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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嫁姐(姐弟骨科)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

分卷閱讀6

    。

那年,他不堪忍受父親的不公正對待和董姨娘的面甜心苦,負氣出走,直奔寧王所轄的遼東大營。

林煊也懷著建功立業(yè)的大抱負,悄悄離家,和他同行。

所有的少年意氣,經(jīng)過一場真刀真槍的血雨澆襲,立時散了個干凈。

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他整個腦子都是懵的。

一劍貫入那個蠻夷人的胸膛,溫熱的血噴了他一臉,可那人還沒斷氣,張大嘴巴,露出雪亮的牙,撲過來咬他脖子,打算拖他一起下地獄。

是林煊慘白著一張臉,從背后補了一刀。

兩個少年,像抱在一起取暖的幼崽,哆嗦著,煎熬著,互相打氣,撐過了大大小小十余場戰(zhàn)役。

可是,謝知方永遠記得,在隆安五年的臘月三十,在普通百姓興高采烈辭舊迎新的那一晚——

林煊,死在了他的懷里。

敵軍突襲,箭矢穿胸。

謝知方此時想道,是否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數(shù)?不然為何,林煊的死法和他一模一樣?

宏圖霸業(yè)轉(zhuǎn)頭空。

重活一世,謝知方俱已看破。

林煊正在興致勃勃地和他講述寧王是如何的具有天家氣度,又是如何愛民如子云云,謝知方笑了笑,并不搭話。

“明堂,你不是一直說很敬仰寧王殿下,想要投奔于他嗎?我覺得……”林煊正打算攛掇他和自己一起離家出走,忽聽謝知方淡淡說了一句。

“不,我改主意了?!?/br>
“什么?”林煊愣了愣。

“我說,我改主意了?!敝x知方打了個哈欠,從懷里掏出打jiejie那里順過來的絲帕,仔仔細細擦干凈沾滿了點心碎屑的手指,“我不想爭那勞什子功名利祿了,我們家雖然不算豪富,產(chǎn)業(yè)也算殷實。背靠大樹,混吃等死,不是挺好的嗎?”

林煊的冷臉上,罕見的出現(xiàn)了呆呆的神情。

謝知方看了想笑,卻又忍住,正經(jīng)道:“阿煊,你若想選擇從軍報國這條路,我不攔你,但我還是想勸你一句,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你們家三代單傳,最好還是不要以身犯險?!?/br>
“你怎么突然想通了?”沒想到,林煊竟然松了一口氣,“你以為我多想去嗎?還不是怕你自己跑出去闖禍,沒人給你收拾爛攤子?”

他走到謝知方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欣慰:“你不去最好!咱倆就留在長安,尋歡作樂,仗勢欺人,再快活也沒有的了!”

謝知方眨了眨眼睛。

原來,林煊竟是不想去從軍的嗎?

他陪著自己遠赴邊關(guān),出生入死,終至將命搭在里頭,原來只是為了全這一場兄弟之情嗎?

謝知方心頭酸澀,竟然訥訥無言。

二人又閑話了幾句,約定好下次出游的時間,方才告別。

謝知方拿著林煊帶過來的話本子,興沖沖地跑到j(luò)iejie面前獻寶。

再怎么循規(guī)蹈矩,謝知真骨子里也不過是個剛滿十二歲的少女,看見神鬼志異之類的書籍,由不得不生出幾分喜歡。

姐弟倆頭挨著頭湊在一起,讀了半日的書,謝知方不時扮作鬼怪吼叫說話,惟妙惟肖,逗得謝知真樂不可支。

待到用過晚膳,暮色漸深,謝知方窺得左右無人,拉著謝知真的衣袖,提了個建議。

“jiejie,父親書房里私藏了不少話本,皆是珍品孤品,這會兒爹爹應(yīng)當已經(jīng)歇息,不若我們……”他挑了挑長眉,古靈精怪。

謝知真有些意動,又頗猶豫:“父親平日里不許別人進他書房,若是被他發(fā)現(xiàn),只怕不太好。”

“jiejie放心,我平日里經(jīng)常偷跑進去看書,從來沒有被發(fā)現(xiàn)過?!敝x知方拍著胸脯保證,“就算父親真的臨時去了書房,里面又有架子又有柜子,想找個藏身之處又有何難?”

在他的一力勸說之下,謝知真毫無立場地妥協(xié),換了輕便的衣裙,避著眾多耳目,躡手躡腳地和謝知方溜進了書房。

兩人繞過寬大的書案,走到盡頭的架子處翻找,謝知方手中揣著顆小小的夜明珠,權(quán)作照明之用。

翻到某個制作精美的畫冊時,他的手忽的抖了一抖。

“阿堂,怎么了?”察覺到他的異常,謝知真好奇地湊過來問道。

“沒什么?!敝x知方面不改色地將畫冊卷了卷,塞進衣袖的暗袋中,“看見一本我找了很久的琴譜?!?/br>
他心里早就驚濤駭浪:沒想到??!真的沒想到!

父親那么道貌岸然的一個人,竟然私藏春宮畫!

還是畫工精美到了纖毫畢現(xiàn)的精品!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謝知方一邊鄙夷著,一邊露出個詭異的笑容。

這樣的好東西,改天一定要拿給林煊看看,讓那個臭小子好好開開眼界。

正尋思著,忽然聽見門外有人說話,謝知方十分警醒,利落地將夜明珠藏進衣襟。

第一次做壞事,謝知真頗有些緊張,下意識地貼近弟弟,低聲道:“阿堂……”

“噓——”謝知方帶著她往書架底下的柜子里面鉆,好在兩個人身量尚小,倒也勉強塞得進去。

第六回董姨娘妙施美人計,親姐弟柜中窺yin戲(H)

卻見書房的門被推開,兩個身量相當?shù)哪腥俗吡诉M來。

謝知方從柜子的縫隙里悄悄往外窺視。

其中一個是謝韜,另外一個留著長長的胡須,他隱約覺得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油燈燃起,房間內(nèi)光亮大盛,謝知真生恐被父親發(fā)現(xiàn)二人蹤跡,連忙拽了拽弟弟的衣袖,讓他靠得再近一些。

謝知方依言往里又擠了擠,和jiejie幾乎是面貼面地緊挨在一起。

jiejie今日梳了雙環(huán)髻,兩束青絲垂在肩上,蹭過謝知方的臉頰,酥酥癢癢里,有瓜果的馥郁香甜。

不知怎的,謝知方恍了一下神。

外面的兩個人已經(jīng)低聲交談起來。

謝知方費力聽了好一會兒,依稀聽到那人說些“寧王殿下”、“頗為看重”、“奏折”之類的話。

他忽然回憶起來,那個人他在前世確實是見過的。

不僅見過,而且還打過幾次交道。

其人姓葛,單名一個鎮(zhèn)字,是寧王麾下首席幕僚。

聽聞,寧王奪嫡之時施展的許多狠辣手段,背后都少不了他的獻言獻策。

葛鎮(zhèn)又說了些拉攏之語,無奈謝韜頗有些讀書人清高迂腐的毛病,嘴上敷衍著,內(nèi)心卻打定了主意要做個純臣。

說了小半個時辰,兩人不歡而散。

送走客人,謝韜站在書案旁吟詩作賦,一時半刻并未有離開的打算。

這可苦了謝知方。

大腿因為長時間蜷縮,已經(jīng)有些麻痹,他試著活動了一下,立刻齜牙咧嘴,被那酸麻之感激得險些叫出聲來。

謝知真善解人意地伸出一只素手,幫他按摩繃緊的肌rou。

謝知方投以感激的一笑,余光瞥見一道倩影裊裊婷婷走了進來。

是已被禁足多日的董姨娘。

她似是著意打扮過,月白色的衫子和紗裙,薄施脂粉,楚楚可憐。

俗話說得好,女要俏,一身孝。

果不其然,謝韜看見她,手中持著的狼毫筆頓了一頓,卻沒有開口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