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避雨
1. 避雨
此時正值梅雨時節(jié),那雨如織簾一片一片的灑下,灑得叫人心亂,行人匆忙,天色給洗上一片灰灰蒙蒙。 道路上,熙來攘往人群間,一個少年正低頭趕路,一頂斗笠,一身白色道袍,背著一把通體漆黑的細(xì)細(xì)長劍,步子走得極快,這潑天大雨下著,可他衣上卻只是微濕,衣角依舊平平整整的貼在身上,一絲不亂。 再看那臉,桃面清腮,真是一臉好顏色,鴉眉飛揚(yáng)入鬢,狹長的眸子清澈動人有如名湖,那極白極乾凈的臉上,乍看無欲無求,細(xì)看卻有一絲春意曖昧流淌。 "這雨又大了。"少年拉開頭上斗笠,看了天色一眼,喃喃自語:"真晦氣,要在今晚趕回道觀去是指望不上了,還是找個民家投宿便是。" 他無意投宿那些知名昂貴的大客棧,想了想,便隨意找了個民家,敲了敲門。 門咿呀一聲打開,走出一個年輕女子來。 女子不過二十來歲,一襲青衣白百褶裙,鵝蛋臉冷白秀麗,姿儀端莊,見到面前人不由一頓,下意識的退後一步,竟是要躲回門內(nèi)。 "且慢。"少年手一擋,那手也不粗壯,一滑入門內(nèi),整個木門彷佛給什麼堵住了,女子推了推,門半絲動彈不得。 "我并非壞人,天色已晚,我身上盤纏也不多,想借娘子家借宿一晚可否?" "我孤身一人居住,并不方便......" 少年只看了屋內(nèi)烏漆麻黑一眼,劍眉一掀:"娘子為何說謊?" 女子偏了偏臉:"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少年目光微閃:"你丈夫臥床有年,是給傷了,還是給毒的了?" 女子一張臉頓時蒼白如紙,不敢置信的瞪著他。自己的謊言居然輕而易舉的給戳穿了,他怎麼會知道的? 她的丈夫原是一個軍營的小統(tǒng)領(lǐng),卻因做人太過公正,下人犯事,往往重罰不怠,在一次征討中給自己營內(nèi)人找人用巫術(shù)黑了,只得退下前線,臥床多年,許多大夫都治不好。 那女子想著,眼中不由有些水氣,倉皇的如只兔子向少年看去,卻見後者只是淺淡一笑。 那一笑真是雨中虹彩給重重劃開一般,看得叫人發(fā)暈:"貧道為齊山道觀中人,這醫(yī)術(shù)也是略通的,不若夫人讓我投宿一晚,我給你丈夫醫(yī)治如何。" 女子心亂如麻,想了半晌,才將門拉開,示意少年進(jìn)入。 到了屋內(nèi),只見屋內(nèi)陳設(shè)老舊,只一張椅子上一褥鹿毛毯子顯現(xiàn)出這戶人家曾有的殷實(shí),屋內(nèi)火爐燒得盛旺撲騰。 "我、我先給你倒杯茶來。"女子顯然很不習(xí)慣與個陌生男子一同待在屋內(nèi),急忙去倒水了。 少年目光隨意的在屋內(nèi)一繞,然後便將一把椅子拉開坐下,而此時女子也已倒了茶來。 頗有古意的杯子盛的水喝起來有些繡味兒,少年并不計(jì)較這些,喝了一口熱茶,便手握著杯子寒暄起來。 "貧道道號忘情,夫人稱呼我為然桐就好,夫人怎麼稱呼?" 女子低了低頭:"我姓林,單名一個煙字。" 然桐微微一笑:"這名字取得不差。" 林煙沒有回話,放在膝上一雙軟白的手有些握得發(fā)疼,一方面是對於屋內(nèi)突然來了個男子感到不安,另一方面,實(shí)在是眼前人讓人頗感壓力。 面前道士雖然身子高挑挺拔,看起來年紀(jì)比她還小了些,只不知怎麼回事,人只是坐在眼前,甚至面上還帶著笑,卻彷佛隔著一層什麼云里霧里的看不清,叫人有些心底發(fā)寒,明明這是她的家里,這人一進(jìn)來,倒好像她成了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