像他一樣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可是每當他向她投以怨恨的目光時,總是會被她冷漠而不自知的眼神輕飄飄地化解。 不過現(xiàn)在不一樣了,在黑暗里的是她,泥潭里的是她,狼狽的是她,而他只需要再往上踩幾腳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