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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薄遠黛,對鏡小梳妝。女人起身收拾好了衣物,又坐在梳妝臺上細細的補妝描眉。男人走了過來,靠在了梳妝臺上,伸手拿過她的眉筆,開始慢慢的挽起袖子。“我?guī)湍?。”他笑著勾她的下巴?/br>女人含笑嘖了他一眼,倒是由他去了。男人俯下身,左手勾著她的臉,右手拿著眉筆,神色專注,慢慢的幫她描著顏色。“走到窗下笑相扶,畫眉深淺入時無?”男人一邊幫她描眉,一邊輕聲笑,“你說我們倆這樣,算不算舉案齊眉?”“我一直以為像季總您這樣的出身,舉案齊眉不應該是您的人生目標才是,”女人笑道,“您看看你們圈里的其他那些人,生活多精彩?外面養(yǎng)了三房四房,搶家產搶的熱熱鬧鬧,還時常有二女奪夫的戲碼——”“那你到時候會來奪我嗎?”眉筆輕輕在她的眉上拂過,男人輕聲問,“二女奪夫?”“哈,”女人被他反問,倒是笑了出來,眼睛彎彎,“季總,我們大家都是體面人,何必搞得那么尷尬?”這個世界和她的聯(lián)系,一向不太緊密。她看了太多,也經(jīng)歷得太多了。男人也笑了一聲。沒有再說話。“你家的事,”男人突然又慢慢說道,“那天接了大哥電話,我就去了解了下?!?/br>女人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男人卻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他又慢慢的幫她畫完了眉毛,又讓她自己照了照鏡子,看見女人露出了滿意的神色,他才放下了眉筆,繼續(xù)嘆氣,“連小姐,下半輩子我和季然都只能賴著你了,你可不許拋夫棄子——你要發(fā)財了呀。你老家,二曾胡同,要拆遷了?!?/br>連月伸手去拿口紅,聞言頓住了手,抬眼看他,“二曾胡同?”“是啊,”男人靠在梳妝臺上,低頭看她說道,“要拆了建濱江路。今年年底之前,拿著房產證去鎮(zhèn)上的拆遷辦確權。不要還房的話,每平米就補償現(xiàn)金2184塊,要還建房,就不補。”“你家房子帶院子,實地測量只有58.9平,”男人貌似遺憾的嘆了一口氣,“滿60平還可以分套三室一廳的。如果要房子,只能給你一套二室一廳了,套內60幾的那種。”“要錢就賠你十二萬多點,”男人嘆氣,“也是一筆巨款。”連月拿著口紅,沉默了。半天沒有出聲。“要本人去嗎?”她突然問,“房產證上,還是我媽的名字?!?/br>前行(5.我陪你回去)<渣女(阿里里呀)|PO18臉紅心跳來源網(wǎng)址:前行(5.我陪你回去)5.“嗯,嗯。”季念靠在梳妝臺上打電話,那邊連著公司的法務,不知道在說什么。“這樣,你都寫一下,發(fā)到我手機上。”他最后說。他掛了電話,連月抬頭看著他。“挺復雜的,”他說,“我讓法務寫好給我發(fā)過來。先要拿著媽的死亡證明去給她銷戶口,然后把房產證改成你的名字,才能去辦那個登記?!?/br>連月看著鏡子眨眨眼睛,沒說話。“mama的戶口在哪里?”他問。“就在云生,二曾胡同那邊。”她輕聲說。“死亡證明有嗎?”他問。連月點點頭。“戶銷了沒?”連月?lián)u搖頭。當時她辦完葬禮就走了,哪里有時間。“那是先找個時間回去給她銷戶?”男人低頭看著她,“你看你哪天請假回去,我陪你走一趟?要正經(jīng)論起來,我還沒去過你老家呢,我們在一起這都多少年了?前前后后的八九年了吧?”連月捏著手里的口紅,反反復復的把口紅擰上又擰下,似乎在想什么。“好?!彼罱K應了聲,開始對著鏡子涂口紅,聲音溫和平靜,“家里其實都沒人了,也就一個破房子——你看你時間——我一個人回去一趟也是可以的?!?/br>“要正經(jīng)論起來,我也好久都沒回去過了?!?/br>“算起來都十幾年了?!彼终f。水煮魚館的兩個熟客又來了。老板前年年底運氣爆棚,以半賣半送的價格租到了黃海路上下兩層一百多平的店鋪,又聽了“房東”的建議好好的重新裝修了一下,現(xiàn)在生意不錯,已經(jīng)賺到了盆滿缽溢出。因為店鋪是他們二位給介紹到的,老板知恩圖報,只要二位來吃,就只收成本價——打八折。“大份水煮魚,兩個青菜——”兩個人剛牽著手進門,老板娘已經(jīng)開始對著廚房喊。連月笑了笑。“還是這個好吃,”魚很快端上來,連月夾了一塊吃了,滿意的感慨,“上周在N省,可把我饞壞了?!?/br>“那邊的食物是清淡了些?!奔灸钚Α?/br>“是啊,”連月嘆氣,“就一個咸味,還好喻陽那幾天天天給我送——”話到一半,又斷了。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大哥?”季念挑眉看她,“大哥怎么了?”連月笑了笑,又夾了一塊魚吃,改口道,“他叫他司機天天來送雞爪給我吃?!?/br>男人挑眉,“大哥有那么體貼?那他可真偏心。他自己不忙了?我當了他這么多年弟弟——也沒說給我發(fā)點吃的?!?/br>“那你要主動提申請啊?!迸诵Α?/br>“算了吧,”男人嘆氣,“早過了最佳時間了,沒得又被他說一頓。”前行(6.回)<渣女(阿里里呀)|PO18臉紅心跳來源網(wǎng)址:前行(6.回)6.“大哥這幾年是越來越像那位了,”這個話題讓季念想起了什么,他一邊給連月剔魚刺一邊說,“特別是性格方面。”老成持重。手腕也硬。嗯。罵人也挺狠的。家學淵源。連月慢慢的嚼著食物,沒有說話。喻陽性格像那位?一點都不像吧。喻陽性格那么好的,為人溫和又好說話。那位嘛,她居然沒那個福氣面圣,可是不用見面,光憑腳趾頭想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女人低頭吃飯,發(fā)絲拂在了桌上。男人看了一眼,伸手把她的頭發(fā)夾在耳后。連月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么。男人想了想,又伸手拿了橡皮筋把她把頭發(fā)捆了起來。做完這些,他桌子上他的手機屏幕亮起,拿起一看,是法務那邊給他發(fā)了流程過來。他拿起來看看,越看越皺眉。“這個還真要本人去,”他說。連月嗯了一聲,又抬頭看了他一眼。男人容貌俊美,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她挪開了眼。季念——他知道自家哪些破事不?好像是知道的。畢竟當時大家說生孩子的時候,她已經(jīng)說得夠清楚了。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當面面對,恐怕又是另外一回事。哎。以前她不想別人去。何亮家里,還是向坤??墒乾F(xiàn)在想想,首先自己都難以面對了。其實去還是不去,事實都擺在那里。以前是自己不夠強大,難以回首面對這一切??烧亲约哼@一路走來,步步艱辛才有今天。每一步都值得。自己知道就行。不需要其他人的評價和認可。“沒想到mama還有遺產留給我們?!奔灸钸€在旁邊笑。“是啊?!边B月也跟著笑笑。季家娶她這個兒媳婦真是虧大了。彩禮給了不少,嫁妝卻一分也無。出身普通,也沒有什么資源,幫不了季念什么。敢情就真的只出了一個人。兩人說去就去。輕車簡從。周二那天,連月請了一天假,季念直接翹班了,兩個人拿著資料很快開上了外環(huán)。季總本來還想帶幾個公司的法務,卻被連月直接給瞪回去了。還是少點人去的好。兩人邊開邊聊天,慢慢的開了兩個小時的車,到了鎮(zhèn)上的時候已經(jīng)十一點。“現(xiàn)在怎么走?”導航已經(jīng)提示到達,季念把車停在路邊,一邊取下手機關了導航一邊問。已經(jīng)十三四年沒回來了。連月左看右看。上次回來,還是接mama出去。地上是新修的柏油路,兩邊的樓房高高低低。一排的店面。街上人流不少,看起來有些熱鬧的人氣。以前她的印象里明明是農田的地方,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變成樓房和馬路了。“下車吧,”她開始解安全帶,“我要下去找找。”先回家看看。家真的都要沒有了啊。其實房子和錢她都不想要。她不想拆遷。前行(7.故鄉(xiāng))<渣女(阿里里呀)|PO18臉紅心跳來源網(wǎng)址:前行(7.故鄉(xiāng))7.兩人靠邊停了車,又慢慢的沿著街道走。小鎮(zhèn)發(fā)展出來了三五條街,卻還是不大。連月一邊走,一邊慢慢的找到了一些似曾相識的痕跡。季念跟在連月后面,走出有人氣的大街,進了偏僻的小道,越走越偏,越走越荒涼。柏油馬路后面是水泥路,然后水泥路也沒了,變成石板路。石板路中間,有一顆好大的大槐樹。“這棵樹居然還在。”連月站在樹下抬頭往上看。樹干粗壯,瘢痕密布,已經(jīng)是一顆老樹了。季念也抬頭往上看,又左右看了看。這條街十分荒涼,大部分關門閉戶,只有幾家開著門。房是土房,門是木門。這條街唯一的一點人氣兒來自那邊街頭一間破落的茶館,一堆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老太在里面顫顫巍巍的打著小牌——整個地方都彌漫著一種衰敗破舊和死亡的味道。連月就是在這種環(huán)境里面長大的?女人已經(jīng)邁步朝槐樹右邊的那條巷子慢慢走了進去。荒涼破敗的小巷,一身黑裙身姿婀娜的美麗女人。她一步步的走。漫長而又曲折的十三年。走過來已經(jīng)是物是人非。離開的時候尚有母親的陪伴,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孑然一身。她就是從這里,一步步的走出。“是這里。”她站在一扇木門前,扭頭對身后的男人微笑,神色平靜。男人走到她旁邊站定。無人維護,年久失修,上面寫著“拆”字的木門已經(jīng)搖搖欲墜,似乎一推就會倒下。透過門縫,還能看見院子里瘋長的雜草。女人開始掏包包,似乎還想找鑰匙。男人伸手摸了摸已經(jīng)銹掉的鎖頭,輕輕一扭,已經(jīng)開了。連月抬頭看他。季念捏著鎖皺眉,“本來就是虛掛上的,應該有人進去過?!?/br>唉——連月微不可查的嘆氣。“吱嘎——”聲音仿佛穿透了歲月,多年之后女人又一次邁進了這個小院。不過兩間半的屋子,一大一小,一眼就能全收眼底。屋內一陣撲通聲,一只野貓很快跳上屋頂,逃跑了。女人站在院里,只覺得一切恍然如夢。故鄉(xiāng)。也許就是站在院里的這一刻,才有著別樣的認知和感受。那混亂的童年,埋頭苦讀的時光,那些窮苦潦倒。后來的紛紛擾擾。再后來的后來——一直努力的人,總會得到回報。“走吧?!?/br>她在院里站了良久,男人倒是四處走走看了看,卻沒有說什么。然后女人終于吐了一口氣,開始往外面走,“看也看過了,我們去派出所銷戶?!?/br>那對兒靚麗得和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璧人又從曾二胡同走了出來,一個坐在麻將館門口的老人看著他們的背影,突然想到了誰。“李桂香回來了——”